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不好了」隨著這一聲聲驚呼聲,不久君成烽跌跌撞撞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文秀的屋門口。
看到君成烽如此失態的模樣文秀心下猛的一沉,一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打從她心底里升出起來。她快步迎了上去,一邊在心下告誡自己一定鎮定,一邊扶著君成烽的胳膊著道︰「二哥,鎮定點不什麼不好了,慢慢說」
文秀的聲音溫和而不失堅定,君成烽隨著她的聲音也慢慢的跟著鎮定了下來。
「秀兒,不好了,父親出事了」君成烽一把緊緊的抓住了文秀的手,就像是在抱緊身邊最後的一根浮木一樣。
听到出事的人是父親君元信,文秀也頓時覺得一陣頭暈眼花,這時的她也有一種天塌下來的感覺。
「父親怎麼了?」文秀追問的聲音也有些失去了剛才的鎮定。
「皇上早先發去穎州的那道聖旨是要削了父親了官,將父親提回京城待審的。但是剛剛收到消息說,說押送父親的那隊人馬在路經洛河地界的時候遭遇了盜匪。在之後的沖突中被盜匪砍中後掉入到了洛河。雖然還沒有找到父親的遺體,但是,但是十有八九……」說到這里,盡管君成烽再也說不下去了,但他所要說的意思卻已經表達得再清楚不過了。
這可真正是個再壞不過的消息了,無論是君成烽還是文秀來說這個消息甚至比之前君家剛出事時的沖擊還要大。直到這時文秀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她早已將一直只視作便宜父親的君元儀當成了可以依靠的對象。不得不承認這些年來的還算安逸的生活全都是築立在他的庇蔭之下。
之前之所以能鎮定面對這突來的大禍,其中只怕有半數的原因是因為出事的那個人並不是父親。雖然他並在身邊,但他和那位身陷重圍的祖母大人卻一直是他們兄妹倆支撐至今的精神支柱所在。現在隨著這個壞到極點的消息,這支柱不由的被動搖了。
「秀兒,這可怎麼辦?」被這個消息弄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君成烽向文秀問道。
這時他也沒有太過留心妹妹文秀的狀況,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糟糕了。他雖也經過了家族多年的培養以及這兩年的刻意磨煉算得上是年少老成,但是說到底他也不過還只是個尚未及冠且並未真正歷經過風雨的少年。
「于先生知道了嗎?」。看著眼前差不多完全失去了主意的君成烽,文秀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君成烽點了點頭,道︰「是,這個消息就是于先生剛剛告訴我的。他將這個消息告訴我之後,就讓人急著安排他出了門。他讓我轉告你,在他回來之前停下你手里所有正在進行的事。」
文秀聞言皺緊秀眉,又問道「他有說他這是去哪嗎?」。
「我問了,但他沒說。」君成烽這時也皺起了眉,有些不確定的道︰「秀兒,難道你是懷疑……」
「不,沒有。」文秀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那你是……」君成烽原本還想要繼續追問下去,但看到文秀臉上露出了一種若有所思的表情之後,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不想打亂妹妹的思緒,這些日子以來他算是對這個妹妹的能力有了更多的了解。而對她了解得越多,之前心中對父親將他手中暗地里的力量全都交給她而不是自己的不滿漸漸的也消失了。事實上確實在關鍵的時候自己這個異母的妹妹要比自己更加的有見第。是他在遇到大事的時候,第一個想要商量的對象。
君成烽的這些心思文秀現在根本就沒有時間去顧及,她腦子里所有的腦細胞全都作用在了剛才的壞消息上。不過她也沒有讓君成烽在一旁干等太久,沒過多長時間她就下定了決心轉身向同樣眼巴巴的等待著她做決定的潤珠道︰
「潤珠,按于先生的說法傳令下去。」
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的潤珠連手中拿著的地瓜也沒來得急放下,就一路小跑出去給文秀傳話了。等到潤珠的一路小跑的足音完全消失之後,文秀這才一臉嚴肅轉而看向擔心不已的君成烽。
看著文秀難看的臉色,君成烽忍不住問道︰「現在要怎麼辦?」
文秀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二哥你認為呢?」
「我?」君成烽先是怔了一下,然後很快便答道︰「我不相信父親出事真是遇到了什麼盜匪。這些年來洛河附近雖確實是匪禍不斷,但那些盜匪之流從來都只是劫財,父親這一路是被押送進京城,不可能會帶那些盜匪有興趣的東西。更何況押送父親的人無論怎麼說,都是官兵。真正的盜匪對于官兵躲還來不急,怎麼可能還會動手劫道?這分明就是借著盜匪的名義,直接沖著父親去的。這幕後指使的人是誰我們一定要查出來,為父親報這個仇。」
說到「報仇」這兩個字,文秀看到君成烽不但眼楮有些發紅而且那光亮的額角處甚至暴出了幾道淺淺的青筋,一向俊逸的臉龐此刻卻帶著幾分猙獰之色。
不過對于他的這番分析文秀到是十分認同的點了點頭,道︰「我也這麼認為,那確實是場針對父親的陷井。這個仇我們確實要報,但那卻不是現在。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好好想想如何應對接下來的事。接下來的考驗才是生死攸關」
听到文秀這樣說,君成烽臉上浮現了了解之色︰「是了,那些人既然已經動了手,那麼接下來……」
而此時京城皇宮延嬉宮內,慧昭儀半靠在鋪著兔毛褥子的軟榻上看著的跪在不遠處的一個宮婢慵懶的問道︰「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是,剛傳回的消息。君元儀在押送回京的中途遇到了盜匪劫道,被盜匪砍落到了洛河里。雖然還沒有撈到尸體,但是據幸存下來的人說他掉落水中之前確實被砍成了重傷,再加上這樣的天氣以及那一帶湍急水流,十之八九是沒命了。」那跪著的宮婢沒有抬頭的將之前匯報的話又再次的復述了遍。
接下來在半晌的靜默之後,延嬉宮里忽然響起了一陣刺耳的大笑聲︰「哈哈哈,那個賤人最看重的兒子死了,那個賤人最看重的兒子死了真想看看那個賤人在听到這個消息後會是怎樣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哈哈哈——」
「有沒有消息說是誰下的手?」突然,這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笑聲又嘎然停止了。
「暫時還沒有。」那宮婢答道。
這個答案讓慧昭儀不由皺了皺眉,她稍做沉思之後便對這宮婢道︰「不對你去回報皇上,是誰下的手一定要秘部那邊想辦法盡快查明。還有,君家的事不能再拖了。」
慧昭儀的這個命令雖然讓這宮婢心中有些不解,但知道什麼是本分的她自然沒有問的就領命離開了。
看著這宮婢的背影消失在宮門口,慧昭儀再也坐不住的從軟榻上站起身來走到書桌邊,阻止了一旁侍侯的宮婢,自己親手在半干的硯台里加上了些水然後取了半塊墨開始慢慢的研磨了起來。
她手中一邊研著墨,一邊自言自語的道︰「但願不是我想的那樣……」
也同樣是在這個時候,京城鎮國公府的書房里,穿著一身居家軟裘的鎮國公萬俟郗正在一邊用一塊布擦著時不時閃著寒光的利劍,一邊有些漫不經心的對侯立在一旁的長子雷辰澤道︰「有查出來是誰做的嗎?」。
「暫時還沒有消息。」從雷辰澤臉上的表情來看,顯然他也是對這個消息感到很突然。
「既然還沒有查到,那就不用去查了。」萬俟郗並沒有沒有停下手中動作,似是毫不在意的道。
「不用查?」雷辰澤疑惑的看著他的父親,道︰「難道父親已經知道了是誰?」
萬俟郗終于放下了手中的布,將劍插回了一旁的劍鞘內。然後才看著這個自己一向器重的長子,意味深長的道︰「我並不能確定,但是多少還是能夠猜一些。這件事你可以自己多想想,但是其他的就不必去管了。」
雷辰澤將萬俟郗的話仔細想了想,然後似是恍然的道︰「啊,父親,難道是……」
萬俟郗卻擺了擺手,打斷他再繼續這個話題,而轉而問道︰「辰宇那邊的事準備得怎麼樣了?」
「很順利,應該在開春的時候就能提前完成。」听父親問到五弟那邊的事,雷辰澤正色的回答道。
「那就好,」萬俟郗從書桌旁站起了身,將擦好的佩劍掛回了牆上然後又問道︰「他那個小媳婦兒還是沒有消息嗎?」。
「我懷疑現在君家遺留在暗處的力量就是她在背後主導,所以她應該沒有藏多遠。大概就在京城外郊附近,只是具體的位置;暫時還沒有查出來。不過應該很快就要查到了。」雷辰澤說著又解釋道︰「因為在查她下落的人有不少,為了不打草驚蛇引人注目一直不有用太大的動作,所以有些慢了。」
「嗯,那小丫頭果然不簡單,不愧是我親自給你弟弟挑的。你記住,你弟弟的這個媳婦兒你可一定得幫他看好了,不然還真是我們家的損失。」萬俟郗又交待長子道。
「是,辰澤一定不會讓父親和五弟失望的。」雷辰澤半垂下了眼簾,遮住了眼中的光彩恭敬的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