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葉語回到住所,竟然發現裴紹難得的已經回來,正在沙發上看報紙。看見葉語進門,裴紹放下手里的報紙,開門見山道︰「你去看過陸仁頤?」
葉語放下挎包,點點頭,「項律師和你說的麼?」
「不說我也有其他方法會知道,為什麼要去?」裴紹盯著她。
「他是我的朋友。」葉語言簡意賅。
裴紹突然冷哼了一聲,「朋友?你在這個城市里有朋友麼?」
葉語想了想,「有,陸大哥,小甜甜,還有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男朋友。」
裴紹听到她語中帶刺,本欲譏諷一番的話在那句「男朋友」之後,全部吞下肚去。他的臉皮微微有些微紅,不過很快便掩飾過去,葉語也沒有注意到他神色的變化。
「如果我請你高抬貴手,你會不會賣我一個人情?」葉語直截了當地問。
「為什麼?」
「事出有因,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你知道麼?」葉語想把陸仁頤的故事復述一遍,今天的結果也是當年裴氏造下的因。
「因為他的父母自殺麼?」裴紹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葉語一揚眉,她沒想到裴紹早就知道了,隨即釋然,貴為MH總裁的大人物早該有人報告相應的事件吧。「我是知道,而且開始的時候的確有些吃驚。」裴紹毫不隱晦道,「不過我不認為這是理由,所有的只是他一廂情願地推測。如果他有疑慮,他可以去告發,而不是用這種手段。」
「果然有錢人的想法比我們要輕松地多。」葉語不知道為什麼听到他說這話特別惱怒。事實真的是這樣嗎?她這個窮人,到現在都沒有辦法知道殺父凶手是誰,她沒去派出所嗎?她沒去法院嗎?她有冤情,可是誰理睬過她?推諉和扯皮,最後一句「待查」便束之高閣。
「他向誰告發?他的確沒有證據,但是不代表事實就是這樣。」葉語捏緊了拳頭,「他沒有御用律師,他沒有人際關系,他甚至連養活自己都是費盡心力。你說他拿什麼告訴?」
裴紹皺著眉看著她,她有些失態的表情落在他的眼里,這件事情和她有什麼關系?那種感同身受的憤慨從何而來?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又不清楚事實到底是怎樣,沒有責問我的理由。」裴紹冷冷地看著她。
葉語平靜了下心緒,的確她帶了不該有的心情,但是她就是很憤怒,也很無奈。「那你就是不想幫?」
「我沒理由出爾反爾,這涉及到MH的核心利益,我不可能放水。」裴紹淡然但堅定得拒絕,「你也不要摻和進來,與你無關。」裴紹一句話就表明了他的立場不可能動搖。
葉語咬咬牙,這條捷徑被堵死了,那麼她只有用費力的方法了。葉語下定決心後,轉身上樓。裴紹看她突然放棄不再糾纏,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但最後他還是甩開這個念頭,重新翻開報紙。
過了一會兒,樓梯上一陣響動,裴紹抬起頭來,驚訝地發現葉語正拎著小小的行李箱下來。
「你干什麼?」裴紹擰起眉頭。
葉語也不答話,三步兩步下得樓來,走到沙發上撿起自己的挎包就往外走。直到她走出大門,裴紹突然回過神來大步追了出去。終于在她發動馬力的時刻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在搞什麼鬼?」他的眉頭越皺越緊,這個算是對自己的抗爭麼?未免有些幼稚吧。
「沒什麼,只是不想在這里呆了。」葉語扣上頭盔。
「好端端地回什麼裴園,你不知道……」
裴紹剛開口,葉語一手攔住他,「第一,我不想和敵人住在一起,第二,裴園現在是我的,我想什麼時候去住誰也管不了。記者?愛拍就讓他們拍去吧。」
敵人?裴紹听到這個詞一挑眉毛,他們什麼時候成了敵人了?
葉語學著他冷哼一聲,「以後你會知道的,裴總裁。」說完一甩他抓住自己的手,飛快地消失在別墅區的小道上。裴紹看著她消失的方向,一時完全不能回神。有誰能向他解釋一下,到底怎麼回事?旁邊一個涼涼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啊,小夫妻鬧矛盾,老婆跑回娘家去了。」
裴紹一扭頭,看見裴孜正歪靠在道邊,一付了然的表情,也不知這家伙在這里站了多久。裴紹臉色嚴峻,但心底卻是一片混亂。這個,就是夫妻吵架通常的結局嗎?原來這個就是回娘家?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辦?裴紹突然覺得原來世界上還有讓他頭痛的事情。
「喂喂喂,你別當真吧。」裴孜發現他一本正經的表情,熟知裴紹的他漾開了大大的笑臉惹來裴紹嫌棄的表情。
葉語雖然嘴巴上老嘎嘎,但還是知道輕重的,所以在外游蕩了一會兒,直到晚上九點多才模進了裴園。是記者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蹲點吧,更何況現在也不是剛爆新聞的那會兒了,應該早有其他最新爆料讓這些狗仔隊另尋方向了吧。
當葉語提著行李出現在主宅的時候,驚訝地發現裴管家已經在那里等自己了。裴管家一臉嚴肅地指揮別人接下葉語的行李,然後對旁邊已經好幾日不見的,正一臉興奮地望著自己的東珠吩咐帶她上樓洗澡。又問了一下葉語是否已經用過晚餐,當听說她還沒吃飯的時候,裴管家馬上吩咐廚房準備晚餐,然後轉身請葉語梳洗完畢後下來用餐,並說了一句「年輕人要準時吃飯,回來後不會讓她這樣隨意所為」的話。
葉語看著裴管家多日未見還一樣嚴肅的臉,听見他麻利的安排,那些負面的情緒煙消雲散了。她在大家吃驚的注視中,突然抱了抱裴管家,揚起笑臉大聲道︰「我回來了。」然後招呼東珠跑上樓去。
裴管家站在樓下看著她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始終嚴肅緊繃的臉出現了一絲難得的笑容。他轉身走到電話機邊,撥通了少爺的電話,告訴他她已經毫發無損地回來了。
東珠對葉語的歸來表示了最大的熱情,從上樓的一刻開始,她就嘴巴沒停地跟葉語嘮叨著她離開的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裴三爺那個在外頭的小姑娘,小姐你知道吧,我看啊壓根就是騙人的呢。」東珠把換洗的衣服放在洗衣籃里,對著正擦著頭發,靠在門框上听她八卦的葉語道,「我知道的,這個女的是個障眼法。」
葉語听到這個說法有點意外,東珠看見她不相信的眼神立刻神秘兮兮地說︰「我听見三爺給她電話說給她十萬塊,讓她在博客上多寫點曖昧的話。你說要是真的,三爺何必要這樣?」
葉語想起田甜給她看的內容,當時田甜還夸張地說這個小三還真是高調的很咧,有女乃無腦的典型。現在想想好像的確很怪異,一般在這種情況下極力撇清才對吧。原來事實是這樣,可裴政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受人以權柄的事情,連白痴都不會做吧?這位正處在離婚邊緣,被妻子勒索高額贍養費和財產的裴三爺到底在想什麼呢?
「我看這三爺是越來越古怪了,以前他很疼愛欣然姐弟的,可是現在一整天都不會想起他們,你說奇怪吧。」東珠整天待在裴園,大小古怪都逃不開她的法眼,只不過裴家對下人管束很嚴,他們根本不對別人說起這些主家事情。但葉語不同,東珠憋了好幾日的八卦終于可以有人傾訴了。
葉語搖頭,裴家的人還真是一個比一個怪。她問東珠裴政是否還住在裴園,東珠搖頭,壓低聲音說︰「沒有啦,他把欣然姐弟扔在這里,自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說到這里,葉語想起那位突然出現的四太太,便順口說︰「四太太回來了吧?」
東珠點頭,說道︰「不過她去我們村子了,說到這個還有個大新聞,小姐你知道嗎?」。也不等葉語表示,她又自顧自說了下去,「緣覺寺出了樁轟動全國的大新聞咧,出了個肉身菩薩呢。」葉語好奇地問肉身菩薩是怎麼回事,原來現在一般的出家人去世後和常人也沒有兩樣,都是火化真身。但是這位名喚貞德大和尚由于身前就是一代高僧,坐化後按照他的遺願,寺神就按照坐缸的形式安葬了他。結果前兩個月開缸的時候,竟然發現這位大和尚尸身不腐,面容依舊,頓時成了奇聞一件。據說,緣覺寺自覺出了一位肉身菩薩,頓時香火繚繞,爭相祭拜的善男信女都踩破了緣覺寺的門檻。為了保護好這位菩薩肉身,緣覺寺已經閉寺三個月了,準備為貞德大和尚的肉身貼金,專門供奉。
出了這樁因緣,緣覺寺更是名動禪林,東珠听她母親說過這大和尚身前就是異人,臨終前竟然口吐異香,面色紅潤,聲如洪鐘,在給弟子講完最後一篇**後,無疾而終,佛國西天而去。現在出現了他不腐的肉身,更加證明這位高僧是得了道,上了佛國西天。
听到這里,葉語咋舌,她是無神論者,可這眼前的事情還真是讓她不信都不行。難道真的在這世間有現行大菩薩?
「四太太是緣覺寺的大香客,所以她早就進寺先行瞻仰去了。小姐,下個月初八緣覺寺重開山門,我們也瞧瞧熱鬧去好不?」東珠提出邀約。
葉語沉思了一下,下月初八,好像還很遙遠。眼下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情,等這件心頭事落定在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