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千染嚷嚷著離開是出于何種目的,總之他一走,莫琴頓時感覺輕松了不少。只是還不等莫琴換口氣,千宿這頭就像是中暑了一般,從說話到眼神,一切都溫柔得令莫琴心里犯抽抽。那顆少有警惕的心,在之前千染身體力行的教育之後,再面對千宿反常且詭異的行為時也產生了莫大的懷疑。
難道這是傳說中的皮鞭與糖果?介個時候給的是糖果,皮鞭要在啥時候來?
莫琴表示壓力沒有最大,只有更大。
「前面快到驛館了,從那里可以傳送到本殿下的宮殿。」千宿用著溫柔的目光瞧著眼角犯抽搐,眸色正游離的莫琴,說完便暗想,她好像又在走神。
「丫頭,听到了麼?」
千宿的話,就算莫琴在走神,她也是听了個全的,只是她對千宿說的很不解,花了一點時間來消化,末了就慢了一拍才答道︰「听到了。」答完她月兌口問道︰「既然離得這麼遠,干嘛不直接瞬移呢?」跟著再嘀咕道︰「專程跑去驛館,那麼費事。」原來魔也不是那麼厲害嘛,好歹仙還可以縮地成寸做遠距離的移動。
莫琴的腦子里裝的東西,千宿永遠都猜不透。他听她問得有些不屑,外加一句不滿的嘀咕,千宿不由擰了下眉,順便再伸手揉了揉發緊的額角。
她怎麼知道瞬移的?
千宿邊想,邊解釋道︰「短距離倒是可以瞬移了過去,不過從這里到本殿下的宮殿卻不是幾次瞬移可以到達的。再加上瞬移極耗費魔力,一般說來不太急時,是不會用那法術的。」說著他斜睨莫琴,見後者也正抬眼瞧來,只是那雙漂亮的大眼楮里閃爍著令他不悅憋氣的恍然大悟之色,他的唇角頓時不受控制的抽了幾抽。
他的解釋似乎是在自掘墳墓。
原來如此……莫琴暗想,其實沒了魔力的魔是很脆弱的。比如眼前千宿這一身狼狽的樣子,就是亂用魔力導致的。她一副了然地點了點頭,唇角的壞笑還沒勾出,額頭就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嗚……果然是糖果加皮鞭……莫琴噘了嘴,卻不敢有怨言,只是在心里面暗想,好吧,誰讓這貨是魔,她自願認栽,有道是好人不與魔斗,小女子報仇此世不晚。
「沒事別胡思亂想」千宿帶著惱羞成怒的慍意,伸了手敲向莫琴的額頭,再斜眼瞧著她微帶怨懟的噘嘴,心情霎時極好。
這丫頭,不論做還是想,都與眾不同且每次都剛好撓到他心癢之處,相比之下,她究竟是誰,似乎就不重要了。
剩下的……
「丫頭,你覺得魔界怎麼樣?」前一秒還是一個話題,後一秒就轉了話題,不帶過度的一問從千宿的口中飄出,自然得卻像是一直就在討論類似的話一般。
「啊?」正在學阿Q的莫琴,明顯跟不上千宿那跳躍的速度。她愣呆呆的沖他眨眼,睨到千宿閃爍的眸色,心里面暗道,介貨果然中暑了?還是說新的一輪糖果來了?
千宿會前不著村後不挨店的問這麼一句,其實只是他想得過遠而造成的。當然,這也不能說他是沒事吃飽了撐的,只能說明他是個相當深謀遠慮的家伙……大概。
他對莫琴是動了心,先不去細想他動心的成份中,究竟有幾成真、幾成假,又或是幾成幻覺,總之他這個時候是一門心思的想帶她回殿,然後誰也不給的金屋藏嬌。
這樣一來,就要涉及到幾件必須處理的事。
像千邪那里,他的ど弟可是指名點姓的要帶回莫琴,若不是身負重任,只怕也沒他摻和的份。他必須想一個合理的理由給千邪,這個倒是可以放在千邪回魔界之後再說。
又像莫琴身上的禁咒問題。他雖不擅長破解禁咒,但不是說他不能解禁咒,或許時間上會花上很久,但總有一日她身上的禁咒是會解掉的,這個他倒是不怎麼擔心。
再像皇妃的問題……這個問題太深奧了,不適合此時此刻來思索。
排除了以上三件可能會妨礙到他與她之間幸福的事,接下來就只剩下一個最關鍵的。萬一莫琴並不喜歡魔界,他就這麼硬留她下來,豈不是太過自私了。
這位霸道的魔皇子,用著自己的標準來思考了整件事的關鍵,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忽略了更重要的一點。莫琴壓根對他就沒男女間的興趣。
那些看似合理的念頭一閃過,千宿貌似體貼,實際上還是挺自私的問了莫琴,得到的卻是一個不明所以的表情。
「別‘啊’了,本殿下正問你覺得魔界好不好。」就算是在意莫琴,千宿也改不了本性,加上他又急著听到莫琴的答案,于是那句重復的問話中便透出了隱忍的不耐。
莫琴頭皮緊了緊,放棄猜測千宿問這問題的緣由,規矩地答道︰「魔界還好吧,就是夜里太嚇人了。」魔獸的事,絕對給她造成了心理陰影,穿回去之後,她估計得去瞧心理醫生。
听她說了還好二字,千宿有些滿意,順便解釋道︰「入了夜,別出來亂走,倒也沒什麼關系的。」
「不出來走,豈不是沒夜生活了?」莫琴不以為意地輕喃了一句,本來是句沒什麼意義的話,鑽入千宿耳力靈得變態的耳間,無意里就成了一句意義重大的抱怨。只是千宿沒怎麼听明白。
千宿轉了轉瞳仁,好奇地問道︰「什麼生活?」
莫琴暗吐舌,沖著千宿咧嘴,似乎燦爛一笑,瞳仁卻有些閃躲,她打著哈哈解釋道︰「什麼什麼生活的,我是說萬一夜里必須得出門,那不就沒得活了?對,沒得活沒得活,哈哈……」她真是天才,這樣都能掰。
面對莫琴不自然的笑容,以及她欲蓋彌彰的解釋,千宿並沒追問,只是就話而論地說道︰「真要出門,大不了本殿下陪你就是。」說完直接忽視掉莫琴不信任的打量。
昨夜真是意外,總不能讓他一次失足就成了千古恨了吧。
說話間,所謂的驛館出現在了前方。
果然這是魔界,驛館都是飄浮在半空的,莫琴暗想。若不是昨夜的魔獸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她還在恍惚是否真的到了魔界。就昨夜那麼深的印象,她仍會時不時的忘記身處何地。畢竟這里的白天與凡間就沒什麼區別。
遠看之下,這驛館就是間不起眼的雙層樓高的小屋,行得近了莫琴才看清,外觀不起眼是不起眼,不過體積卻有些龐大。正面的那扇門大約有兩人高,此時半開半閉著,門內烏漆抹黑的看不真切,但有種陰森的感覺。
千宿是沒什麼猶豫,輕車熟路的帶著莫琴落到了門前的台階上,腳一踏到實地就感覺一直被拉著的腰帶一松,側目正好瞧到莫琴一臉抗拒的退了半步。
對于莫琴的反應,千宿完全想不到原因,他怔了下,紫瞳閃爍著詫異,問道︰「怎麼?」
「呃,沒什麼。」莫琴苦了臉暗想,她總不能說她怕里面有鬼吧。
千宿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伸手握住莫琴的小手同時輕推了門進了驛館之中。
驛館里雖說不上亮堂,但也不至于像外面看來那般陰森。里面擺設比較簡單,左右兩邊各有一條之字形的樓梯可通向二樓。
此時空曠的大廳里空無一人。
莫琴正在好奇,不知從哪個角落鑽出一年青男子,面帶笑容地迎了過來。當瞧到千宿那狼狽的模樣,以及他身後同樣狼狽的莫琴,那男子上揚的嘴角不自覺的狠狠抽搐了一下,有幾分凌亂。
「呵呵,原來是大皇子到了……」尷尬的一句話,還沒說完就收了音。身為驛館的館師,他自然是清楚千宿身份的,只是他從沒看過大皇子的這副慘樣。他會不會被滅口?
不知是千宿忘記了自己的狼狽,還是他早就無奈的接受了現實,總之他直接忽略了館師尷尬的招呼,氣定神閑地說道︰「本殿下要回去,準備一下。」
當事人都如此淡定的樣子,身為旁觀者再大驚小怪的,不免顯得有些多此一舉。館師听了千宿的話後,松了口氣的同時恭敬地答道︰「大皇子這邊請。」說著在前面帶路,上了二樓。
二樓的空間沒有一樓那麼高,但也是比較正常的高度。空無一物的地板上歪歪曲曲的寫著一些看不懂的文字。千宿也不等館師招呼,帶著莫琴去了中央,同時說道︰「丫頭,一會兒抱緊點。」
莫琴向來以生命安全為首位,在听了千宿的話後,也不問原因,直接上前一步摟住了他的後腰,順便還埋頭在他的背上,末了像是報告一般地說道︰「抱好了。」
千宿挑了下眉,眸色滑過明顯的不爽。她記性還真不錯,知道他身前髒得要死。
他倆的一來一去的對話也好,動作也罷,再一次讓館師凌亂。
他是不是瞧了什麼不該瞧的畫面……帶著忐忑,館師催動魔力啟動傳送法陣。
紫光過後,令他不安的身影消失,殘影中那千宿紫瞳內的不爽之色,讓館師生出自殺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