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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啊,將二公子拖出去重打五十板子」白彥昌的話語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全是堅決和怒氣。
四娘一听慌亂的將展旗摟緊懷里,跪下來苦苦哀求︰「老爺,二公子還是個孩子,他剛八歲,五十板子會要了他的命啊」
白彥昌怒瞪她噌地站起身,「他差點要了我的命如此的不孝子還留著何用,不如早早的托生早清淨」說罷一腳直直的朝展旗踹過去。
這一腳來的太快也太狠,四娘來不及抱走展旗,母性的本能迫使她用自己的身體去擋。然後背部傳來穿心的疼痛。
皮面上的傷倒是其次,最重要的心中的傷痛。突然間、後悔、失望、憤怒一起沖向腦袋,這就是她多年伺候的丈夫,這就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可是這狠狠的一腳卻不念一點情面,將多年來的夫妻情、父子情踹得粉碎。
「四娘」芷煙尖叫著撲上去,抱起倒在地上的四娘和展旗,焦急的問道︰「四娘,你怎麼樣?」
悔恨的眼淚簌簌落下,四娘顫抖的握住她的手︰「快救救你弟弟」
白彥昌能這樣對她,那麼說明已經不會顧及她的感受了。
如此一來她的求情便沒有一點分量,救不了兒子。
而芷煙也深得白彥昌寵愛,也許她的話還能起到作用。
「嗯」芷煙連忙點頭,將四娘扶起來。展旗稚女敕的臉上也滿是憤怒,他剛才感受到了那股力量,心中驚道︰父親要殺我
平時一口一個好兒子的叫著,而今為了錢財要殺他
而且完全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從未有過的恨意打從心底滋生,他恨不能帶著娘親沖出去,不再受這樣的窩囊氣。
然而,四娘死死摟住他的身體,壓低聲音在耳邊道︰「忍」
她們母子忍了這麼多年不能前功盡棄,崔氏這一次明擺著是要置他們于死地。而她們絕對不能屈服。
「父親,旗兒那麼小,平時有那麼听話懂事,怎麼會做讓父親生氣的事呢,父親明察」芷煙跪在白彥昌面前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
見白彥昌不為所動,她心中一凜,趕緊又趴到白老太太面前,連著磕了兩個頭,「老祖宗,您是知道旗兒的,他平時話不多,也從不打架,不惹麻煩,如何會去放火求老祖宗明察」
說著額頭又是重重的著地。再抬首時,額頭上已經出現了一塊紅紅的血印。
對于她的舉動白老太太還是有些動容的,她動了動嘴角,長長一嘆︰「我倒不是氣旗兒放火,我是氣他不爭氣的說謊誣陷別人。」
芷煙心下一震,老祖宗這是認定展旗撒謊,就因為那兩個人中有一個是四娘的下人。
她又咬牙的暗忖︰沒想到四娘院子里會出現吃里扒外的叛徒。
別說她沒想到,就是四娘也從未想到身邊的人會背叛自己。
這些年,她已經是步步小心,卻還是中了套。同時更加悔恨不該背叛芷容。她居然忘了崔氏是一只有著鋒利牙齒的凶猛老虎。
明白了白老太太的意思,芷煙立即回頭對展旗道︰「旗兒,還不快跟老祖宗認錯」
若是能減輕處罰,就是認了這事也行啊。
可是展旗卻是個嘴硬的,他堅決的搖頭朗聲道︰「我沒做沒做的事我不認,打死也不認」
他最後一句話一出口,四娘慌忙的捂住他的嘴巴,連連哭泣,「你這孩子,你這孩子說什麼混話啊」
「好,你有骨氣,那我就打死你」展旗的話在白彥昌听來分明是在挑釁。
四娘尖叫著護住展旗,「老爺,旗兒還小啊,童言無忌啊」
白彥昌高高舉起的手掌瞬間落下,重重的打在四娘的臉上,「都是你教的你就給我教出這麼一個畜生來」
「老爺,別生氣。」崔氏一臉心疼的來到白彥昌身邊,還用手掌上下摩擦丈夫的胸脯,「一個鄉野村姑能教出什麼樣的好兒子來。」
這是在眾人面前羞辱四娘的出身。
「母親,你這話太過分了」芷煙沖動的反駁崔氏。
崔氏冷冷的訕訕一笑︰「我過分?展旗可不是在我身邊長大的,是她親手帶大的。當初我說什麼來著,我說孩子由我來帶,定能教好。可是她非要爭,切,如今又怎麼樣?」
「展旗平時都是很好的」芷煙據理力爭。她可以忍受別人污蔑自己,但絕不能忍受娘親受侮辱。
嘲諷的一笑,崔氏揚著下巴,高高在上的看著地上的母子,「好?是呀,一個孩子他知道什麼?」
深層的意思是展旗不知道去放火,背後一定有人指使。
而這個人只能是四娘。
崔氏這是要將四娘和展旗一起清理掉。
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話卻被崔氏抓到了把柄,芷煙驚慌失措的看向四娘,然後猛然想起什麼似的懇切的望向芷容。
也許三姐姐能救四娘,她心中暗暗道。
芷容並沒有逃避她的目光,甚是早就預料她會求救。
四娘從前幫過她不少忙,為她說過不少話。今兒她們母子有難,她不會袖手旁觀,置身事外的。
只是這件事崔氏早有預謀,她不能像芷煙一樣沖動行事,否則不但救不了人,反而會害了她們。
「子不教,母之過,老四展旗年紀小,你年紀可不小了」白彥昌狠厲的瞪著四娘,而後朝著門口喊道,「來人,上家法拿我的鞭子來」
很快的,門口的小廝便雙手托著一根長長的鞭子走進來,彎腰行禮將鞭子呈給白彥昌。
當看到這條鞭子的時候芷容渾身一震,僵硬的動彈不得,腦袋深處的回憶之門打開一條縫,從中傳來沈氏淒厲的喊叫聲,還有年幼的她驚懼的哭聲。
那條鞭子上面沾著娘親的血和淚。
那是恥辱
白彥昌平時很少用這鞭子打人,而他卻不念情分的打過沈氏和年幼的芷容。
如今又把變冷冷的東西對準了四娘和展旗。
她雙眼朦朧的緊緊盯著那個面目猙獰,宛如地獄中的夜叉的人。
那就是她們的父親,絲毫不念父子之情的父親。
「啪」的一聲巨響把芷容從痛苦不堪的回憶中拉了出來。她急促的呼吸的盯著那只鞭子。
地上的四娘緊緊護住兒子,背後出現一道血痕。
「父親,求求您不要打了,不要打了」芷煙酸楚淒厲的哭聲響徹整個大堂,她趴到四娘身邊,護住娘親。「要打就打女兒吧」
「你們都要上天啦你敢威脅我?以為我不敢動手?」白彥昌咬牙切齒的話音剛落,一記更加猛烈的鞭子打在了芷煙身上。
火辣辣的疼痛也比不上心中那深深的傷痕,那是不能呼吸,那是痛心疾首卻無能為力。
而主位上的白老太太雖然也有些許的心疼但是她也覺得為了維護兒子的地位,白家的規矩,而處罰芷煙沒什麼不對。
一旁的崔氏則冷眼看著一切,她知道自己已經不需要多言,只要安靜的看戲便可。
這場游戲她贏了,徹底的打擊了四娘,斷了展旗的後路。打壓了芷煙,一舉三得。
而這一切在花氏和芷瑤眼里更加的恐怖,她們怕崔氏的下一個目標便是自己。
坐得最遠的六娘和芷霜則一聲不吭的靜靜的看著。如今最好的躲避方法便是安靜和冷漠。
然而,讓大家都沒想到的是偏有人不知好歹的破壞這種安靜。
在白彥昌第三記鞭子落下來之前,就听一聲顫抖的女音哀求道︰「父親求您別再打了」
四娘猛然抬頭,正好與芷容的目光相撞。她沒听錯,這是三姑娘發出的聲音。
芷容朝她微微點頭,而後淡定的注視白彥昌。
對方十分驚詫的愣在原地,高高舉起的手也跟著落下,「容兒,你又要犯哪門子的傻?」在他眼里芷容就跟一個傻帽差不了多少。
「父親,就算您打死四娘和展旗也不能換回繡品,而且傳出去別人會說父親見利忘情,無情無義,到時候恐怕有損咱們白家的生意。再說,咱們家很快就能恢復爵位,若是出了人命總歸不吉利。」
她沒有求情而是從白家的利益出發。
不過,崔氏很快接過話,「容兒,你這話錯了,若是老爺不懲罰她們,咱們府里的下人就沒法管教了,這繡坊也沒法在管了,到時候再放一把火,哼,我們白家才遭殃呢。」
「夫人說的是」白彥昌眼中再次恢復狠厲。
芷容也不示弱,繼續沉聲嚴肅道︰「母親,您說的雖有道理卻忘了四娘和展旗不是下人,特別是展旗,他是主子,是父親的親骨肉,白家祠堂的族譜里有他的名字。俗話說虎毒不食子,父親打死兒子若傳出去會成為天下的笑柄」
她目光一緊,聲音提高,「皇上是不會讓一個不重視父子情的人做皇商的父親,白家的名聲最要緊,父親您的英明最要緊」
「是,名聲最要緊」難得的白彥昌竟然同意了她的觀點。「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老四領二十板子,關進柴房,展旗二十手板,面壁思過一個月芷煙……」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有些猶豫,這個女兒平時很機靈很乖巧,還真舍不得打。「芷煙就面壁思過十天吧。」
四娘的懲罰還是很重,二十板子再關進柴房,能不能活命也是個未知數。
不過,起碼不必當眾受辱。只要他們活著具有辦法救出來。
芷容可不想讓她們就這樣蒙受不白之冤。
崔氏,她敢肯定這是崔氏的陰謀。
只有拆穿陰謀才能解救四娘和展旗。否則就算不死他們以後的日子也會異常的艱難,比當年的自己還會難。
崔氏並沒有提出異議,而是意味深長的注視芷容。她很意外芷容出來求情,更不明白從什麼時候起這個三姑娘有了如此大的勇氣。
四娘挨了二十板子後被關進柴房,展旗和芷煙也被人帶到黑屋子里思過。芷容心中則盤算著如何查找事情的真相。
回到房間,她緊閉房門,仔仔細細的一處不落的回想昨晚的事。
若是那兩個丫頭被崔氏買通,那麼放火的人就一定不是展旗,若不是展旗那麼一定是另有其人。
崔氏極力的要人指認展旗,說明她在掩飾。
那麼放火的人很可能是她自己
可是,芷容的思緒又陷入漩渦,崔氏是當家主母,燒了那批繡品對她可沒有一點好處啊。
「夏錦,你說若是大夫人做的,她有什麼目的呢?她一點好處都沒有啊。」雙手托著下巴的芷容悶悶的問道。
夏錦緊皺眉頭,「婢子也奇怪呢,這繡坊也是她的,總不會燒自己的東西吧,那可是幾千兩銀子呢。」
春華這邊接話道︰「就是,那繡品若是賣掉能賺幾千兩呢,若是賣到都城上萬兩也有可能。她怎麼會傻到去燒自己的錢呢?」
「白家是父親的」芷容猛地一拍桌子,「我想到了她是為錢」
這一下思路便又通開了,崔氏定是把那批繡品偷出去了。而且那批貨現在應該還在開州城內。
只要追到這批貨,並查出崔氏用錢的原因,她不僅可以搬到仇人還能還四娘和展旗清白。
「春華,你抓緊去找林飛兒,請她幫忙盯著影兒和四娘的那個丫頭,而且要派人保護她們並請她幫我查找那批貨物的下落,一定要薄膜」
春華點點頭︰「姑娘放心,婢子一定辦到。」
芷容又交代道︰「還有托林飛兒打听展元這回是在哪家賭坊輸的銀子。你不用擔心銀子,咱們這里還有安郡王的彩禮,足足夠用」
她懷疑崔氏用錢與展元賭博有關,上次展元欠錢事情鬧得很大,若不是白老太太求情,他早就被打得半死了。
而賭徒是很難悔改的,她隱約覺得展元和這件事一定有牽扯。
春華傍晚時候回來,「林姑娘說貨物還要一兩天才能打听出來,至于賭坊那邊她沒法子,賭坊的規矩很嚴,就是老朋友也不隨意的告訴客人的情況。」
這可怎麼辦?芷容不禁無奈一嘆,她還能找誰幫忙呢?
突然腦中靈機一動,她想起一個人來。
「夏錦,咱們去找金子軒。」
金子軒听人稟告說芷容要見他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個丫頭躲避自己還來不及怎麼會主動找上門呢。
不過當他出門看見芷容焦急的等待時嘴不自覺的角勾出一抹笑來,然後大步上前。
「三姑娘真是稀客。」
「金小爺,我們找個地方說話」芷容說罷便帶著金子軒拐進一條小胡同里。
這條只能容下兩個人小胡同里滿是兩人有規律的呼吸聲。
「金小爺,我想請你幫個忙。」芷容頗為認真的道。
誰知金子軒卻嘲諷的撇撇嘴,「三姑娘找我幫忙?這可是新鮮事。不會是想讓我做什麼害人的事兒吧?」
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芷容冷冷的咬住下唇,「小爺若不想幫忙只說便是,何必挖苦我呢?」說著轉身便要走。
突然手臂被人拉住,背後傳來憤憤的男音,「你可真有骨氣啊。就不能服下軟麼?」
芷容驀然回首,疑惑的盯著他半晌,奇怪,這人今日好奇怪。
「說吧,什麼事?」金子軒面色依舊冷漠如常,但是語氣中卻似乎帶著一絲抓不住的溫柔。
不過,芷容心中著急並未多想,「我大哥哥總跟小爺一起賭。小爺一定知道他最近是在哪家賭坊輸的銀子。」
「你問這個?」金子軒搖搖頭,「這個我無可奉告。」
芷容急切問道︰「為什麼?我這次是要救人的」
「我答應他要保密,我可從來沒有做過食言的事情。」金子軒這句話不是擺譜而是他一貫的辦事作風。
「那好,我不為難小爺。」芷容決定自己去一家家的問。
精明的金子軒自然也猜到了她的想法,「你想自己問?你傻了?瘋了?」一個女孩子到處去賭坊打听,是會惹出大事的。
「那我怎麼辦?」芷容扁扁嘴,「為了救人我只好去冒險。」
直直盯著她的金子軒,冷哼一聲,「我看你是吃定我了你心里打得什麼小九九我還能看出來」
被說中了心思,芷容臉上一熱,很不好意思的別過頭。
「他這次是在聚寶坊輸的銀子,兩千兩白銀。銀子是跟老板借的,限期一個月。」
一個月?也就是說崔氏的那批貨要一個月內出手
「多謝金小爺」芷容朝他深深一拜,誠懇的謝道︰「日後你有什麼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就盡管開口。」
咧嘴咬牙瞪著她,金子軒眼尾擠出一絲嘲諷,「虛偽,就憑你的處境,你能幫我什麼。」
暗自吐了吐攝舌頭,芷容仰起頭,強忍住笑,「別小看我啊。那個後會有期」說著扭頭便走。
「喂,別忘了我的名單」眯起雙眸的金子軒盯著那個背影輕輕吐出幾個字,「沒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