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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出去並不久,但再一次踏進熟悉的馮家大門時,她心里卻早已滄海桑田。
這宅子里一寸寸土,一粒粒沙,都是她眼中看慣了的風景,但風景始終是要看盡的,到最後,她也不過只是個過客。
什麼都帶不走,什麼也留不下。
她的輕松心情又慢慢耗盡,自進了馮家大門開始,她整個人又進入一種備戰似的警戒狀態。
那是過去那麼多年來,身心在經受馮紹霆無情摧殘後,產生的自然條件反射。
越靠近他一步,她的心便更陰郁幾分。
來到他的房門口,依依沒能扭動門把,房門果然是從里面被反鎖了。
她在房門口立了一會兒,幾乎就要放棄,打算逃跑了,可良知上的煎熬和自尊心的作亂使她又放棄了那樣幼稚的想法。
心里似乎裝了兩個小人兒,一個小人兒說,「跑吧跑吧,他不會領情的,他只會羞辱你使你難堪,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
另一人小人兒又說,「不行不行,不能走,他是為了你受傷的,你不能作一個無情無義的人!」
兩個小人兒在心頭掐架,依依頭疼不已,終于還是舉起手,輕輕扣了幾聲馮紹霆的門。
「 ……」
像是從里面突然飛過來一個什麼重物,狠狠砸在門背上,房門被震得轟地一聲響,依依亦是驚得一跳。
接著,從里面傳來他可怕的嘶吼,「滾,都給我滾遠點,再敲門的老子告你們盜竊,叫你們蹲號子吃槍子兒信不信!!「
他吼聲才落,依依秀氣的眉立刻便皺了起來。
看啊,她錯得有多離譜,先前竟然還會擔心這個人是不是出了問題,如今看來完全不必了,她的擔心絕對都是多余的,瞧人家這不減不滅的氣勢,她再關心他,便是她自己腦子有問題!
她越想越生氣,轉身便想走。可就在這時,馮紹霆的房門卻拉開了。依依一眼看過去,立刻就有些呆住。
他身上穿著的衣服皺巴巴的,頭發也是亂蓬蓬,最夸張是臉上,下巴上,居然有青灰色的胡渣子冒出來。
這哪里還有半分馮大少爺的風流倜儻氣質,這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個貴族乞丐。
由于他的臉被頭發蓋住大半邊,依依也瞧不見他的眼神,只想著反正已經踫頭了,不如把自己想說的話都說了再走。
這樣想著,她心里也不虛了,聲音異常平靜的喚了一聲,「馮紹霆!」
听到她的聲音,那門里的男人似乎楞征了一下,卻立刻就反應過來,薄唇一勾,溢出一聲悶悶的冷笑。
「怎麼,是不是嫌你的小男人太挫,這麼幾天了,又想回來?告訴你,沒門,我馮大少從來不撿人家玩兒過的貨色!」
依依听得倒吸一口冷氣,怒意由腳底升上來。
她冷冷回敬了馮紹霆一眼,淡淡道,「你想太多了,我來只是看看你的傷勢,如果沒什麼別的事我就先走了,再見!」
依依說完便轉身,朝樓下走去。
可才走兩步,身體便被一雙長臂困住,輕輕一帶便圈進他懷中,馮紹霆的呼吸就抵在她的頭頂,頭皮被他噴出的熱氣撩得麻麻的癢癢的,她急得慌忙反抗,但就是掙不開。
「只是回來看看?看什麼?看我的笑話?看我死了沒有?嗯?」
他由背後緊緊圈住她的蠻腰,嘴巴拱到她的耳根處,在那發際線的地方啃咬著,惡劣地故意噴出暖暖熱氣,依依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不知為何,她竟恍惚覺得,似乎馮紹霆的語氣已經比先前軟化許多。
好像她此刻能回來,他並不反感,相反,還挺樂于奉陪似的。
「馮紹霆你別瘋了,你不是說過要放過我,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的?」
依依急了,扳不開他的他的胳膊。
許是她力道太大,他竟然手臂一顫,抱住她的手松了開來。依依立刻趁機退後好幾步,離他遠遠的。
「你簡直就是個無賴,出爾反爾!」依依沖他低吼道,眼中盡是怒火。
就是這麼一句話,卻突然像是觸到馮紹霆某根不能動的心弦,他臉色立刻就變了,連同那隱在發下的雙眼亦是精光四濺。
「爺就是出爾反爾怎麼了,你他媽現在不也自己送上門來,你來干什麼?來跟我喝茶聊天?少他媽的故作清高,裝苦逼裝上癮了是不是,我最煩你這種虛偽的女人了,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你都被別的男人睡了,你怎麼不問問大爺我還願不願意買你的帳,就在這沖我嚷嚷,你算哪盤兒菜,信不信老子拿馮家一根毫毛就砸死你!」
許是他用力過度了,肩膀上被刺的傷口重新裂開,那淺灰色睡袍立刻染上血跡,腥紅鮮艷,觸目驚心。
依依本來是想開口罵回去他的,可是視線一觸到他肩上的血痕,吐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腦中自然又聯想到那一晚他浴血拼抖的場景,在這之前,他在她生命中已經被刻下壞人仇人的記號,唯獨那一晚,他唯一一次當了一回好人,她的心便軟了。
不管此時他開口有多傷人,她都恨不起來他!
他胸膛還在劇烈起伏,肩上也是血流不止,袍子的半邊便都成了紅色,依依聞著那血腥味,胃里一陣痙攣,偏偏那個流血的人還不覺得似的,只顧瞪她,看也不看自己正在流血的傷口。
「你流血了,你房間里有沒有紗布,我幫你包扎。」依依逼自己不去看他駭人的眸子,低著頭淡淡地道。這語氣里的淡漠,她也是向他學來的。
「哼……」馮紹霆冷哼一聲,理也不理她便轉身走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