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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暖和得讓人忘記門外正是三九嚴寒。而是不是鑽進鼻中的淡淡香氣也讓人心情舒緩,加上蘇瑾年客氣有禮的商量語氣,謝朝華若不是被這種方式請了來,那還真算得上遇見了個好客的主人家。
「蘇先生客氣了,既然朝華都被‘請’來了,自然但憑安排。」她向對方表明自己認清形勢而屈服,其實她更想知道他們費了這麼大的功夫,到底想讓自己干什麼?
蘇瑾年笑笑,低首捋了捋衣袖,輕描淡寫地吐了一句話,到底是讓謝朝華感到了震驚。
他說︰「小姐怕還不知道,據說江夏王肖越找著了你們天朝前太子顯。」
她沒有料到,說實話江夏王選這時候動手時機不對,怎麼會竟然比前世提前了呢?可是,她也從蘇瑾年的口里听出了一點,這個蘇瑾年,不是天朝人士。
「朝華覺得蘇先生不是個道听途說的人。」她瞟了眼蘇瑾年,接著說,「何況無論太子顯真假,這消息對于蘇先生來說都可謂是個好消息吧。」
「的確。」蘇瑾年承認得十分坦然,盯著謝朝華,「此事對于睿王爺來說也是個好消息啊。」
謝朝華不語,她心中漸漸有了個大概。
「其實,既然雙方目的相同,不如攜手合作。」蘇瑾年笑笑。
「哦?朝華願聞詳情。」謝朝華表示出興趣。
蘇瑾年端起面前的茶杯,輕輕抿了口,「謝小姐此番去樓南是為了去見一個人吧,瑾年希望謝小姐將他從樓南帶出來。」說著抬起頭,淡淡地看著謝朝華,好像在等她回應。
這話就如同一聲驚雷在謝朝華頭上炸開,從她被軟硬兼施帶走後,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感到了恐懼。
只因她此番的確是去樓南見一個人,而這件事,世上知道的只有她與肖睿。
難道蘇瑾年也知道了那人的身份?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要說起來,此人的身份要不是她有著前世的記憶,根本無從而知……
看來此番她遇見的對手極其難應付,不過強大的敵人往往都會有個弱點,想到這,謝朝華故作不解,「朝華不明白蘇先生指的是什麼人。」
蘇瑾年沒有接話,想起昨夜里收到的傳書,上面除了江夏王的消息之外,還有主上進一步的指示。他想,主上是不是將眼前的女子想得太聰明了。
「宋旭。」蘇瑾年嘴里平淡地說出一個名字來,毫不意外地看見謝朝華臉上震驚的表情,料想此事最終都會在他的掌控下進行。
蘇瑾年突然覺得有點失望,的確,他承認謝朝華絕對是他遇見過的女人中最聰明的一個,只是到底是個女子,如今看來也不過是有一些小聰明,以及鎮定裝聾作啞的功夫比別人略高明那麼一些罷了。
難道眼前的女子覺得若沒有確切的消息,他們又怎麼會費如此周折將她帶來此處,而他蘇瑾年又憑什麼與她談條件呢?
說完這兩個字後,蘇瑾年他只是隨意地端起案幾上的茶,狀似不在意地瞟一眼跟前的謝朝華,卻不言語,而原本溫暖舒適的屋子瞬間便變得十分沉悶壓抑。
謝朝華身子挺得筆直,只是微微抖動的衣袖出賣了她此刻的情緒,臉上劃過一絲掙扎,瞬間又恢復了平靜,皺眉沉吟,「宋旭?這名字似曾相識。」
「啊」謝朝華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來,恍然大悟的樣子,「蘇先生指的是那個被先皇贈予樓南國的琴師宋旭嗎?只是……既然是先皇當日贈與樓南國的,朝華此番又怎會想將此人帶回國呢?」
坐在上面的蘇瑾年瞧了她一眼,淡淡地說︰「我看謝小姐大概是旅途有些勞累,有些重要的事情記得不怎麼清楚。等小姐好好歇息幾日後,相信小姐就能記起來了。來人,帶小姐回房。」
前面的話是對謝朝華說的,後面話雖是對下人說,可蘇瑾年卻是笑眯眯地看著謝朝華,而謝朝華卻從這笑容里捕捉到了一絲傲慢與輕蔑。
謝朝華淡淡一笑︰「多謝蘇先生體諒,朝華告辭。」
適才領著謝朝華過來的侍女又領著謝朝華回了霽雲齋。
蘇瑾年倒了杯茶,慢慢地品著,喃喃道︰「難道非她不可?主上究竟用意何在……」他怔怔地出著神。
良久,一旁有人小心地走到跟前,試探著,「瑾爺,明日……」
「回京。」命令干脆而利落,他想,這樣一個謝朝華有塞莉婭便足夠逼她就範了。
謝朝華裹著裘袍斜躺在靠窗邊的榻上,身下還鋪著一張白虎皮,旁邊堆著柔軟厚實的毛毯和軟枕,怎麼看她所受到的禮遇還真是如貴賓一般,除了不能自由出入,這便是所謂的軟禁。
是的,那日蘇瑾年雖說得客氣,卻改變不了她被軟禁的事實,所幸除了自由受到限制,她的待遇都相當不錯,甚至他們還讓青桐留在她身邊。而蘇瑾年自從那天之後,便一直沒再見過面,謝朝華感覺到他篤定自己會成為他手里的棋子,而這也是謝朝華那天在他面前故意那樣表現,成為他所希望的謝朝華。
只是三天過去了,卻沒有任何動靜,不知道江夏王那里的情況如何了?韓瑯文怕也早得了自己失蹤的消息,他不會因此而延誤了去樓南的行程吧……
想到這,她有些心煩,既希望韓瑯文已經上路,可想到他將自己置于不顧,心里感覺卻又不舒服。
一旁的青桐見謝朝華手里雖然拿著本書,卻幾乎沒怎麼翻動,而是有些走神地看著窗外。
屋子里里很靜,所以能清楚地听到外面呼嘯的風聲。窗戶雖然只開了條縫,風卻足以令人感到寒冷,青桐走上前,將開了許久的窗戶關上,「略透透氣便好,外頭如今風大,姑娘吹久了仔細頭疼。」
謝朝華回過頭,對著眼前這張年輕單純的面孔,她不知該慶幸此刻身旁有她陪伴好呢?還是連累了她跟自己一起被軟禁了起來。
她這兩天雖未出過房間,卻知道蘇瑾年一定不在此處了。只因伺候她的那兩個侍女明顯感覺輕松不少。
而塞莉婭也曾過來看過她,謝朝華卻從她嬌媚的笑容中嗅出一絲陰謀來。
直到她走後不久,她才醒悟過來塞莉婭那時候的笑容以及那句「好好伺候謝小姐」是什麼意思。
除了原本伺候謝朝華的兩個侍女,塞莉婭又差了兩個侍女過來,真難得塞莉婭如此「有心好客」。
原先的那兩個侍女清風、明月對謝朝華倒是一直恭敬有禮,尤其那個明月,性格沉靜,冷冷淡淡的,做事一絲不苟,在這幾個丫鬟里面,看得出說話也頗有些分量,像是半個主子。
而另兩位就截然相反,好像與謝朝華有著深仇大恨一般,不但給臉色瞧,甚至偶爾還言語沖撞。
不過謝朝華從來不把她們行為放在心上,對于一個階下囚,衣食無憂就已是萬幸。
不過,許是她們見謝朝華好欺,于是常常茶水突然變得咸澀難咽,或是飯菜里夾雜著沙土,甚至有一次靠墊里夾著一根針,謝朝華靠上去的時候,後背被狠狠扎了一下。
可是謝朝華都沒有說什麼。
一個被囚禁的人又有什麼聲張的權利?
不過她倒想看看,那個塞莉婭究竟想玩什麼花樣。
她知道這不會是蘇瑾年的意思,女人天生的直覺,讓她從第一次看見塞莉婭,就明顯感到她的敵意,不是立場相對的那種敵意,而是純粹是針對她個人,只是從未謀面過,自己與她又會有什麼私人恩怨呢?
有一次終于玩得大了,給謝朝華的衣服里竟然藏有一條毒蛇,青桐掀開的時候,嚇得大叫起來。
明月听見動靜跑過來,看見眼前的情景,沉著臉叫人把蛇拿出去丟了,然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將謝朝華的飯菜一一檢查了一通。她該是略通醫術,發覺不對,對著那兩個侍女冷笑一聲,「端去倒了,叫廚房重新做,再給我放些有的沒的,仔細我讓她自己吃下去。」
那兩個丫鬟唯唯諾諾地應聲而退。
謝朝華一直在旁邊安靜地看著,面容平靜,置身事外,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直到明月將重新做好的飯菜親自端來給謝朝華的時候,她才拉著明月,「明月姑娘,今日多謝你了。」
明月低首恭敬卻冷漠地說道︰「明月著實佩服小姐的容忍。」
謝朝華回她一笑,盯著她的臉,「彼此彼此,朝華還佩服明月姑娘的隱忍呢。」
明月微一愣,整日沒有表情的臉上終于有了些變化。
此時,門簾被一下子掀開,一陣寒風頓時將屋里的暖意吹散,「謝小姐,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啊。」
嬌媚甜膩的聲音伴隨著一個妖嬈的身影出現在謝朝華眼前,臉若春桃,笑臉吟吟地看著自己。
正是多日未見的塞莉婭。
謝朝華笑笑,心想,終于是忍不住要攤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