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嚼著口里頭硬硬的干糧,喝著水壺里頭的水。
知曉轉頭見到一旁的柳言青,並不在吃,他只是拿在手上把玩著,反復轉了幾遍,眼楮看著遠方。
他似是在研究這麼硬的程度,反正不像是要吃的模樣。
知曉往旁邊看去,一目望去,現在他們如今由著柳言青帶著,來到了這一處平原,這里野草叢深,長得並不太高。
她與娘坐在一截橫躺在地上的枯枝上頭。望著遠處,風一吹過,帶動一片沿著地面生長沙沙的枯草聲。
偶爾有幾只鳥的,在上面覓食,叼啄著上頭的草籽,充當食物。
知曉轉頭,見到這家伙,他還是不知味的看著干糧,並不嚼著吃。
知曉眨了眨眼,再看了看遠處的鳥群,這期間也是有幾只大個的。她突然的湊上前來︰「這樣好了,你去抓幾只鳥來,咱們開開葷。」
知曉不禁為自己的這個主意叫好。
嵐娘听到了他的話,倒也往柳言青這里看了幾眼。
「既然不願意吃,那你就打點的野味去,這荒山野地的,這獵物不會少的。」
知曉滿臉肯定,知曉鼓動他,她越想這主意越好。
可過了好久,見自己說了這話,這家伙一點的起身的跡象都沒有,知曉不禁喪氣。
算了,那她也懶得再去過問,吃完了幾口的干糧,怕了怕手,知曉站起了身來。
「娘,你說爹在後面,是不是快來了。」知曉仰頭,看著後面的夕陽問。
嵐娘也看了看天邊,快要落山的一片紅雲。
「如果沒尋到,也許還要耽擱幾天,如果尋到,那我們就直接到宛城落腳,在那里一家人在那歇一陣再做打算吧。」
「嗯,真不知道,這兩個家伙,現在有多著急。」知曉望著幽幽的田野,心思有點恍惚。
這兩個家伙與自己生活了這一年的多,多少還是有點的感情,雖然剛開始,自己是萬分的排斥,可是現在生活了這樣的一年下來,她就覺著不錯。
就這麼的幾天,家里突變,讓她始料不及,現在她居然在荒郊野地里吃這硬得磕牙東西。
傍晚的冷風刺骨,又是在荒郊野地,相比白天,溫差是極大的。
嵐娘從包袱里頭尋出了幾件厚實的襖子,給知曉與自己加在身上。
見知曉披上後,嵐娘轉頭對柳言青命令道︰「喂,你我幫我們生堆的火去。」嵐娘朝那頓在另一處枯枝上頭想事的柳言青叫喚,帶著不滿之意。
這家伙不知道發什麼神經,既然要跟著他們。
早晨的時候,柳言青要一路的跟隨,嵐娘也同意了。因要趕也趕不走,但是結果他就得給她們做點事,比如生個火什麼的。這也不是什麼多累人的活。
知曉見這家伙的有點的反應慢慢的,似乎是在想事情。知曉蹙眉。
「你怎麼了。」知曉披上了襖子,夜晚寒露襲襲,她不想感冒了。
柳言青沒好氣,他此時跟了她們倆一路,才發現,才想起,自己這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居然把那顆東珠的事給忘了個干淨。
這還是剛剛才想起來的,只是隨著他的性子做事,現在可好。
這是為了什麼,他是特地的只為了這顆東珠而來。現在卻是與他的初衷背道。
這東珠共有五顆。是前朝宮中遺留下。
這里頭外界早就傳說有這一個驚人的秘密在里頭,自然是很少有人知道。
這東珠不是與普通的東珠放進一粒沙粒,讓它自然形成的。
讓東珠在珠貝里頭形成的媒介,才是最重要的。這一點外人是沒法得知的。
可是等那人即位,才發現,這五顆東珠已經不知去向,一查卻是當時宮變之際,一個宮女逃出宮外之際偷拿出去的。
至今,柳言青手上有兩顆,昊雷手上有兩顆,他們彼此都知道,現在就只剩下一顆,而這就是柳言青為此隱藏身份躲了這麼多年來的目的。
現在這眼前的臭丫頭,全都是她打亂了自己的方寸。柳言青埋怨無比。可也沒辦法了。誰讓自己好奇心害死自己呢。
柳言青瞟了她一眼,帶著突然冒起的不高興︰「你可知道,那知府的女兒及笄禮上的東珠……」
「知道,你說過的,你忘了?」知曉看了他一眼,「快去尋點干柴,不然天就要黑了。」
知曉催促,見他還不動,那自己去撿還不成嗎?知曉一點的都不願去多理他。
柳言青嗖的一下突然的起身,東珠與這臭丫頭身上的秘密,在他眼前的這兩樣,他自然是都想要。
當然兩者如果都有可能得到手的話,那就……
柳言青眯起了眼,然後他站起了身,盯著遠處的蹲,翻找草叢里頭柴火的知曉,扯起了嘴角。
他眼帶深意的這麼看了一會知曉,他剛要邁出步伐。
突然的,遠處的馬蹄聲轟隆隆響起了,而且是越來越響,很快地就響徹原本安靜的平地。驚醒了這三個正在此處的三人。
「娘,這是怎麼了。」知曉撿了幾根的枯枝跑了過來。
「像是從那邊來的。」柳言青手指前方,那是他們來的方向。回頭他又看了眼這臭丫頭,他剛想有點的動作,卻是又出狀況了。
嵐娘與知曉同時蹙眉,她們有了不好的預感。可別是劉堅正被人在後面追著來這里。
「快,快,還呆站在那里不動做什麼?」柳言青喊,此時他只得放下自己的那點心思。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何時,但如今最要緊的還是尋一個地方躲一躲。探探情況再說。
望著這四處一片的平原草地,只有一旁的灌木林可以稍微的躲藏一下。
「躲那里去。快點,照這個速度,他們快過來了。」柳言青對這兩個反應慢半拍,還在盯著他剛才指著的方向看的母女倆大喊。他一臉的焦急。
他估計這準不會是好事,或者是昊雷追來了。且這情況十足有可能。
「哦,好,知曉,先不論是不是你爹,咱們先到灌木林子里去躲躲。」
嵐娘牽著知曉的手急急的往前面跑去,她心慌亂無比。
這是多久了,前兩天的半夜離村她還沒覺著有多難,可是此時,听著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她的心沒來有的有了一股的恐慌。
十年前一夜間離開錢府,後面也是源源不斷的追兵,絡繹不絕的追著,馬蹄聲嘶鳴,刀伐聲鏗鏘,伴隨著的是血水,一個個跟隨他們而逃出的衷心僕從的倒下。
嵐娘緊揪著心,在柳言青的帶領下,三人尋了一處低窪地,隱藏起了身子,趴在低窪坑里,微微露出一個頭顱,抬頭朝那遠處的看去。
嵐娘此時的手心里全是汗水,假設如果萬一,真的有事,又該如何?
她抹掉了手心里頭的汗水。往自己一旁的女兒看去。這是姐姐拼死生下來的,她不會讓她有事的。
嵐娘把身上的包袱解了下來,這里頭放著家里她藏在灶頭里的五十兩的現銀,這一路上,都是藏放在她的身上,她帶著這沉沉的重量走了一路。
嵐娘把包袱扎了扎緊,一旁的柳言青與知曉都沒去注意她此時的動作。
嵐娘推了推知曉的胳膊︰「知曉,這個包袱你拿著。」嵐娘把這個扎緊的包袱,放到了知曉的手上。
「娘,這是為什麼?」知曉看的不明其意。
「叫你拿著就拿著,這有點的沉,娘拿不動。」嵐娘聲音有點干澀。
「好,那我拿著就是了。」知曉在嵐娘的幫助下,就連著身上本來就有的包袱,一起的全都掛到了身上來。
「好了,快點別說話,他們快到了。」柳言青趴在地上听,轉頭就與這兩母女說。很快他又神情緊張的往那處咕隆隆而來的馬蹄聲處穿來的方向看過去。
三人此時全都全神屏氣,不發出一聲,眼楮緊盯著那處。
很快的,就像如柳言青所說的一般,那處馬車夾帶著後面滾滾而來的塵土,即刻出現在他們前面剛才站立的荒野上的平地上。
遠在十幾米處的嵐娘與知曉是看清了,那輛讓他們熟悉的不能熟悉的馬車,還有坐在馬車上此時趕車的兩人。
這一刻,這所有的一切,都讓此時的嵐娘回想起,這是與多年前的一幕是多麼相似。當時也是他們兩人坐在外頭趕車,她與姐姐做在顛簸的馬車里頭。最後就只是剩下的是他們四人而已。
多年前的一幕,如今此時此刻就像是在從新上演一般,讓嵐娘的心里無法抑制的恐懼。她的心咚咚得猛然跳。
不,她無法的不去阻止這一切,即使不能幫上他們,那她也要與他們在一起。
這一幕奔騰而來的一群人,抹去了這十一年來的一切,似乎好像命運的火輪,把她又帶到了,她並不想再回憶的現實之中。
嵐娘站起了身來。低頭對那趴在原地瞪大雙眼的柳言青道︰「柳言青,你幫我把知曉帶好了,別讓她出來。」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