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立柏,你發什麼瘋呢?」穆依冷冷的看著他,「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給你收回去的機會。」
魏立柏本來還為自己的沖動感到很是後悔,可一看到穆依的冷眼,腦袋里壓下去的那根不受理智控制的弦又猛烈的跳動了起來。
「收回去?我為什麼要收回去?」魏立柏冷笑道︰「你不是覺得那陶麒好得不得了嗎?也對,人家現在是陶家的掌舵,又捏著楊家的命脈,你當然覺得他好了。沒關系,你要是還那麼惦記著他,現在就可以去找他,我絕不攔著你」
穆依心頭火大,太陽穴突突的直跳。她揉了揉頭,模索著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無力的說道︰「我當你現在說的是胡話,听過也就罷了。我不想和你吵架,你讓我先清淨清淨。」
可是,她想要清淨,卻偏偏不能如意。
穆依越是表現得風輕雲淡的樣子,魏立柏心里的火氣反而越大。他深吸了口氣,僅剩的一點理智讓他沒有再繼續嘲諷下去,咬咬牙,干脆走到一邊的懸崖邊抽煙去了。
看著那在寒風挺拔站立的背影,竟隱隱有了幾分蕭索的味道。穆依心里一陣苦笑,她問自己,明明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呢?
一陣冷風吹來,穆依打了個哆嗦,胸口猛的漲痛起來,突兀的讓她措手不及,一聲痛呼,她登時就跌下了石凳,腳下一扭,發出了一個清脆的聲音。
她的腳,扭傷了。
然而,此時此刻,她卻沒有心情卻管自己的腳了。胸口處實在太疼太疼,她死死的抓著胸口處的衣服,疼得她幾乎都要喘不過氣來,臉上的表情都糾成了一團。
魏立柏雖然在和穆依賭氣,卻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她的情況。穆依剛一栽下去,魏立柏就嚇了一跳,忙扔掉煙頭跑了過去,急急的扶她起來。
「依依,怎麼了?你怎麼了?」看著穆依臉上難受的表情,魏立柏心里跟她一樣難受,「是哪里不舒服?你告訴我,你說話啊」
穆依渾身都在發顫,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蒼白的嚇人她咬著牙,好不容易才吐出幾個字︰「立……柏,我……好……疼……」
她手里的暖手袋早已掉到了一邊,一只手死死的抓著魏立柏的胳膊,另一只手則一直一個勁兒的往胸口處砸。似乎這樣,能好受一絲。
魏立柏被她的動作嚇得魂都沒有了,忙按下她砸向自己的手,長臂一伸,就把她抱了起來,匆匆的往山下走去。
「依依,你忍忍,你再忍忍。」腳下急促的走著,魏立柏還得顧忌著在自己懷里縮成一團的那個一臉難受的人兒,「我馬上就送你去醫院,很快就好你一定要忍住」
穆依的胸口處疼得要死,腦子里也迷迷糊糊的亂成了一團。听到魏立柏的聲音,她竟然微微的笑了,只是眼中卻沒有一點焦距,含糊不清的說道︰「立柏……你好可惡……動不動就對我發脾氣……」
听到她一點力氣也沒有的聲音,魏立柏鼻頭一酸,忙強自忍下酸楚說道︰「是我不好,是我亂吃醋,以後都不會這樣了。要是我以後再亂對你發脾氣,你就打我,打多少下都行好不好?」
穆依此時已經處于半昏迷狀態,她迷迷糊糊的答道︰「不,我才不……打你,你要是再敢……對我不好,我就跑得遠遠的,讓你們誰也找不到我……」
被穆依暈乎乎的傻話給氣到,魏立柏簡直想要把她按在沙發上狠狠的揍她的小才好只是他還來不及去想如何懲罰她的方式,穆依腦袋一歪,徹底在他懷里暈了過去。他當下心里猛地一跳,腳下的速度更快了,嘴唇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鐵青得讓人發寒。
等到穆依終于醒過來了的時候,她已經在醫院了。
床邊那個架了張簡便桌子正對著筆記本快速敲擊鍵盤的人,正是魏立柏。
「立柏……」穆依的頭還很暈,看眼前的人,總有幾分朦朧不清,缺少了那麼一點真實感。
看到穆依醒了,魏立柏眼楮一亮,欣喜的神色一覽無遺。他忙把小桌子移到了一邊去,湊近了穆依的頭問道︰「怎麼樣?現在感覺如何?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穆依微不可見的搖搖頭,聲音無力的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魏立柏笑笑,拉起她沒有插著針頭的那只手說道︰「沒事,一點小問題而已。不過,你得有點心理準備,之前定好的手術方案,恐怕得提前進行了。」
穆依心里一怔,原來,是這個問題啊……這段時間她忙昏了頭,加上在藥物的控制下,身體一直都沒有鬧毛病,她幾乎已經把自己的病都給忘記了。只是沒想到,這具身體,竟然會在這麼關鍵的時候給她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一想到她來京城的目的,還有在平洲等她回去的母親,穆依心里一急,臉上就露了出來︰「……就沒有辦法,再拖延一段時間嗎?至少,至少……」
至少,讓她先完成當前那件迫不及待的事情啊……馬上就要年關了,楊家的老宅,她是志在必得,絕不允許出任何一點問題。可是如果要動手術,那她在醫院里恐怕要待上好長一段時間,根本不可能來得及去處理那些事情
魏立柏知道她在著急些什麼,卻不可能同意她真的那麼去做。在他心里,此時此刻,穆依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那座宅子,就算沒有穆依親自看著,他也會替她拿下來的
「依依」魏立柏的聲音多了幾分慎重和不可置疑,「你如今是穆依,而不是楊亦。難道,你還沒有看明白,只有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嗎?我知道你在擔心些什麼,那些事情,你都不用去操心,要知道,你身邊,還有一個我在呢。」
穆依搖搖頭,要拿下楊家老宅,代價必定不菲。那筆海外資金雖然存在,可是她沒有來得及去取出信物。沒有信物在,那筆海外資金再怎麼龐大,也只是鏡中花水中月,完全不能用。听魏立柏所言,他肯定是要自己來出這筆錢的。那麼龐大的數目,她不願意欠他的
魏立柏欠身吻了吻穆依的額頭,微笑著說道︰「依依,我以為,在墓地的時候,你就已經做出了決定,不是嗎?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麼,你可不可以,讓我去為你做一些事情?如果你因此覺得欠下了我什麼,那麼,就用你剩下的一輩子來賠給我,好不好?」
看著魏立柏無比認真溫柔的眼神,穆依眼眶一熱,眼淚就那麼掉了下來,再也說不出一個字。有人為她做到如此地步,有人願意為了她做那麼多的事情,只為了能留她在身邊。面對這樣的付出,她怎麼能有力氣去拒絕?兜兜轉轉那麼多年,她想要的,不就是他給她的依靠嗎?
看到穆依眼角的眼淚,魏立柏這一次沒有再驚慌,只是抬手輕輕的替她拭去了眼淚,眼楮里卻滿滿的都是欣慰,心里也被填得滿滿的,再也沒有一點過去那種空蕩蕩的失落感。
這一刻,他終于不用再戰戰兢兢,他終于,可以完完全全的放開手腳,去為她做一切她想要做的事情。
事情就這麼敲定了下來,杜若欣在魏立柏的指示下委委屈屈的給穆媽媽打電話,告訴她自己要留穆依住一段時間,晚一點再回平洲去。穆媽媽雖然有些想女兒,但想起女兒難得有心情和同學一起玩兒,也就答應了下來。
搞定了這一邊,穆依就開始了在醫院休養為手術做準備的生活。雷德蒙早就從平洲趕了過來,匯集了一大堆大大小小的醫生,為穆依即將到來的手術做足了完全的準備工作。
與此同時,魏立柏幾乎將他的辦公室搬來了病房,一邊工作一邊陪著穆依。雪白冰冷的病房中,因為多了一個人的存在,脈脈溫情在房間里流動,讓人進來的時候,都不敢高聲大喊,生怕破壞了那兩人對視中的余波流轉。
穆依手里抱著本魏立柏專門給她找來的笑話大全,書中的笑話並不怎麼好笑,可魏立柏的這種舉動,卻實實在在的讓她在心里笑了個夠。
那書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穆依抬頭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辦公的魏立柏,他的筆記本屏幕上跳動著無數的線條,一點也沒有避諱她。可惜,穆依卻對這些沒有興趣,一點關注的打算都沒有。
「立柏,」穆依忍不住喊了他一聲,「你都還沒有告訴我,楊家老宅最近的情況怎麼樣了。」
她住院已經兩天了,在魏立柏和葉飛前段時間的照顧下,她的身體狀況很好,手術也就在這兩天了。穆依不怕進手術室,唯一擔心的,就是楊家老宅的情況。可是魏立柏這兩天卻一點消息也沒給她,讓她心里很是納悶,也著急得很。
魏立柏又看了屏幕上的那幾條線一眼,這才轉過頭來。他笑著揉了揉穆依的腦袋,把她的頭發揉得一團糟,看到穆依嘟著嘴瞪他,他才失笑道︰「你放心,楊家老宅還在那里,沒有落入別人之手。這幾天正是爭奪的高峰期,誰要是一出頭,絕對會成為眾矢之的的。所以,你不要著急,有我盯著呢,出不了問題的。」
一座老房子而已,怎麼就成了香餑餑,惹來那麼多人的爭奪?
穆依心中疑惑大起,總覺得哪里不對,有道門在她腦海中若隱若現,可她就是離那扇門差了那麼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