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月望了曾桂花好一陣,才說︰「你有這樣的意識?我怎麼沒在他話里听出有什麼正經事呢?」曾桂花說︰「那是你腦袋不轉吧,你再想想看。」
秦時月認真想起來,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東方白哪句話說的是正經事。
兩人正琢磨著,電話突然響了。秦時月正坐在電話旁,順便拿起話筒。電話里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問是不是秦時月家的電話。秦時月就覺得那聲音有些耳熟,只是一時想不起是誰了,便問道︰「你是誰?」電話里說︰「我是誰你都听不出了?我是你一個床的。」
秦時月便知道是誰了,忙說︰「您是吳萬……」那個「里」字還沒說出去,又趕緊改口道︰「您是吳市長?」吳萬里說︰「吳萬里就吳萬里嘛,什麼吳市長。怎麼樣,還好嗎?」秦時月笑道︰「托您大市長的福,還過得去吧。已在報上看到您回市政府主政了,只是您當領導的日理萬機,不敢去打擾您,想不到您親自打來了電話。」吳萬里說︰「我不親自誰親自?我還親自吃飯、親自睡覺呢。」
秦時月被吳萬里說得笑起來,心想這個吳萬里當了這麼大的官,在同學面前倒還隨便,便說︰「當領導的不是有秘書嗎?讓秘書代呀。」吳萬里說︰「給老同學打個電話也讓秘書代,我還沒這麼官僚。」
吳萬里倒確實沒有什麼正經事,不過打電話跟秦時月敘敘舊。末了,他把家庭住址、電話和手機告訴給秦時月,說︰「有空就上我家來玩玩,政府領導分工,我分管文教衛體這一塊,還想多听听你這位行家對教育管理方面的意見哩。」秦時月就有些感動,說︰「一定去看您。」一邊點頭如搗蒜,仿佛吳萬里就在面前一樣。
要掛機了,吳萬里又囑咐道︰「不過我的電話和手機號碼你不要告訴別人,如今找我的人太多,煩心。」秦時月就更是受寵若驚了,心想吳萬里這是將自己另眼相看了,一邊說︰「我知道領導的難處。」
放下電話後,秦時月一臉的興奮,仿佛剛揀到一個金元寶。
他和吳萬里的話,一旁的曾桂花听到了些,她說︰「你這個同學還不錯,當了這麼大的官,還沒把你這位老同學忘到腦後。」秦時月說︰「我們畢竟是在一架床上待了三年的嘛。」曾桂花說︰「他在政府干什麼?」秦時月說︰「當市長唄,干什麼?」曾桂花說︰「我還不知道當市長?當市長也像我們在食堂里一樣,誰采購、保管,誰淘米、洗菜,誰掌勺、打飯,總有個分工什麼的嘛。」秦時月說︰「正好管我們教育這一塊。」
曾桂花就開他的玩笑,說︰「看來你有出頭之日了。」秦時月說︰「別挖苦我好不好?我是個教書的命,已教了二十多年,這輩子就安心守著這個本行得了,還會異想天開?」
說到這里,秦時月突然想起剛才關于東方白的話題,就說︰「我記起來了,中午東方白也跟我提到過吳萬里。」
曾桂花斜他一眼,說︰「是嘛,我剛才就提醒了你,東方校長肯定還跟你說了些正經事。」秦時月說︰「但他說到吳萬里時,好像是隨便問問,不是太在意的樣子。」曾桂花就點著秦時月的腦袋說︰「你這個大木瓜,你都不多動動腦筋?你想,東方白想當校長,吳萬里正好管著教育,你又跟吳萬里是同學,東方白特意喊你去他辦公室,跟你說吳萬里,他的意思不是明擺在那里了?」
經曾桂花這麼一提醒,秦時月也明白過來了。他拍拍自己的腦袋,說︰「是呀,這確實有道理呀。」想了想,又說,「你看看,過去東方白對我並不怎麼的,見了面,瞧都不多瞧我一眼,後來突然對我關心起來了,我的職稱和你的工作,都是他精心策劃、一手操辦的。我回想了一下,東方白對我轉變態度的時候,正是吳萬里升任市政府副市長的那陣,你說說,事情不會這麼偶然吧?」
「你終于開竅了。我以為你這二十年書教下來,像樣的學生沒教出幾個,卻把自己教成了書呆子。看來我還不能看扁你。」曾桂花說,「剛才你說的並不假,不過不管怎麼樣,東方校長有恩于我們,我們沒有其他報答人家的辦法,到吳市長那里替人家說兩句好話,給他牽上這條線,讓他能做成校長,既還了人家的情,今後對你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秦時月覺得曾桂花說的不無道理,又想起吳萬里在電話里邀請他的話,決定選個恰當的時機,專門到吳萬里家里去走一趟。
第二個星期,秦時月就打電話跟吳萬里預約好了,周末到他家去拜訪一次。吳萬里高興地答應了,說這個周末不用開會,也沒有別的什麼事情,正好聚聚。
可放下電話,秦時月又犯起愁來,不知上吳萬里家里去要不要帶點什麼。曾桂花說︰「這還要猶豫嗎?你想想,你又不僅僅是去敘舊聊天,還要替東方校長說事,不帶點行嗎?」秦時月說︰「那又帶點什麼好呢?」
曾桂花也沒想好要帶什麼,說︰「離周末不是還有幾天嗎,我們一起動動腦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