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肥蛇直撲向鶴機子,在半空中,就造成了騷亂。
院子里侍立的那些丫鬟僕婦,看見這麼一條花花綠綠的肥蛇箭一樣射出來,而且還會說話,一個個嚇的花容失色。鶴機子旁邊的中年美婦更是哎呦了一聲,腿一軟,若不是旁邊有人扶住,幾乎要跌坐在地上。
懷真忙飛身上前,扶住了那中年美婦。
「娘。」懷真叫了一聲。
原來那中年美婦就是懷真的娘,端木老夫人。那麼旁邊扶著的她的華服男女,想來就是懷真的哥哥和嫂子們了。
小肥蛇很受傷,他一直認為自己是人見人愛的,人形的時候自不必說了,就是蛇形的時候,他那圓滾滾的樣子,看到的人也多覺得他十分喜興。
一定是身上變花了的緣故小肥蛇扎進鶴機子懷里,四只爪子扒住鶴機子的衣襟,他一定要讓阿鶴將他治好。
「阿鶴,你一定要幫聚寶兒。」小肥蛇嗚咽著道。
飛羽歪了歪腦袋,突然從容宣肩上飛落到白虎身上,然後扇動翅膀高高飛起,又俯沖下來,嘴里發出尖銳的鳴叫。白虎也跳到前面,張開大嘴,沖著那些丫鬟僕婦秀他的一嘴白牙,還有洪亮的嗓門。
如果一條小蛇還不算什麼,那麼加上一只張著血盆大口的老虎,還有一只凶猛的大鷹那。結果可想而知,院子里亂成一團,那些丫鬟僕婦紛紛後退。
大家都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阿嬈撫額。
「不要怕,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懷真扶著端木老夫人高聲道。
懷真的話,有著安定人心的力量。那些丫鬟僕婦果然都安靜下來,她們發現小蛇也好,白虎也好,灰鷹也好,並沒有真的攻擊人的舉動。他們這位三爺懷真是在鼎鼎有名的上昆侖修仙,交往的當然也不是凡夫俗子。再看看那條小蛇,圓滾滾地,說話聲音還女乃聲女乃氣,白虎一身雪白的毛,像大貓一樣,樣子還憨憨的,就算是灰鷹,也算的上是英俊哦。
還有,那邊站著的幾個人,都是少有的漂亮人物那。還有一只小羊羔哦,毛茸茸的,多可愛。小羊羔都不怕,她們怕什麼那。
阿嬈暗自點了點頭,這若是換了別人家,只怕要鬧出亂子來,懷真家里的人,也算的上是見多識廣,訓練有素了吧。
大家都被請進前廳,懷真也將阿嬈等人都介紹給端木老夫人和兄嫂,大家相互見禮。
「舜華給伯母見禮。」舜華對著端木老夫人飄飄下拜道。
「舜華?」端木老夫人正拉著懷真摩挲,听見舜華說話,就放開懷真,「真兒,可是你曾說起的師妹舜華?」
「是的,娘。」懷真笑著答道。
「快,快過來給娘好好瞧瞧。」端木老夫人道。她臉色有些發黃,眼楮似乎也有些不好。
舜華微微紅了臉,上前兩步,扶了端木老夫人。
「伯母。」
「哎,好孩子。」端木老夫人開心地笑了起來,一手拉了舜華,上下打量了半晌,又一手拉了懷真,「真兒,你終于……」
「娘,這是阿嬈。」懷真走到阿嬈身邊,拉了阿嬈的手,帶到端木老夫人面前。
端木老夫人身邊的兩位華服婦人看著阿嬈,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其中一個附在端木老夫人的耳朵邊說了什麼,端木老夫人臉色一變,目光移到阿嬈的腰畔。
阿嬈的腰畔掛著妖魂玉,還有就是懷真送的那個荷包。
端木老夫人愣了愣,轉臉去看懷真,懷真笑著微微點頭。端木老夫人便放開舜華的手,上前兩步兩只手握住了阿嬈的手,拉著阿嬈在身邊坐下來。
「上次同叔回來,還說起過那,看著真是招人喜歡,怪不得三弟……」懷真的兩個嫂子在旁邊都掩袖而笑。
「是叫阿嬈吧,今年幾歲了,家在哪里,家里還有什麼人啊……」端木老夫人問阿嬈。
這種場面,還真是沒見識過那。阿嬈有些不適,但是面前的是懷真的娘
「我……」阿嬈正想著要如何回答,懷真已經先開了口。
「娘,阿嬈他們遠道而來……」懷真道。
端木老夫人會意,知道自己太過心急了。
「是了,接了三弟的傳信,後面已經安排好了客房。」端木大夫人笑著道。
這正中阿嬈下懷,她得先讓鶴機子給聚寶兒看看。
「是啊,還是先讓鶴機子師叔給聚寶兒看看才好。」舜華道。
阿嬈點頭,還是舜華貼心,說出了她要說的話。
「聚寶兒?」端木老夫人問。
「伯母,聚寶兒就是阿嬈師妹的弟弟。」舜華指著鶴機子懷里的小肥蛇,笑著道。
「弟弟」端木夫人面色僵了一僵,握住阿嬈的手突然松開。「親、親弟弟嗎?」。
「當然是親的。」飛羽和小肥蛇幾乎異口同聲地道。小肥蛇在鶴機子懷里甩了甩尾巴,對于有人質疑他和阿嬈的關系,他表示很憤慨。
端木夫人的手有些抖。懷真的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廳內眾人也是臉色各異。
阿嬈卻渾然不覺,接過小肥蛇抱了,先到給鶴機子準備的客房里來。
鶴機子听阿嬈講了小肥蛇的情況,就開始給小肥蛇檢查。
「並無大礙,只是藥性強烈又復雜,聚寶兒一時難以克化。等慢慢將藥性克化吸收,收為己用,就沒事了。」鶴機子檢查完後,松了一口氣,「聚寶兒這次受委屈了。」
阿嬈也松了一口氣。但是小肥蛇卻不答應,扎在鶴機子懷里,扭來扭去,要鶴機子立刻幫他恢復容貌,變回碧綠碧綠的小蛇,他才不要穿花衣裳。
「好,好,師叔這就想辦法。」
鶴機子耐不住小蛇的撒嬌耍賴,連連應了。
懷真在前面陪著端木老夫人說話,容宣、飛羽、白虎、九蓮、桂花糕和舜華都跟了阿嬈過來。說完聚寶兒的事情,鶴機子問了他們救聚寶兒的經過。
「好在聚寶兒沒事,」鶴機子听完,嘆了口氣,又告訴大家上昆侖現在的情況,「大紅已經醒了。修為雖沒了,總是可以慢慢練回來。你師父、師伯都好,他們很擔心你們。」
「師叔這次來,是為了給端木老夫人看病?」舜華問道。
鶴機子點頭,「總要來盡盡人事,或許會有轉機。」
「端木老夫人的病,到底怎麼樣?」阿嬈也問。方才在前廳,她已經感覺道端木老夫人氣機微弱,命不久矣。
舜華看了阿嬈一眼,也盯著鶴機子等他的答案。
鶴機子嘆了口氣,半晌無言。
一會功夫,就有端木府的管事過來,說是已經給他們安排了院子,請他們各自先去休息。容宣與九蓮被安排在前院,就和鶴機子比鄰而居,阿嬈和舜華則是後院一人一個小院子。
「我要跟著阿嬈。」九蓮抱了桂花糕,一定要跟著阿嬈。白虎自然也是要跟著阿嬈的,飛羽想了想,決定他也要跟阿嬈一起住。
一行人浩浩蕩蕩跟著領路的小丫頭往後面走,舜華的小院和阿嬈的小院中間隔著一個小花園。
阿嬈進了屋,就有小丫頭送了洗澡水來,阿嬈將九蓮、白虎和飛羽丟出屋,關上門洗澡。
飛羽小眼楮轉了轉,「我去看看阿宣。」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隔了一個小花園,舜華的小院,舜華將要服侍她洗浴的小丫頭都打發了出去,關上門,從懷中掏出一只紙鶴。
………………
端木老夫人的臥房內
「真兒,你將娘的那個荷包,給了阿嬈姑娘?」端木老夫人問。
「是的,娘。」
「那阿嬈姑娘,她、她是一條蛇?」端木老夫人的話音有點發顫。
「真兒,你知道,娘這輩子,最怕的就是蛇。」站在一旁的端木家大哥道。
「娘,阿嬈她是媧皇氏後裔。」懷真道。他當然知道端木老夫人最怕蛇,本來打算先讓端木老夫人與阿嬈相處一下,喜歡上阿嬈,再慢慢地將阿嬈的身世告訴端木老夫人,誰知道……
「媧皇氏後裔,那也還是蛇啊。」端木家二哥道。
「娘,大哥,二哥,阿嬈她已經拜在無塵師叔座下,如今早已是散仙,修為比我還高。都是仙,原身是什麼,真是無關緊要的。」懷真道,「而且,阿嬈真的很好。」
屋內一陣沉默。
「三弟說的也不錯那,阿嬈姑娘和三弟一樣,是神仙啊。」端木家大嫂笑道。
「是啊,阿嬈姑娘可真是美人,咱們成都府的美女加起來,也比不上人家一個。與三弟很相配那。」端木家二嫂也笑道。
「舜華多好啊,又溫柔,又漂亮,又孝順有禮。」端木老夫人道,「真兒,娘一直以為,你和舜華……」
「娘,」懷真趕忙打斷端木老夫人的話,「舜華是沒什麼不好,可我喜歡的是阿嬈。」
「你本來,不是和舜華很要好的嗎?」。
「我一直當舜華是妹妹,並沒有別的想法。」
「這就是緣分吧,如果阿嬈沒有出現,也許三弟就會喜歡舜華姑娘了。」端木二嫂道。
「阿嬈是條蛇啊,娘是盼著你娶媳婦,那樣娘就是死也能閉上眼。可娘從沒想過要你娶條蛇。」端木老夫人道。
「娘,我喜歡阿嬈……」
「……」
「只要你開心就好。」
屋內的語音越來越低,屋頂上兩道黑影從兩個相反的角落上悄無聲息地飛走了。
「阿宣,阿嬈要被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