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琴的記憶中,賭坊對她來說絕對是個陌生的地方。正因為是陌生不知的地方,所以她才產生了無比的好奇心。有了好奇心,又有絕對的自由,莫琴腦中就生出一個跑去參觀的念頭。此念頭好與不好,或是安全與否,都暫時的還沒隨著念頭的產生而冒出來。
她此時唯一知道的只有,看一看再說,別的一律不管。
莫琴是帶著一顆好奇的心靠近賭坊的,誰知才走到賭坊的門前,就看一雙大漢架著一個瘦弱男子從里面出來。她側身讓開,眨巴著眼瞅著三人,腦中幻想著接下去要發生的事。
他是被丟出去,還是那倆大漢放開他離開,又或是他突然化身為妖,殺得此地片甲不留……
火車還沒跑完,就看兩大漢將瘦弱男子用力一丟,男子受力撲到了地面跌了個狗啃泥。還在男子吃力的撐起身體時,其中一個大漢走過去沖他吐了口痰,末了罵道︰「下次沒錢敢再來,小心爺打斷丫的狗腿!滾!」罵完踹上一腳,再轉身與同伴回了賭坊內。
瘦弱男子罵罵咧咧地站了起來,一邊吐著口里的泥土,一邊拍著身上,轉頭見莫琴正好奇的側目瞅他,沖她狠瞪了一眼轉身離開。
他這一瞪倒是讓莫琴回過了神。
敢情進賭坊是要帶錢的。她模了模口袋,額角緊了緊。其實她根本就不用去模什麼口袋都知道,此時她剛好就身無分文。
好吧,身無分文不許進賭坊,那她可以去別的地方嘛。莫琴很樂天的離開賭坊門前,下一秒卻不知道究竟應該去哪兒才好。
貌似,貌似沒錢是件很麻煩的事。她本來是一直渴望著自由的,此時受了外界的提醒,她頓時意識到了一個現實無比殘酷的事實。
都說有錢能使磨推鬼,無錢出門,則難行半分。她現在是全身上下搜遍了,也找不出半個銅板來,居然她還敢四處的亂跑。她很佩服她的後知後覺。
不行,她得把易塵那貨給找著。他再怎麼不濟,再怎麼月復黑,好說也是個可以當原子彈用的劍仙。莫琴認為,縱是劍仙不值二兩銀子,好歹把那座宅子賣了也能換點兒錢,總好過她一失著憶的三無女強。
如此一想,她又照了原路追了回去,此時哪里還有易塵的影蹤。
遠遠看著莫琴走來走去急得捶胸頓足,暗藏著的天嘯數次忍下現身的沖動。他是看著莫琴朝賭坊走去的,卻不知道她在看了大漢丟男子此幕後想起了什麼,總之她是上下模了個遍,然後可愛的臉蛋就陰沉了下來。
他猜不到她想到了什麼,只知道她再這麼捶下去,他會忍不住的現身帶她離開。
就在此時,一個身著黑色長衫的男子到了莫琴的身邊。
「姑娘,你怎麼了?」男子側頭瞧著莫琴,瞳仁間閃爍不斷。
莫琴認為,跟丟了易塵不要緊,只要她還能找著回府的路,遲早能把易塵給等回來。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居然她把回府的路也給忘記了。
當初她干嘛去了……這麼一想,莫琴額邊掛滿了黑線,捶胸頓足大有恨鐵不成鋼之勢。她為毛要去數數,誰誰的看了易塵跟她何干,她為毛不去記路,為毛不去記路!悔啊……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這頭正悔著,那頭听到有人在問她話。悅耳的聲音讓莫琴抬頭一看,居然是個不比天嘯、易塵這倆非人類長得差的男子。剛剛還苦著的臉頓時展了一下,眸子里閃過亮光。
帥鍋……
「嗚嗚……我迷路了。」
莫琴發出如同小狗般委曲的聲音,听得男子眉角輕挑了下,笑意不著痕跡的閃過眸底。
「迷路了麼……姑娘想去哪里,在下帶姑娘……過去。」男子誠懇地說了一半,看莫琴的瞳仁中閃過亮晶晶的期待,模樣可愛也可笑之極,差點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好在他還算穩得住,沒有直接的大笑出聲,只是說話的音調微有發顫而已。
只在意內容卻沒留意語調的莫琴一听,幾乎蹦了起來。
「真的麼!太好了!你帶我……」莫琴開心地說了一半,剛揚起的笑臉頓時垮了下來。易塵那痞仙住的地方叫什麼來著?嘖,她連這都忘記看了!
听她說了一半,丟了一半,似乎丟下的還是極重要的,男子大約猜到了她的窘況,主動地說道︰「在下是青崗鎮的本地人,所以姑娘只用說個大概,說不定在下正巧知道。」
大概……說大概的話……莫琴眼楮轉了轉,噘著小嘴說道︰「那你知道鎮里住的仙人……易塵的府上麼?」
男子很夸張地訝了一下,說道︰「當然知道。姑娘是找易仙人有事麼?」
「不……呃對。」回家算不算有事。莫琴不好意思和他說,其實她就住在那里。
「如果是這樣的話,在下可以為姑娘帶路。」男子溫和地笑了笑,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意思是朝著這邊走。
莫琴不疑有他,抬腳就走,卻不知道身後的黑衣男子瞳仁里暗光流過,抬腳之時狹長的眼瞼微眯了下,唇邊勾出若有若無的戲謔。
暗藏的天嘯這下終于坐不住了,他閃身出來,暗中跟了過去。
那個黑衣人,怎麼看怎麼沒安好心,怎麼看他心里怎麼的不踏實。不行,他還是應該帶莫琴回天險山才對。
一心想找到易塵府邸的莫琴,與一門心思關心著莫琴的天嘯,這倆位都不知道,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掉入了某個一肚子壞水的痞仙的套里。
那個所謂偶然路過的黑衣男子,其實就是易塵所變。他看莫琴本來想去賭坊的,卻不知為何又退了出來,然後看她原路返回,他頓時便明白她是在找他。
莫琴當然不可能找到他。就算他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也不一定會認出來。
事實證明確實是如此。
易塵看莫琴在路間捶胸口,模樣可愛得讓他止不住想欺負她兩下,所以這才裝作不認識出來搭了話。
這一搭之下,他立馬發現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莫琴這丫頭,似乎並沒有半分的危機意識,好像根本就不怕他是壞人,問什麼就答什麼,毫不掩飾,毫不保留。他是不是應該給她上一堂生動的危機意識的課程,以便教會她警惕心是何物。
其實易塵心里面清楚,所謂的教會莫琴警惕,不是此時他才有的念頭,更不是他心中真實的想法。他心里唯一最真實且不帶遮掩的念頭,其實只是想借這事來正大光明的逗弄莫琴而已。
事實證明他可以成功,並還可以順帶把不知真相的天嘯一起作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