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交運本來不想拿胡局那個老土匪做擋箭牌,可是古人說過,好漢不吃眼前虧。與其讓這幫家伙臭打一頓,倒不如把老土匪拉來臨時一用。于是,他一邊順手抓起一把座椅來以備防身之用,一邊隨機應變道︰「你們誰敢動手?還反了你們了!你們知道是誰把老子請到這里來的嗎?說出來能把你們嚇死——是你們的胡局,胡局你們不會不認識吧?」
果然四五個大漢听他這麼一咋呼,都嚇得步步後退。
「弟兄們,別听他這一套。胡局是干什麼的?他是干什麼的?他整個一擦鞋匠,胡總怎麼能請他嗎?」吳總假話真說,無非是為自己壯膽。
打手們覺得他們的頭目說得有道理,又開始對衛交運虎視眈眈起來。
衛交運一看這幾個家伙這麼容易就被說動了,心知不妙,若要這麼耗下去,最終吃虧的還是他自己。于是他掏出手機來,要趕快把自己目前的處境在告訴給胡局,工作他可以不做,但是一進門就被你的人欺負成這樣他決不能容忍,無論如何你得給個說法。
可是號碼撥出去以後,系統竟然提示對方關機。
這下可把衛交運氣壞了,我在這邊眼看眼著就要挨揍,可是這個老混蛋早不關機晚不關機,偏偏要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關機,你他媽的到底安的什麼心?
然而,就在他撥號碼的當兒,吳總一直都沒有停止叫罵︰「你們這群無囊費,真是白養你們了。我的仇人親自送上門來讓你們幫我收拾一下你們都不干,你們到底都是干什麼吃的?你們听他胡咧咧是吧?他說是胡局請他來的,我倒要問問,胡局憑什麼請他來?胡局為了一個小小的會計能親自出馬請他來嗎?胡局真要請他來為什麼不開車把他送來?還有,胡局知不知道他是個擦鞋匠?」
一提到「擦鞋匠」這三個字,吳總就像個貪嘴的老婆娘那樣,左一個「擦鞋匠」,右一個「擦鞋匠」地說起來沒完沒了了。
衛交運做過擦鞋匠不假,也從來不認為擦鞋匠有什麼丟人的地方,可就是不能听見吳總這麼叫他,因為這三個字一旦出自吳總之口,就已經不是原本意義上的擦鞋匠了,而徹頭徹尾地成了一種身份低賤的象征了。
衛交運本來可以繼續用「擦匠」這四個字與他對罵,一來,衛交運生來不會罵街,偶爾氣急了罵兩句解解恨還可以,真要沒完沒了地持續下去,萬萬做不到;二來,自己本身已經受到了威脅,如果再在這種口角的事情上給對方計較,顯然不是一種明智的選擇。
但不管怎麼說,只要衛交運一听到吳總叫他「擦鞋匠」,他的腦袋就會立刻變大。
不能與之對罵,又不能調兵遣將,而只能乖乖地站在這里忍受辱罵。這種局面決不能一直持續下去,否則衛交運就算不被打死,也能被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