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一會兒,轎子就在瑞承候府外落下,大姨娘身邊的李婆子掀開轎子門簾,撐著油紙傘來抵御雪花的侵擾。
大姨娘一襲紅衣在白皚皚的雪地當中越發顯得突出︰「怎麼又下起了雪。」她淡淡的問了一句,十足的太太派頭。
跟在一旁的良緣先是看看瑞承候緊閉的大門,憤憤地說了一句︰「怎麼也不見有人出來接應的?」
「良緣,你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出門的時候我是怎麼和你交代的,少說話,多做事,管好自己那張嘴巴,別給我惹事。」大姨娘回頭瞪了一眼良緣,雖然惱怒不過良緣這話倒也是說的沒錯。
大太太說和瑞承候夫人定的換喜帖的日子就是今天,怎麼瑞承候府這邊像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那李婆子也是看看良緣讓她過去敲門,心里想著這良緣和金玉都是大太太一手教的,一個給了五小姐,另外一個分給了二小姐,怎麼也沒有想到大姨娘今天竟然是沒有帶自己的貼身丫鬟過來,反而是將良緣帶來,這到是讓她挺意外的。
大姨娘眉梢眼角里面都透著喜悅,她讓家丁拿著準備好禮品,等候在門外。
良緣叩門,半晌才有一個管事的出來開了一條門縫,向外張望了一眼,隨即就要關上大門。
良緣急忙先將半個身子擠進去,這才避免了還沒說話,就被拒之門外的尷尬。
「等等,我們是陳府的,前來拜訪瑞承候夫人。」良緣搶先說道。
瑞承候府管事的打了個哈欠,不耐煩的揮手說道︰「什麼陳府,哪里的陳府?拜訪我家夫人可有名帖?每天那麼多人都說是要來拜訪我家夫人,要是誰來都讓進,那我們瑞承候府成了什麼地方。」
被管事的這麼一嗆,良緣小臉漲的通紅,大姨太剛剛才數落過她不許惹事,滿肚子的牢騷只能憋回肚子里。
依舊是用半個身子卡在門口︰「誰說我們沒有名帖的,你等著,我這就去拿,讓你狗•••••••」
「良緣,怎麼回事?」婆子在一旁催促道,怎麼進個瑞承候府的大門還要等上這麼久。
良緣听到婆子的聲音,連忙將後面那半句話吞了回去︰「他要我們遞上拜訪的名帖。」
大姨娘一愣神,怎麼光顧著高興到把這茬事情給忘記了,周執事家的兒過來說的時候也沒有去提,也就被她給忽略了。
「自然是有的。」說著就讓良緣過來,就要從隨身帶的荷包中掏帖子。
可是剛剛將荷包拿出來,臉上卻像是變了顏色。
李婆子在一旁連忙問道︰「大姨娘怎麼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大姨娘苦澀的笑笑,她哪里有什麼不舒服,這是要怪自己的疏忽呢?還是大太太故意為之的。
「不知道這位管事能不能先進去通報一聲,這走的急,許是將名帖丟在路上,我們和瑞承候夫人是約好的,就說是來商議瑞承候妹夫的婚事的。」大姨娘上前帶著笑,將一錠銀子塞進管事的手中。
管事看也沒看的就擺手拒絕︰「這可使不得,我們府和其他地方不一樣,你也不打听打听,侯爺是出了名的清廉,我們做下人的自然是要以侯爺為榜樣。」
「是是,這麼說是我考慮不周了,不過我們是真有事情,不如這樣,我就在這院外等著,你進去問問夫人就知道我所言非虛了。」大姨娘仍是那份謙卑的模樣。
李婆子看在眼里焦急萬分,好歹說他們這次過來也是代表的陳家,大姨娘這樣低聲下氣的和瑞承候府的管事說話,這不是主動降低了陳府的地位麼。
難道陳府的大姨娘還敵不過一個瑞承候府的管事。
那管事看著大姨娘身上的大紅色披風,冷哼一聲︰「那你就等著吧。」說完砰地一聲關上了大門。
良緣氣不過還要再說什麼。大姨娘已經揣著暖爐坐回轎子里面,細細的思量起來。
「要名帖是不是?這不是故意為難她麼。她一個姨娘又拿得出來什麼?從來沒有出門拜訪過什麼人,這些規矩她竟然是不知曉,那日周執事家的也不和她說起這些,到頭來自己還不是被大太太捏的死死的,到時候,碧落難道也要像碧凡這樣,隨隨便便的就給嫁過去不成。」
她攥著手中的帕子,不停的思索,直到手中的暖爐溫度漸漸消失,逐漸冰涼起來。
「大姨娘,咱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要不我再去敲敲門。」轎子外面良緣不安的問道。
「咱們就等到他們開門為止。」大姨娘的聲音里面不帶絲毫的情緒,良緣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走到李婆子身邊悄悄說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個多事的丫頭,有你什麼事?大姨娘讓好好等著你就好好等著。」李婆子不搭理良緣,站在地上直跺腳。這大冷的天,站在外面只覺得都要凍得骨頭都要酥掉。
終于門被打開,良緣一個激靈,立馬來了精神,「大姨娘門開了。」
「你個不長記性的死丫頭。」婆子立馬將良緣攔在身後,這樣的丫鬟跟著真不知道是倒霉還是怎樣,為什麼都是大太太教出來的奴婢,怎麼差距就那麼大呢。
「行了,你們可以進去了。」還是剛才的那個管事,將側門打開,讓大姨娘一行人進來。
大姨娘出了轎子看見打開的是側門,心里猶如打翻了五味瓶,「這個瑞承候府這麼大的架子,看來不能說是他們來求親,倒像是陳府巴不得將女兒塞進來一樣。」
「夫人在偏廳等著陳府太太。」管事的特異在太太二字上加重了口氣,听起來倒更像是一種嘲諷。
大姨娘也不在意,帶著眾人跟在管事的後面來到偏廳。
瑞承候夫人坐在暖爐旁邊正在吃茶,偏廳說起來到更像是一間書房,四周大大的書櫃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藏書,里面甚至可以聞到濃濃的墨汁香味。
「夫人好。」大姨娘先是行了禮,自報了自己的身份,這才退在一旁等著瑞承候夫人吩咐。
瑞承候府里面的丫鬟看見大姨娘這個樣子,有幾個偷偷捂住嘴,輕聲的笑著。
瑞承候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一眼身邊的嬤嬤,丫鬟們的笑聲立刻停止。
大姨娘面上有些許尷尬,雖說做了姨娘也有些時日了,可是就是改不了從前當慣丫頭的那種秉性。
老爺自然是喜歡的,長期在大太太的壓制之下,根本看不到太太的溫柔,所以她的卑躬屈膝就更加得到老爺的親睞。
只是在別人的眼里卻成為了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