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語覺得他的手困擾著她,因為這時候裴紹雖然放開了她,但卻開始玩弄她的手指。可是又覺得如果這時把手抽回來似乎又落了下風,讓人覺得她很小氣又假仙,便勉強裝作不在乎的樣子,「他到了吧,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總不會一點計劃都沒有吧?」雖然裴紹說過吃吃喝喝就是她的全部任務,但葉語才不相信他這麼隨便。
「什麼時候是春節?」裴紹沒有回答,卻提出一個古怪的問題。
葉語眨眼,她還真忘記了。春節對她來講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準確的說任何節日對她來講都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
「我看一下。」葉語準備起身,但被裴紹復又拉了下來,他說︰「我口袋里手機,拿出來看一下。」
葉語默默地瞪了裴紹一會兒,終于明白他的確是在叫自己拿手機,只得嘆口氣伸手模到他右邊的褲子口袋。
「左邊的。」裴紹的聲音異常的沙啞,但葉語把這歸結為睡醒後的不適期。
葉語看了看他側身壓住的左邊口袋,沒好氣地拍了他一下,「合作一下。」
裴紹似乎輕笑了一聲,便挪了挪位置,葉語順利地從充滿他體溫的褲袋中掏出手機。這時,她才發現,原來他的手機和自己的竟然一模一樣,連後蓋上貼的防輻射貼紙都是一樣的。看著這個熟悉的小熊,葉語幾乎懷疑這是她的那一部。
「怎麼?」看著葉語拿著手機發呆,裴紹出聲詢問。
「這個……你干嘛也用小熊?」
听到她的發問,裴紹撐起身體,在她耳邊說︰「都是我買的,為什麼不能一樣?」
葉語這才發現自己問的是蠢問題,手機都是他買的,上面的圖案也是他貼的,自己好像完全沒有立場指責他抄襲。不過,他怎麼知道自己喜歡維尼,只歸結為巧合。找到日歷這一欄,「還有五天。」
「時間足夠了,這要感謝美國人不放春節假期。」裴紹輕笑出聲。
「這和美國人放不放春節有什麼關系?」葉語覺得裴紹的話是越來越古怪。
「當然有關系,如果他們放假,是不是很多事情都要往後退了呢?要知道他們可是人權至上的國家。」裴紹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葉語一頭霧水看著他。
「走吧,趁這個夜晚他還來不及干什麼,我先請你領略一下夏威夷的夜色。」裴紹坐起來,順勢拉起還發呆的葉語,「回房間換件衣服,別把自己包成粽子,這里不管男性還是女性都喜歡布料少的衣服。」
葉語听到他這話不禁想起白天看見的景色,滿大街都是比基尼的美女,頓時兩朵紅雲上臉頰,「唉,亞洲女性沒什麼料,別自曝其短了,穿多點說不定更能吸引人的目光。」
裴紹停下回房的腳步,想了想說︰「也許,但別讓自己中暑。」說完,便走回房間去了。
等葉語出來的時候,裴紹已經換上了一套休閑服,不過還是穿著長袖襯衫,是為了遮蓋那條可怕的傷痕吧,不過難得的是他竟然還穿了雙涼鞋,看樣子他的確是準備去放松一下了。
裴紹被眼前這個穿著短T恤和短褲的女子吸引住了目光。雖然以前有注意過這個女人的身材還不錯,但沒想到常常包裹在牛仔褲底下的竟然是這麼有料的身材。可能是經常騎車的關系,整個身體的流線非常漂亮,特別是一雙修長到有點過分的腿讓人晃眼。難得放下的頭發如瀑布一般垂在腦後,只用一個鮮紅的小夾子安撫住幾根桀驁不馴的頭發。她穿得很普通,但卻讓他挪不開眼楮。
葉語看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看,不自覺低頭自查難道有什麼不對。
「你買的那些衣服明天穿,反正晚上也沒人注意。」她以為他是對自己不穿那些名牌衣服有意見。
裴紹定定神,「算了,你喜歡怎樣都可以。」
葉語一听他松口,便歡呼一聲率先沖出門去,和他在一起,她知道今晚一定有好吃的好玩的。難得放假又有人埋單,何樂而不為呢?
裴紹看著她一晃一晃的背影,能感覺到她那簡單的心思,自己那隨之雀躍的心情也顯露在了臉上。
夏威夷的早晨總是讓人覺得能活在這個世界上是件美好的事情,湛藍的天空,碧波的大海,層層疊青瀉翠的草地,微醺的暖風吹拂過每一個人的臉龐。在這里,一切仿佛是另一個世界,那般清晰。
早晨九點差五分,一個帶著寬邊草帽,留著一頭長發的亞洲女子從酒店大堂出來,搭上了一輛停在門口的計程車,低聲和為她打開車門的門童低聲致謝。那部出租車載著她往市區方向而去,一路上那個亞洲女子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很好奇。最後車子停靠在了卡美哈美哈一世雕像附近,那女人下車後和司機說了些什麼,便揮手告別。
十點多,她在逛完了伊奧拉尼宮和卡瓦依阿豪教堂後,在街邊的冰激凌店買了一個最大個的香草冰激凌,一路逛到歐胡島市場,然後和別的女人沒有什麼差別,進行了一番可怕的殺價大采購。不過,她似乎比任何人的好奇心都大,在每一個攤位前都駐足觀看一番。不過她挑選的東西都是些怪里怪氣的東西,比如什麼會打鼓的小人、做成蛇形的花瓶。
十二點多,她結束了采購,這時候手里已經提滿了東西,大包小包,似乎連走路都有些困難了。出市場後,和旁邊的路人又聊了幾句,似乎在听打方向。和他們揮手告別後,她沿著滿是小店的街道往下走去,一路上還在東張西望,似乎還有購物的興趣。
她的腳力不是一般的好,逛了整整一個上午都沒有疲倦的模樣。十二點五十分,她拐上了努阿努街,不過她在街口站了一會兒,似乎有些迷茫,好像是迷路的樣子,不過她最後還是扭頭走進去了。
她把東西放在了地上,前後看了看,大概是想打部車,但這里沒有一輛出租車經過。她在街沿上等了一會兒,抬頭看了看對面的的商鋪,歪著腦袋眯縫著眼看了看,突然拎起大小包袱轉身進了一家咖啡館。從櫥窗外,能看見她點了一杯可可,然後找了一張正對她剛才張望地方的椅子坐了下來。
杰是這一帶的小混混,他的祖父母在上個世紀從中國福建逃難過來後,便在這里落地生根了。他的父親有個小餐館在唐人街上,但杰卻是看不起這樣的生活的,一輩子和油膩打交道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所以,他便靠高中同學的提攜進入了一個有名在組織。雖然他還沒什麼地位,但他相信總有一天會有的。比如,今天,他覺得自己可能已經朝那個方向發展了。
這個女人是那個出手大方的男人要求跟蹤的,模模口袋里硬邦邦的一疊鈔票,杰在對街吐了一口口水,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穿過街道,推門進了那家咖啡館。
杰點了份三明治和一杯可續杯的咖啡,走到窗邊坐了下來,把零錢扔在桌上。如果在平時,他是不舍得的,這里好歹還有三十多塊,但今天不一樣,他不在乎這點小錢。
在他背後,正是那個長發女子的座位,她正在打電話。杰和所有移民孩子一樣不喜歡講母語,在他們看來在哪里就該講哪國的語言,而且在心底他們認為自己是美國人,而不是什麼中國人、越南人或者韓國人。
不過,他的父母卻有很強的故土觀念,在家從來只說中文,不說英文。杰有時候很煩他們這樣,但今天他卻有些感謝他們的堅持,因為這個女人講得都是中文,而且他全部都听得懂。
「我看見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她這樣說,「在努阿努大街,是的,也許你也感興趣。」她和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很親熱,說了點類似于**的話,好像那頭的人說會派人來接她。電話到此為止。
女人掛下電話後,喝完她的可可,便起身走了出去。杰暫時沒有動,他仔細地吃完手里的三明治,喝干咖啡,抹了抹嘴,抬眼看了看外面。正午的陽光灑在街道上,那個女人為了躲避陽光正靠在店鋪的支陽傘下,手里提滿了東西。
杰看了看街口,那里一個滑板少年正晃晃悠悠地穿行而過。杰站起來,扣上棒球帽,踱步而出。
在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正好看見那個滑板少年撞上了那個亞洲女人,她躲避不及,滿手的東西被撞得飛了出去,灑落一地。
「嘿,黑鬼,你眼楮看哪里」杰趕了幾步,那個滑板少年知道闖了禍,一溜煙地跑了。杰看看已經趕不上他了,便折返回來,那個女人正低頭在撿東西。
「你沒事吧?」他用英文問她。
一張很清秀的臉揚了起來,在陽光下看上去干淨舒服極了。「沒事。」她這樣回答,一邊回答一邊露出白白的牙齒,對自己微微一笑。
杰一時有些怔忡,但馬上想起自己干站著不合時宜,便蹲體幫她一起收拾起散落在路面上的東西。
「謝謝你。」那張清秀臉的主人一個勁地感謝他。
把最後一個紙袋交給她,杰老神在在地說︰「你是游客吧,沒有同伴嗎?」。
那女人點頭,「有的,不過今天只有我有空。」
杰點頭,「這里是華人社區,但還是小心點,走了,祝你好運。」
「謝謝你」那女人朝杰揮手,臉上洋溢著笑容,可能是得到了意外的幫助吧。不過,杰看不見了,他拐過一個街角,那個玩滑板的孩子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杰,我的酬勞。」
「總會給你的,急什麼。」杰說著說著從口袋里掏出剛才扔在桌上的零錢。
「嘿,這個女人身上沒什麼油水,口袋里只有十多塊錢。」滑板孩子不滿地嘟囔著。
「你又模人家口袋。」杰一個巴掌拍向他的後腦勺,「如果被蘇珊知道,她該打斷你的腿。」
「這有什麼,不過十幾塊而已。」男孩一聳肩,夾著滑板走了。
杰哼哼了一聲,也沒有繼續管教他的興趣,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手機,撥通了電話號碼。
「老大,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