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百里沒食言,出院後就把那8萬元醫藥費的撥款單給組織部開了出來。
陸百里沒把撥款單交給鐘開泰,而是直接給了嚴部長。陸百里瞄準了嚴部長在部長室便找來了。當時部長室只有嚴部長一個人,陸百里一進去就輕輕把門掩上,畢恭畢敬喊了聲嚴部長。
有次嚴部長去財政局考察班子時,剛好是陸百里搞的接待,所以嚴部長認識他,加上部里又有要錢的報告在陸百里手上,嚴部長對他的印象便更深了一層,于是很客氣地請他坐。陸百里欠著身子,用半邊挨著沙發,滿臉感激地說︰「嚴部長您那麼忙,還時刻惦記著我,我真的感到非常不安。」
嚴部長一時就蒙了,有些不知所雲。不過像嚴部長這樣的領導,城府是很深的,輕易不會讓疑惑浮現在臉上,何況嚴部長也看得出來,陸百里一臉的真誠。所以嚴部長始終含而不露地微笑著,沒有打斷陸百里。陸百里之前還有點緊張的心情也就放松了,不失時機地從身上拿出那張撥款單,雙手遞給嚴部長,說︰「這是科里給組織部撥的醫藥費。現在財政確實太困難,又正處在公費醫療保險改革的特殊時期,只能先解決這一點,以後再另想辦法。」
見是撥款單,嚴部長當然高興,一連說了幾句感謝的話。陸百里也就見好就收,退出嚴部長的辦公室。
陸百里就這樣跟嚴部長接觸上了,而且日漸頻繁。組織部長是易地為官,嚴部長同樣是外地人,老婆又沒調過來,夫妻倆經常搞鵲橋會。陸百里竟然能夠探听到嚴部長的行蹤,給他聯系比組織部更好的小車,方便的時候,甚至自己跟車陪同,為嚴部長的吃住做十分周到的安排。
見陸百里機靈能干,嚴部長非常滿意,後來有什麼事情,還會主動找陸百里。比如踫上節假日,閑下來沒什麼事可做,回家又嫌時間匆忙,嚴部長便撥打陸百里的手機,約他見面。陸百里自然腳打蓮花落,飛快地來到嚴部長身邊,一起散散步,打打牌,或者找個山清水秀、僻靜無人的地方,一邊揮竿垂釣,一邊聊些在別的場合不好說的話題,讓一份被官場和復雜的人際關系攪得有些煩亂的心境得到暫時的休憩。
這樣一來,兩人的感情也就越見深厚。
後來市委統戰部推薦一批民主黨派和黨外人士進市直機關任副職,名單送到組織部,嚴部長見上面少了一個人的名字,就打電話給統戰部長說,據說財政局有一個叫陸百里的不是黨員,人品和工作能力都不錯,財政局的領導班子里面又沒有黨外人士,怎麼推薦名單上沒有陸百里?
統戰部長也是部長,而且還是市政協專職副主席所兼,但部長與部長是有區別的,統戰部長推薦的名單,組織部長沒點頭,那便是一張廢紙。所以嚴部長一個電話,統戰部長立即派人到財政局模了一下底,把陸百里的名字補了上去。嚴部長這才主持召開部務會,通過了部分名單。陸百里雖然是副科長,到副局長那一級,中間還隔著一個正科的台階,但機關里的領導班子,根據規定要按比例配備黨外人士,黨外人士又不夠,免不了要越級安排,陸百里也就按慣例順利入圍。接下來只等市委常委會討論通過了。
得知這一佳音,陸百里心里很受用,讀中學時老師教的那個塞翁失馬的成語突然回到了他的腦海里。他心想,當初費盡心機入不了黨,正科長的位置因而一直輪不到自己,沒想到如今卻恰恰因為沒入黨,竟然歪打正著,有了做副局長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