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色的天空,干淨得沒有一片礙事的雲,太陽趁機烈烈的普照著大地,曬蔫了花花草草的同時也曬蔫了與魔界格格不入的莫琴。
她抬手抹了一把額邊的汗,順便偷模著打量了絕對比自己穿得多的兩魔,末了暗中揪著心口想道,這倆貨真夠耐溫的,烈日之下居然半絲汗都沒有。
剛想著,莫琴突覺一道刺背的視線扎來,扎得她下意識的瞧了過去,對上千染紫瞳中的促狹及不懷好意的探究,她僵硬的收回目光的同時,身體不自覺的狠顫了一下。
娘的,這樣倒是降溫了,只是小心肝有點超負荷。
感覺到身邊丫頭的顫動,沉默了長達半天的千宿總算是回了神,他打破詭異的安靜,似隨意似在意地問道︰「怎麼?」
自打從千染提出要莫琴去他那里等千邪,卻被千宿生硬的拒絕之後,這位沒看透千染本質的大哥便陷入了長長的且忘我的沉默。
由于在千宿身上散發出一種壓抑的氣息,不論是外弱內強的千染,還是外強內弱的莫琴,在這期間都極默契的保持著安靜。只是這安靜的一魔一人並非真的安靜,他倆或主動或被動的擔任著不同的角色,表演著啞劇。比如千染一找著機會就用眼神來嚇唬莫琴,得瑟的欣賞莫琴與眾不同的反應,又比如莫琴只得一次又一次的變臉、一次又一次的捶胸,在心里面一次又一次的鄙視著吐槽著,卻拿千染沒絲毫辦法。
一個施,一個受,一個玩得樂此不疲,一個憋得苦不堪言。
听到千宿簡潔的問題,一直憋屈的莫琴像是找到了一個發泄口般,帶著頗重的怨氣,隨口丟了一句︰「冷的。」她倒是答得工整,工整得千宿微詫地挑眉。
冷?不用抬頭他也能感受到烈日的熱情,若不是他有魔力護體,此時身上一定早就被汗給濕透。這冷是從何而起的?千宿邊想邊瞟了眼莫琴,看到她額頭鼻尖帶著細汗,分明都是高溫之下的產物,一張小臉雙頰生粉,更是與冷靠不上邊。
「你冷還出汗?」千宿邊問邊伸了食指刮向莫琴的鼻頭,動作雖自然但親昵,而他像沒注意到一樣,伸了舌頭舌忝了手指,末了微眯眼瞼瞧向錯愕的莫琴,再說道︰「還真是汗。」
轟——莫琴只覺得自己的臉頓時燙了。
丫……丫的,介貨腫麼介麼突然……介動作,讓她很蕩漾的好不
還不等莫琴花時間去想千宿親密的舉動里究竟有多少調戲之意,有多少心無之舉,緊跟著一股令她頭皮發麻的氣息便從千宿身後傳了過來。
也就只是眨眼前,千染放大的臉便近在咫尺,天真無邪十足陽光的表情中有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耶?這惡魔要干嘛?
莫琴還慢一拍沒反應過來即將發生何事時,她的臉蛋已經被千染看似小心,其實毫不憐惜的捧了起來,跟著一條軟軟的舌頭在她的鼻頭一掃,莫琴臉色立馬一白,呈石化狀。
丫的,介貨定了她的身關鍵是鼻子好疼……
千宿眉角一挑,狹長的眼瞼狠抽了一下,魔力有些壓抑不住了。
就在莫琴看似全身僵硬且腦子當機,千宿基本上在暴走的臨界點之時,只听千染驚訝並夸張地嚷道︰「哎呀,大哥,汗是咸的呢」天真的表情,亮晶晶的雙眼,好像在說,他是今天才知道,汗是有咸味的一樣。
不過,千染是沒離開過魔界。在魔界中,有魔力護體的魔,哪怕是初生的魔子,都不會有流汗一說。
只是莫琴認為,千染一定不可能天真得連這種常識都不知道。
惡魔裝成天使的惡魔像個木頭人,不能說話不能動的莫琴,只能在心里面暗暗地罵上兩句,以解心中之恨,鼻尖之痛。
千染這一嚷,不論真假,卻讓千宿頓時熄了火氣。
原來他並非想佔丫頭的便宜。狹長的眼瞼中紫瞳轉了轉,跟著千宿勾出淺笑,說道︰「千染覺得奇怪麼?」說完隨意瞄了呆滯的莫琴一眼,一瞥之後就發現她不怎麼對勁。
「丫頭,又怎麼了?」千宿收了笑容,輕蹙眉,抬手模向莫琴的臉,本應溫熱的臉頰卻是泛著冷氣的。
狹長的眼瞼中,紫瞳狠狠地縮了一下,千宿不悅地睨向一臉無辜的千染,沉聲問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千染是演戲的行家了,分明就做了傷害莫琴的事,他卻仍然能擺出一副被冤枉的模樣,撇著嘴,用一副要哭的表情委曲地說道︰「我只不過是和她開開玩笑,施個定身術而已,大哥用不著這麼凶我吧?不少字」說著他響指一打,莫琴一撇嘴,捂了鼻子就撲到了千宿身上。當然,這一撲仍然避開了千宿身前被她弄髒了的地方。
「嗚……介貨八素銀……嗚……疼死小娘了……」莫琴口齒不清的控訴著,听得千宿糾了眉頭,心情沒由來的一陣煩躁。
其實在千宿沉默的那一大段時間里,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思索莫琴的問題上面,就算他回了神,也在時不時的溜號去想那想不通的問題。
他對她的感情真是因為喜歡,還是因為別的在作祟?
在冷靜思考的時候,千宿分明清楚莫琴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似乎佔得過重了些,甚至他還會覺得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重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是一但出點什麼狀況,他好像就會不自覺的生出保護她的念頭。
比如之前,他都沒想到自己會那麼生硬的拒絕了千染的要求。
再比如現在,他仍沒多想地責備了千染。
「只是定身術,那她怎麼會喊疼的?」不悅的問話出口的同時,千宿溫柔的拍了莫琴的後背。他本想過些魔力給莫琴,讓她突然降溫的身體暖和起來,卻又怕貿然過了魔力會不小心的觸動她身上的禁咒,便就作了罷。
只是那溫柔的動作小心地重復著,讓那在喊疼的丫頭瞬間安靜了下來。
……千宿這貨中暑了麼?怎麼感覺不太對勁呢?
與莫琴一樣有疑惑的還有一位。
看來凡是涉及到莫琴這女子的事,大哥就會無意識的認真呢有意思千染在心里暗喜,臉上沒動聲色不說還擺出被質問後的委曲,眼淚在眼眶里來回的打轉,卻是挺爭氣的沒掉下來。
「大哥居然又凶我」千染丟下這麼一句,看似淚奔的奪路而走,實則是忍不住笑意匆忙跑掉。他要快點去散布謠言,好讓這死沉的魔界也熱鬧熱鬧。
看著千染微帶顫抖乘風離開的背影,千宿倒是升起了一絲惹哭小弟的罪惡感。
千染不是千邪,他可是相當縴細的。看來回頭得去他的宮殿一趟,不說哄他,至少也要解釋解釋。
收回視線,他偏下頭去瞧莫琴,有幾分擔心地問道︰「丫頭,你是哪里疼?」
同樣溫柔的話語讓莫琴抽了下嘴角。她心情復雜的放開千宿,只留下抓著他腰帶的那只手沒松,隨後掃過四周,包括天上地下,發現千染是真的沒在了,她在回答之前先重重地松了口氣。
惡魔總算走了……
「就鼻尖疼,不過現在好了。」莫琴捂著鼻頭看向一邊,悶悶地答了,像是怕千宿一時激動也捧著她臉舌忝她一般。
看一旁的莫琴,自然看漏了千宿紫瞳中的閃爍,也自然不會猜到他做了個什麼樣的打算。
先帶她回去,解了她的禁咒,萬一……萬一她有資格做他的魔妃呢。千宿閃過此念,二話沒說,加快了乘風的速度。
魔界的某處,藍藍無雲的天空,突然劃開了一道不到一米長的口子,隨後那道口子就像是張嘴般猛地張開,吐出兩個不明物,再猛地閉上,安靜且快速,只要不是誰刻意的抬頭看天,根本就不會注意到眨眼間的變化。
從那道口子出來的,一個是拿到全部妖力的妖界王子天嘯,另一個是在半路上被迫失去知覺跟著沒了意識,一直瞞著自己有著恥辱之印且仙力被封了一部分的易塵。
之所以會說易塵是被迫,這話得從天嘯打開的通道說起。
身為妖,打開通往魔界的通道,自然是用妖力支撐著的,而易塵這個地道的仙,身處于他並不適應的妖力之中,時間一長便受不了的暈了。好在天嘯早有預見的拖著易塵的,不然易塵在到達魔界之前就會因暈厥而掉入五界的夾縫里。
天嘯拽著易塵踏雲落到地面,算不上小心但也不至于故意去摔易塵,將他平放到了地上躺好,跟著卻用腳不輕不重地踏著易塵的肩頭,邊踩還邊嚷道︰「喂,你還要睡多久」
受外力的影響,易塵蹙眉的同時吃力的睜了眼,看天嘯正抱著膀子,居高臨下的睨著他,而他的腳還正巧的放在自己的肩頭,易塵便不爽地哼了聲。他邊說著︰「你踩得倒挺舒服嘛。」邊翻身起來。
天嘯淡淡的收腳,咧嘴一笑,樂呵呵地答道︰「還算舒服。」
實力決定一切,易塵眼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決定忽略掉天嘯那小人得志的得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