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鷹王宮主殿最高層的房間窗前,兩雙鷹眼直看到東宮花園草坪上只剩下鷹緬一人時,才收回犀利的目光,相視欣慰地一笑。
鷹彤說道︰
「父王,孩兒送您回元老院歇息吧,緬兒這邊應再無變故發生了。」
鷹單老祖點點頭,撫著長長的白胡須說道︰
「說來也奇怪,為父先前看著花園中那兩個孩子,心中竟生出些許遺憾……這個彈珠,哦,伶,熙小子說他是極南鸚鵡族人……為父怎麼老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呢?彤兒,熙小子那邊有無傳聞出過什麼新神王?不,……就算伶是鸚鵡族的神王,也不該啊。鸚鵡族神王的本事為父還能不清楚麼?這樣吧,你陪為父去地網再查查看。」
「是,父王。」鷹彤恭敬應道,目光忽又被東宮花園所吸引,凝目看去,不由月兌口而出道︰「糟了,她們怎麼又去爭緬兒了?」頓時雙眉緊蹙,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來。
鷹祖聞言也看向東宮花園,見一群女子已將鷹緬團團圍住,狀態十分親熱,一面又互相推搡爭吵著什麼。身形高大的鷹緬則一直微笑著,卻一臉的無可奈何。
鷹老祖呵呵呵呵笑了起來,說道︰
「還能為什麼,母親總是會牽掛孩兒的啊。緬兒自出生之後越長越漂亮,她們喜歡搶也是正常的啊。只可惜搶來搶去,到把緬兒生母給搶成懸案了。不過這有什麼不好呢?她們哪一個不是真心疼愛緬兒的?生生到把緬兒給寵壞了,成了神王啊,更一發不可收拾了哦。要沒你母妃鎮著,還不知道會鬧成啥樣。咳咳,我說彤兒啊,你也別總嫌她們煩,沒她們我鷹族能傳到現在嗎?」。
鷹彤忙恭敬應到︰
「父王說得甚是,孩兒明白。只是對性情太粗魯的略有畏懼罷了……」
鷹祖當即打斷到︰
「哼哼,粗魯,粗魯才能生能養你母妃什麼都好,就是不該另教你些個沒用的東西。春花秋月能保得南炎聯盟太平嗎?若非為父及時制止,你現在能做個稱職的神王嗎?我告訴你,除了你母妃,別的也是你的母親,你都要善待她們。至于你的妃子……什麼粗魯不粗魯的,我看你是嫌人長得不如意你看緬兒對他那些母妃們有分別了嗎?她們也就是來看看緬兒,吵吵鬧鬧一會兒就散了,沒長性的。再說若不是你閑著她們,她們能這麼空嗎?」。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才又責備道︰「你以為神王傳承出了就了事了嗎?其他血脈就不要了?我鷹族將來就靠你父子兩個神王支撐下去嗎?」。
鷹彤當然明白鷹祖後話指的是什麼,見老父面露慍色,忙道︰
「孩兒知錯,孩兒以後會盡心的。不過父王,您看是不是把那些服侍過伶的女子都接回來?孩兒擔心……」鷹彤及時轉換話題,試圖引開老父的注意力。
鷹祖果然馬上想到了這一層,于是點點頭到︰
「嗯,說的是啊,知子莫如父。不把那些女子安頓好,只怕緬兒又會生出事端來。我看這樣,就養在你母妃宮里好了。為父這就去找那些老家伙們交涉,真是豈有此理,我神鷹王宮內的事,與他們何干?一個個搶著往我宮里送人,我鷹族會缺人嗎?走,馬上找他們去」
鷹祖也不忙著去地網詳查鸚鵡神王了,一心把可能又出現的隱患消滅于未然。
不出神鷹父祖所料,鷹緬送走他的一眾母妃們後,立刻對宮中侍衛下令到︰
「去把這幾日各宮送到東宮來的女子都給本王要回來不給就搶他們宮中隨便什麼妃子,讓他們拿人來換記住,只許搶北宮、西宮、南宮,不許動他們父祖宮里的。」
鷹大王子貌似還很孝順的說。
隔著戰甲按壓在胸口處的一對相思珠上,鷹緬在心中默默說道︰菱兒,鷹緬早已將心許給了你。你的孩子也是我鷹緬的血脈,不會讓他們散落在外。
中心城即將發生的宮廷內亂樂菱自是不知,結果會如何更是殊難預料。如若早知道,或許她就不會因一時沖動而扔下那句索要血脈的話來。不過,不管她說與不說,這場紛爭注定是要發生的。
民間卻無人得知樂菱是中了媚里一招才離開緣木魚館的。
樂菱回到緣木魚館,很有點外出鍍金回來的感受。在求魚老板和眾伙計們敬畏的目光中,前呼後擁地來到依然兢兢業業奮斗在舞台上的緣木魚館演員們中。而這些天才般的演員們,見到樂菱更有如門徒見到了開山祖師,一個個精神百倍地將自己的表演才能發揮得淋灕盡致。
而觀眾們則更是捧場,緣木魚館竟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早茶生意。
無他,樂菱的舞台大劇連王盟所有神王都吸引來了,雖只是短暫一刻的停留,但神王們笑著離開的事實有目共睹。順風耳還親耳听到了以王盟鷹祖為首的神王們離開時的嘉許之言,並大事渲染,廣為傳頌。不管原話是不是那樣說的,點頭和微笑都看得懂的吧?
因此便出現了一個更靠譜的傳說,彈珠是被王盟神王們親自請去王宮指教了三日,王盟神王們無心政事,召喚潦草,連著三天都聚集在神鷹王的宮中,更證實此言無虛。
那麼,可以預見的是,緣木魚館的舞台劇必將作為一種新興的行業,在南炎聯盟大行其道,大放光芒。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此亦王道也。下面看戲的觀眾中,就有不少前來取經的娛樂業老板。
樂菱耳熱心跳地听完這一檔子匯報,干笑了數聲,徑直回到煙雲閣反躬自省去了。
直至過了晌午,恢復情緒的樂菱才又坐到了北樓宴會廳門庭處的逍遙搖椅上,端起伙計新沏的香茗,愜意地含在嘴里品味起來。
此時只听得台上沙和尚刻意生出的倉皇失措的聲音鏗鏘傳來︰
「師父啊——,二師兄又被妖怪抓走了,大師兄去救二師兄也被抓了,師父您快去救救他們吧」
「唔——,我說徒兒啊,成天救來救去為師也不勝其煩哪。再說救回來也只會破壞為師的好事,……我看不如這樣,為師與你就在此地把行囊分了散了罷了。一本看不見模不著的經書而已,取來能當齋飯吃麼?」
「師父說得是,不過我說師父啊,師父救徒兒不是天經地義的麼?何況不去取經咱還怎麼混呀?下面的妖怪兄弟們還等著上場呢。」說完拼命眨眼提示,顯然前話又是扮演唐僧的演員臨場發揮,卻過了。咋過都行,就是不能終結。
唐僧及時反應過來,忙道︰
「嗯,徒兒說得甚是。不過以為師看來,這經不如師父一個人去取還利索得多。……你暫先回你的流沙河去吧,等為師取到經書再來分與你。」
「可是師父,那二師兄就這樣白白讓妖怪給吃了麼?還有大師兄?您不是說飛蛾螻蟻也要善待麼?」沙僧苦口婆心地規勸道。
「哦……也是,悟空頭上那金箍子還是觀音姐姐給師父的呢。」
「——噗」樂菱忍看半天,終于忍不住將口中之茶噴了出去。
戲串改成這樣,台下觀眾卻毫無異議,仍看得津津有味叫好連天,似乎十分符合在場眾人的審美價值觀。所謂身土不二,亦當如是。
一陣無語之後,想想當初鬧騰的目的也已實現,樂菱也沒了糾正的心思。
正尋思著隻果木木為什麼還沒消息傳來,就看見齊可風帶著一行人穿過西樓廊道來到了身邊。
機靈的伙計們麻利地為幾人搬來座椅沏好茶水,安頓好齊可風一行人之後迅速退下。
樂菱沖齊可風點了點頭,齊可風即轉頭招呼另幾位客人去了。
樂菱中止了搖晃,對安坐身邊共用茶幾的白衫公子微笑說道︰
「白兄的病痊愈了嗎?」。很多理由不願去白府探望,客套話也就不多說了。
稍有清減,卻依舊溫潤俊雅的白寒俊點了點頭,也微笑回到︰
「尚可,卻無須再臥床修養。彈珠最近可還安好?可風來時可沒斷過夸你,為兄當時便忍不住想來一觀,然隔日卻聞彈珠已被王盟帶走,一走三日,不知又為何故?」
齊可風還會夸我?想起那天齊可風的指責,樂菱微愣了一下,而面對白寒俊的問候又不可能實言相告,于是說到︰
「也無大事。數日前齊兄來之後,綠拂也曾來過,似有不適,不知現在如何?」記得當初說過,媚里是自己所謂的表姊妹什麼的,問其內眷應不算冒失。
白寒俊見樂菱不肯說自己的事,也未追問,淡淡一笑回到︰
「綠拂不告而別……想是回去了吧。」
樂菱看著白寒俊,卻沒看出白寒俊有什麼失意態,心里有些意外。想了想,猶豫地問道︰
「白兄不去找她嗎?」。
白寒俊微跳了下雙眉,繼而仍淡淡一笑,言道︰
「想走便走,找她做什麼?哦,彈珠與綠拂乃親戚,見到她時不妨順便替為兄問候一聲,她若有何要求,錢財方面盡可滿足。」
意思是除了錢財別無他物了?
樂菱暗道,原來在白寒俊心里,媚里仍不過一風塵女子而已。害自己白白替他們擔憂了好一陣,這白寒俊,還真不愧是無情公子啊……
樂菱心中漸升起惱意,想想又罷了,也許這樣更好,皆大歡喜……只可惜了媚里的真情。然而又能如何?媚里早晚會變成……罷了。于是轉回頭去看向戲台。
白寒俊也才將注意力也轉向戲台上,不久之後,便露出了沉思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