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費章節(12點)
荷花听了稍一思量倒是也覺得自己太過小心,便笑著說︰「就你是個有福的,家里大事小情都不往心里去,我就最是那種吃苦受累的,天天瞎操心。」
茉莉在家吃了午飯,又跟方氏一起歪著說了會兒話,便也就跟著蔣世彥回去了,沒過幾日,蔣家打發人來報喜,說是茉莉又有喜了,方氏把早早兒就備好的東西回了禮,眼看著年也過得差不多了,便準備收拾了回城繼續做買賣去。
栓子自從閑暇時候跟著荷花學算賬,對念書就有些越發不上心思了,荷花听祝大姐說了一次,便趁著走前對栓子耳提面命了一番,並說一日不考中秀才,就不再教他算賬,以後家里的生意也不許他插手。
開始栓子還有些不平,後來博寧道︰「旁的不論,你只看你二姐,如果不是因為看的書多,哪里會懂得那麼多賺錢的本事,你不好好念書,以後家里的買賣即便交到你手上,你也做不好。」
栓子這才算是服了氣,答應自己會好好念書。
今年祝永鑫把家里的地租出去了大半,只留下一些種菜和苞谷的,供城里的鋪子和自家吃用。
方氏見狀,干脆說︰「雇人來種也就是了,如今博寧也去城里念書,咱干脆把栓子也一道帶過去,左右也有地方住,到時候在城里給他尋個地方念書就是。」
荷花思慮了片刻卻說︰「地租出去種倒是可行,我之前還琢磨這事兒來著,先去問問齊五叔做不做,若是不做咱們再找旁人。雞鴨這邊有王嬸子管著自是放心的,只是栓子,我還是想讓他留在村里念書,一來城里人多事雜,二來那邊的學堂也都不知根知底,他如今年紀還小,萬一被什麼人給帶壞了,咱們後悔都來不及。擱在村里不論如何,有大姑和大姑父看顧著,也不會吝著不肯管他,每月給大姑些花費,讓他住大姑家就是了。」
方氏听了覺得也對,一到城里自己就得忙得腳不沾塵的,哪里還有時間管教孩子,博寧已經大了而且吃住在學院里自然不必費心,但是這個小的,本來就在城里鬧得野了心思,再弄過去反倒不好,于是連連點頭說︰「還是你心細,比我想得周到。」頓了頓又說,「不過我還尋思著,家里這些東西,給你備的嫁妝什麼的可怎麼辦,擱在家里也不放心,難不成都搬去城里?」
听了這話荷花也有些猶豫,想了半晌也沒什麼好主意,就見門簾子一挑,祝大姐進來道︰「你們若是信得過我,那就把東西都擱我家西廂房去,一並的給鎖好,鑰匙你們拿走就也是了。」
方氏忙下炕迎上前說︰「瞧大姐說得什麼話,哪里會信不過你,只不過好幾個箱子,擱在你家那麼佔地方,我不好意思開口罷了,如今你都主動張口了,難不成我把送上門的好事往外推?」
荷花見有了著落,就出去給燒水泡茶,端果子進屋的時候就听祝大姐跟方氏說︰「……不管怎麼說,那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咱爺咱爹能狠下心來,我看著他如今的模樣,卻真是硬不下心腸,我跟你大姐夫商議過,正好學堂里有些個外邊兒來掛著念書的,吃住都在這兒,平時都是你大姐夫晚上去看顧管教,每日也累得不輕,我們一直想踅模個人幫忙,這回正好叫他住在里頭,也不用他別的,只看著點兒別出事就好,管他個吃住和穿用,每月給幾個銅板零花也就是了。」
方氏听了這話不好接口,不管怎麼說祝老三是祝家的骨血,祝大姐看在骨肉親情的份兒上怎麼安排,自己一個外姓的媳婦如何好插嘴,自然只是笑著點頭說好。
祝大姐其實也並不是真心想要什麼意見,不過是自己心里猶豫不決,想找個人來說說。說罷心里覺得敞亮了,便起來張羅道︰「我回家叫你大姐夫來幫你們搬東西,你好生收拾起來。」
方氏趕緊攔著說︰「去找老四就成,他倆弄個車就拉過去了,大姐夫是個念書的,哪里做得了這樣的活計。」
東西是一早就收拾好的,祝老四來了之後跟祝永鑫一起,把箱子都抬到車上,趕著牛車拉去了祝大姐家,她家西廂房一直空著,正好幾口箱子放進去鎖了門。
祝大姐讓方氏拿著鑰匙,方氏推到︰「大姐收著就是,萬一有個啥的還得進去照應照應。」
「那也是。」祝大姐尋思著方氏說的有理,「你既信得過我,我必然給你好生看顧著。」
方氏趁機又說了想把栓子擱在祝大姐家的事兒。
祝大姐自然是滿口答應︰「那是我親佷兒,有啥可說的,你若是不擱在我這兒我還惱你呢」
隨後祝永鑫又去尋齊老五,他听說是給種菜和苞谷,滿口應下來說︰「這活兒不重,我能干得」兩下講好了工錢,到里正面前立了個文書,就算是把事兒訂了下來。
栓子對只把自己留下的事兒有些不滿,但是村里跟他同年的伙伴多,尤其是虎子也在,他就只嘟著嘴別扭了幾句,就也拋開了去。
這些事兒都弄妥當了之後,辭別了家里的老人,一家子就都往城里去了。
如今學院還在放年假,可博寧自從知道了今年秋天會有恩科,便開始埋頭苦讀,荷花不得不總去送個湯水點心,逼著他歇會兒才行。
「你如今年紀還小,那麼急著去考進士做什麼,這些天黑天白日的念書,累壞了身子可怎麼是好?」這句話幾乎都被荷花天天掛在嘴邊念叨。
博寧每次都只是笑著說好,卻依舊我行我素地做自己的事。
荷花拿他沒有法子,背後跟方氏抱怨道︰「小屁孩兒現在長大了,越發有自己的主意了,油鹽不進的。」
方氏笑著拍拍她道︰「你自己還不也是個小屁孩兒,你的主意比他還正呢他知道上進是好事兒,不過你也看著點兒別讓他累壞了就是了。」
見方氏左右都不偏幫的,荷花也沒了奈何,只盡量弄些核桃仁兒或是清蒸魚什麼的給博寧補腦子。
鋪子里大半個月無人住,雖說算不得髒,可凍得里外都涼透了,里外都點了爐子暖屋子,祝永鑫在外面把桌椅板凳拾掇了幾下,娘兒幾個在後面收拾了廚下的鍋碗瓢盆就開門做生意了。
兩三天做下來,方氏就越發覺得累乏,如今巧然有了身孕,後廚就這麼幾個人著實忙不開,想要請人來做事,可又覺得這般急著找人,怕是尋不到合適的。
枝兒便給出主意道︰「二嫂,我尋思著,要不找金巡捕去問問,他總在城里走動,想來都是熟悉的。」
方氏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可又怕給人添麻煩,心下就有些猶豫。
荷花扯了她一把,然後搶著應承道︰「這樣也好,可我跟娘還要上街去買東西,枝兒姑姑幫著去說一聲吧?咱家只要那老實肯做的,工錢方面肯定不會虧了人,每日中午和晚上管兩頓飯,唯一要記牢的,人可千萬要知道干淨才好。」
「好,我省得了。」枝兒笑著點頭應道。
方氏被荷花拉著出了門才問︰「你又搞什麼鬼?」
「娘,你沒瞧出來,年前的時候,金大叔就總喜歡往咱們鋪子里跑,我上回不小心瞧見,他送給枝兒姑姑兩條絛子,枝兒姑姑給了他個扇套兒,我估模著,說不定上半年,金大叔就得托人來提親了呢」荷花悄悄地跟方氏咬耳朵說。
「你這丫頭也不知道個害羞。」方氏捏了捏荷花的鼻子,不過也是真心為枝兒覺得高興地說,「若是當真如你所說,那丫頭也總算是熬出來了。」
母女二人在街上買好調料,荷花又去逛了一會兒書齋,回家路上遇見賣烤紅薯的,買了幾個打算拿回去大家分了吃。
還不等走到鋪子門口,就見圍了一圈兒的人,里面吵吵嚷嚷的似乎不可開交。
方氏和荷花忙繞過眾人,打算從後院兒進去,有識得方氏的人提點道︰「方二嫂子,趕緊進去瞧瞧,有人在里頭鬧事呢」
擱下東西,方氏三步並作兩步地到了前面,就見枝兒埋頭在一個幫廚的媳婦懷里抹眼淚兒,廳里站著幾個穿著還算體面的年輕哥兒,祝永鑫沒在,只有博凱在支應著,便上前去問怎麼回事。
那為首的哥兒穿著一身兒寶藍色的團花棉袍,披著翻毛的大氅,腳蹬一雙滿繡的厚底靴,只不過一副紈褲子弟的嘴臉,撇著嘴道︰「這小娘兒們,不過是個出來賣的,跟爺這兒裝什麼裝,來你家吃飯是給你家面子,模一下手就哭哭咧咧,大過年的真是掃興,讓爺在朋友面前也丟了面子,你家看看,打算這事兒,是怎麼了斷?」
荷花听了這話氣得要命,差點兒就要沖出去理論,被後面幫廚的一個婆子死死地拉住道︰「你可別去,你一個定了親沒出門子的大姑娘,這會兒出去了算怎麼回事兒,傳出去名聲還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