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蹤谷內,阿嬈陷入與朱麗娘的苦戰中。魔化後的朱麗娘一身紅衣,散發著濃重的死亡黑氣。
阿嬈也不敢大意,周身籠罩在淡紅色的赤焰內。黑發、雪膚、紅唇,寶藍色的雲霞錦,在赤焰映照下閃著七彩霞光。與對面的朱麗娘相對比,一個是九天的仙女,另一個就像是艷鬼夜叉。
朱麗娘已經在阿嬈面前暴露了塵魔的身份,因此下手再無顧忌。那條蛛絲結成的白絹也完全變成了黑色。朱麗娘將黑絹化為長刀,朝著阿嬈劈頭蓋臉地砍了過來。阿嬈輕盈地閃開,刀落處,一塊巨石被劈成兩半,轉眼被腐蝕成一灘黑色的汁水。
「咩、咩。」那只小羊羔突然跑了出來,護在金桂樹前面,繞著朱麗娘跑動。它四蹄不斷地刨著地面,還伸著小腦袋露出兩只女敕女敕的羊角,似乎是想驅趕朱麗娘。
朱麗娘自是不會將這麼一只小羊羔放在眼里,她一揮手,黑色長刀砍向小羊羔。眼看著小羊羔就要身首異處,卻突然落入一個想想暖暖的懷抱。小羊羔抬起頭,兩眼淚汪汪地看著阿嬈,咩咩地又叫了兩聲。
「看不出小妹妹你還是慈悲心腸。」朱麗娘嘲笑道。
「我看中的獵物,自是不容他人沾手。」阿嬈道,一甩手將小羊羔往身後扔去。小羊羔落在金桂樹底下,一動不動,沒了聲息。
朱麗娘冷笑,再次揮刀。阿嬈這次轉守為攻,她的右臂燃起熊熊烈焰,凝成赤色峨眉刺,迎向朱麗娘。蛛絲刀遇到真火峨眉刺,邊緣開始熔化。朱麗娘單手持刀,另一只手深入懷中,又取出兩顆寄魂珠。峨眉刺上火光大盛,朱麗娘後退了兩步,忙吞了那兩顆寄魂珠。阿嬈卻撤開峨眉刺,斜刺里飛躍而去。
朱麗娘以為阿嬈想逃,忙追了上去。
面前是一片低矮的窪地,草木稀疏,亂石林立,看樣子曾經是一片水窪,後來干涸,才會成了這個模樣。阿嬈在窪地內停住腳,回身繼續迎戰朱麗娘。
「小妹妹,你這樣是沒用的,活生生累死可不好看。你還是乖乖地讓姐姐吃掉,估計,正好趕得上跟王小虎作伴,路上也不寂寞。」為了對付阿嬈的峨眉刺,朱麗娘將手中的長刀化為短刀,兩人近身打斗,險象環生。阿嬈憑借身法輕靈,屢屢躲過朱麗娘的刀式,將峨眉刺刺向朱麗娘。朱麗娘卻不格外費力躲閃,墮入塵魔道,朱麗娘已經完全沒有痛感,阿嬈在她身上留下的傷口,也能馬上愈合。
阿嬈頓了一下,果然,熊老二和黃老三沒有和朱麗娘在一起,是去對付王小虎了。王小虎的本領,對付那兩只,應該是沒問題的。阿嬈一邊躲避朱麗娘的攻擊,一邊繼續攻擊。
朱麗娘的短刀使得越發刁鑽,嘴上卻不急不緩。
「小妹妹別逞強了,你的真火,奈何不了我。而我有無窮無盡的力量,你,卻靈力不足。」
「對付你,卻是足夠。」阿嬈道。
「小妹妹,你當我不知道?在千丈崖上,你用那個陣法,就是因為靈力不足,要聚集咱們的靈力。憑你自己,是使不出那樣威力的招數的吧。」朱麗娘咯咯笑道。
阿嬈微微皺眉,朱麗娘果然夠狡猾,看破了她的弱點。
「你這樣等不及送死,我就成全你。」阿嬈面色一凜,用峨眉刺虛晃一下,趁著朱麗娘拿刀格擋,左手立掌如刀,向朱麗娘胸口刺來。朱麗娘不敢用手直接接招,忙抽回刀身砍阿嬈的手。
「你上當了。」朱麗娘面前的阿嬈化作殘影,真身已經站在朱麗娘身後,手中的峨眉刺刺向朱麗娘的後心。
「小丫頭果然狡猾。」朱麗娘心中暗道不好,這個時候轉身接招已經是來不及了。
阿嬈的臉上露出了笑意,眼看著峨眉刺刺中朱麗娘,朱麗娘的腦袋在脖子上轉了一圈,雙眼對上阿嬈的眼楮,一只手握住阿嬈的手,另一只手揮刀砍向阿嬈。
「這次看你往哪里跑。」朱麗娘猙獰笑道,嘴角還未咧開,就覺得腋下一陣刺痛。她不可置信地低下頭,就看見腋下被撕開了,只是一個小小的傷口,但是,卻沒有像其他山口那樣愈合。
「不……」朱麗娘慘叫。
阿嬈一經得手,早就跳了開去。她張開左手心,碧綠的小肥蛇身子盤在她手腕上,兩只前爪抓著一件東西,放在阿嬈手心里。
「阿姐,寶貝到手了。」小肥蛇驕傲地昂著頭。
阿嬈收起峨眉刺,用手模了模小肥蛇的頭,以示贊許,然後打量著手心中的東西。那是一塊小小的,橢圓形的石頭,通體雪白,仿佛羊脂美玉,卻隱隱有光彩流動。
「還給我。」朱麗娘瘋了一樣揮舞著長刀撲過來,想要搶回寶石。
阿嬈側身讓開,並不與朱麗娘硬踫硬。
「原來是這件寶貝,怪不得能壓住你的黑氣。朱麗娘,這女媧石,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你方才故意刺我,就是為了找它?」朱麗娘明白了過來。
「沒錯。」阿嬈道。真火是魔氣的克星,但是硬踫硬,她與無恥加了外掛的朱麗娘沒法比。她的打算就是找出朱麗娘藏寶貝的所在,先將寶貝搶到手。朱麗娘墮入塵魔道,而能與常人無異,就是這寶貝的功勞。沒了寶貝護身,朱麗娘會怎麼樣?因此她才會繼續那些無效的攻擊,確定了寶貝的所在,再以自己為疑兵,由聚寶兒拿到寶貝。
聚寶兒的名字可不是虛的,就沒有他抓不到手里的寶貝。
「阿姐,她身上氣味好難聞。」小肥蛇立了大功,吐出蛇信,樣子拽拽的向阿嬈撒嬌。
阿嬈捏了捏它的小爪子,「阿姐收藏那瓶玉露,給你漱口吧。」
小肥蛇歡呼一聲,仰著腦袋眼巴巴地等著,被阿嬈一個爆栗敲在頭上。周圍黑氣大漲,小肥蛇這才意識到,目前危機還沒有完全解除,忙哧溜一聲又縮回阿嬈的衣袖中。
朱麗娘搶不回女媧石,已經發了狂。不僅周身黑氣暴漲,她的身體也跟著扭曲、膨脹了起來。阿嬈看著吐了吐舌頭,失去女媧石的朱麗娘,已經完全失控。她的腦袋扭曲膨脹成磨盤般大小,一張本來十分艷麗的臉,如今一半血肉模糊,另一半也長滿了毒瘤。身上紅色的衣裙不見了被撕裂成布條,露出焦黑色的身體,也長滿了各色的肉瘤,連背上巨大的白色骷髏印都扭曲了。她一走動,那些肉瘤隨之顫動,還不斷有黑色的膿水流下來。
「這樣丑陋,完全被所謂的力量控制,這就是墮入塵魔道的真相。」
為了力量和野心,最後卻失去自我,被冤魂纏繞,成為所謂力量與野心的皮囊和傀儡。
「你懂什麼?」朱麗娘聲嘶力竭,血紅的眼楮里,滿是仇恨。「像你這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丫頭懂得什麼是痛苦、絕望。如果沒有靈識也就算了,糊里糊涂,生生死死。可是偏又有了靈識,因為出身低、沒本事,處處被欺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大妖怪殺死,被人類殺死,一直一直地活在恐懼和痛苦里。……要活下去,只能變強。規規矩矩的修煉,老娘的骨頭早就化成灰了,哪有後面那些好日子?成魔怎麼了,老娘就願意成魔!」
「所以你連親族也殺掉了。」朱麗娘身上的瘤子,有各種形態,其中很多是蜘蛛的形狀,背上也有著白色的骷髏印記。
沒錯,她第一個殺的便是自己最親近的人,因為那人對她沒有防備,她才能夠成功。
「等我擁有了天下,他們和我的榮光同在。」朱麗娘道。
阿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不知所謂。」
「小丫頭,我要一點點撕了你,讓你受盡痛苦。」朱麗娘挾著一股腥風,再次撲了過來。
阿嬈注意到,朱麗娘血紅的雙眼中,已經沒有了瞳仁。朱麗娘已經完全魔化,失去了自我意識。她現在是只知道殺戮的肉塊。女媧石能夠壓制魔氣,不能吸收魔氣,一旦失去女媧石,魔氣全部反噬,就是這樣的結果。
阿嬈輕輕一躍躲開朱麗娘的攻擊,站到一塊高大的石頭上。她抬起手,輕輕撫過長發,黑色瀑布般的長發披垂下來。微風吹過來,阿嬈裙角舞動、發絲飛揚。
如此美麗、如此美好,已經化作怪物的朱麗娘,她的體內還頑固的存有一絲女美之心。阿嬈的舉動,深深地刺激了她。
「撕了你,撕了你。」不規則多面體肉塊朱麗娘嘶吼著,往大石上撲來。
阿嬈站著沒有動,手中一根青絲迅速拉長,迎面向朱麗娘刺去。
「是時候了。」阿嬈道。
朱麗娘完全沒有閃避,也不知道她是沒將阿嬈的攻擊放在眼里,還是完全沒有了閃避的意識。那根青絲鑽入黑氣之中,朱麗娘保持著向前沖的姿勢,被定在了原處。黑氣不再擴散,而是凝在朱麗娘周身。朱麗娘的身上,依次亮起了七個紅色的亮點。
「這是什麼,你搞什麼鬼。」朱麗娘啞著嗓子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