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里如狂風過境一般,凌亂不堪。留在其中的三魔一人,暈厥的暈厥,受傷的受傷,可謂是狼狽到了極點。
隨著禁咒的松動,莫琴的暈厥,從她的體內發出一道驚人的仙力,出其不意卻準確無比的反擊著把她圍起的魔力,反擊得毫無準備的三魔不同程度的手忙腳亂了一下。
望著沖天而去的銀光,千宿也好,千頜千亦也罷,對著滿天星空瞠目結舌,怔了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大哥……」千亦邊喊邊抬手去抹額角的汗卻抹了一手的血,他不由驚訝的看著手掌,要說的話自然就忘到了腦後。
千亦雖沒了話說,不過他的喊聲卻讓千頜回了神。他收起訝色,面露凝重掃向此時表情痛苦臉色蒼白,緊閉著眼的莫琴,毫不客氣地說道︰「她若真是仙,大哥只怕得早做決定」仙魔之間的仇恨不是一年兩年十年百年形成的,縱是他對莫琴這姑娘沒什麼偏見,也明白是他們多了事才惹了此麻煩,但這股純正霸道的仙力一出,整個魔界應該都被驚動了,就算錯不在莫琴,她也得承擔些連帶責任。
再說了,千宿的身份特殊,要是有魔王問起此事,他家大哥回答得稍有猶豫,最後的結果肯定是不樂觀的。
于公于私,他也應該提醒他想好對策。
千頜的話中之意,就算千宿心沒在焉也能听明白。只是明白歸明白,他卻不知要如何收拾這攤被自己搞出來的爛攤子。他擰著眉頭收回飄遠的視線停到千頜異常嚴肅的臉上,盡量從容地說道︰「頜有什麼建議?」
向來霸道專制的大哥會這樣問,千頜明白他此時已沒了主意。不過他卻不認為他家大哥會听他的建議。就算那建議是為他好的。
「大哥,我的話你會听麼?」在提建議之前,千頜看似問了一句廢話,實則剛好問到了問題的重點。
千宿咬了咬牙,目光移向莫琴,眉頭蹙緊瞳底閃過擔憂之色,隨後勉強地答道︰「應該會吧。」話音落下就听千頜微嘆了一聲。
看來他是陷進去了,那他的建議就不能只為他著想,否則說了就等同沒說。千頜邊想著邊說道︰「我送她回凡間,今夜之事從此不要再提。」送莫琴離開自然是能保證她安全的法子,到時若有誰過問此事,千宿只用一律否認,查不到源頭,相信等時間一長就不會再有誰提起。
千頜的確是站在千宿的角度在建議。
其實千宿早就明白最終只能送莫琴回凡間,否則以他的立場根本就不能保護她的安全。可是為何光是想想,他的心口就宛如撕裂的疼痛不已,又為何听千頜說得輕描淡寫時他的心間煩躁得如火在燒。
真只能送莫琴回凡間?
「大哥,四哥,她好像不對勁。」因受了傷而驚訝得發了個音就沒再說話的千亦,回過神後就看莫琴的情況有些異常,便出聲喊了千宿、千頜。
地上側身蜷著的那個縴瘦的身體,看起來缺乏實體感,好像一觸之下就會散形一般。
听到千亦的喊聲,千宿、千頜同時埋頭瞧向蜷在地上的莫琴,千頜錯愕的眨眼,余光瞄到千宿伸手過去,小心翼翼地抱起莫琴,丟下一句︰「幫我張開魔盾。」瞬移離開。
所謂的張開魔盾,千頜明白,那是為了阻止因為好奇太旺,第一時間跑來的不速之客。
「琴兒……」
「琴……」
「姐姐……」
「丫頭……」
半夢半醒之間,耳邊突然傳來許多喊聲,低沉的、磁性的、高的、低的、熟悉的、陌生的。她想張口回應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身體時熱時冷,體溫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全身的神經末梢像是在反抗什麼一般,發出陣陣刺痛傳入腦中刺激著她。這是第二次受折磨了,然而這一次,莫琴好像有點兒習慣成自然般,腦子遲鈍得居然連半句吐槽都沒有。
平常人或許應該算正常,但放在這月兌線的丫頭身上,此情況就是反常了。
喊聲淺淺的弱了下去,身體的不適感也變得淡了。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四周開始慢慢的亮起來,卻不知是有霧的緣故還是別的原因,視線顯得特別的模糊,就算能感覺到有亮光也沒法看得清楚。
這里是哪兒?
踩著松軟的地面,莫琴漫無目的的走著,時間空間如同靜止一般,不論她如何的走都沒有盡頭。
突然,一陣風吹了過來,卷起發絲衣衫的同時卷走了礙事的大霧,神秘的四周終于在莫琴眼前露了真相。
這……她來過?熟悉感讓莫琴疑惑不已。
眼前有條望不到邊的河,河水並不渾濁但卻是泛著黑色的,河邊有些穿著白衣的小孩子蹲著在玩堆石子。小孩們的臉上並沒玩樂的開心反而有著死沉的凝重,氣氛顯得非常詭異。
莫琴移了移步子,腳下像被焊死了一般無法動彈,配合著詭異的氣氛,本來膽子就不大的莫琴忐忑的埋頭看去,跟著松了口氣。
呼,原來是她不小心給雜草絆住了腳。她還以為被什麼不干淨的東西拉住腳了呢
莫琴邊想邊往後退了退,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眼前的畫面霍地變了。
若說剛剛那只是氣氛詭異,此時就是活月兌月兌的見了鬼。不知從哪里來的一只狗不狗、貓不貓的獸面怪物,用手里邊的狼牙棒毀掉了其中一個小孩快堆好的石堆,那小孩也不哭不鬧,面無表情的重新撿起石子堆了起來。
此幕可以說是刺激得莫琴想立馬逃掉。
乖乖她的娘,她就說怎麼瞧著眼熟,敢情這里是三途河……這麼一想,她跟著怨念了。都說了她不解什麼禁咒的,這下子好,她都解到三途河來了,只用拿小腳丫想都明白發生了什麼。
嗚……她當了鬼都不能放了千宿那貨。
莫琴走神歸走神,跑題歸跑題,眼前有個完全不符合自己審美的怪獸,她還是沒忘記轉身離開,打算走得越遠越好。
她一退,腳下不給面子的一滑,身體缺少反應神經便順勢一跌,發出的動靜華麗的吸引到了獸面怪的注意。
「吼——」毫無新意的吼叫聲,震得莫琴哭喪著臉,下意識的模了模腰間卻沒如願的模到救了她數次命的念珠。
娘呀……難不成她要死了又死?在這節骨眼上,莫琴還能月兌線的閃出這麼一念,而不是快些逃跑,真不知道應該稱她為樂天,還是應該叫她是傻子。
獸面怪說是遲那是快,電光火石的沖了過來,舉起的狼牙棒徑直朝著莫琴的腦袋敲了過來。
面頰生風,莫琴下意識的縮頭閉眼大有掩耳盜鈴之勢,卻明顯的把自己送到了危機之中。
毫不抵抗,閉眼等死的丫頭並不知道,那大力揮來的狼牙棒雖是準確的敲到了她的額角,卻是從她的額間直接穿了過去,絲毫沒有踫到她一分。
獸面怪顯然沒料到會敲個空,它愣了半愣,伸了爪子在她身來揮舞了幾下,均從她身體穿過,就像她是空氣一般。它再呆了一下,擰著狼牙棒轉身離開,背景看起來有幾分郁悶。
下一秒,剛剛還能看到的身影,如煙一般憑空消失。
閉眼等死的莫琴,等了半天都沒感覺到疼痛,偷模的睜開一只眼,這才發現四周又轉換了景色。
咦?介里又挺熟……
眼前是一棵參天古樹,樹下放著一盤殘局的棋,其中一邊坐著一個銀發銀袍男子,他正盯著棋盤似在思索,而另一邊卻是空著的。
听到響動,銀發男子轉了頭,看到來者臉上的表情頓時柔和了幾分。
「你來啦。」他邊說邊站了起來,朝著坐在地上的莫琴走過來,衣袍角在地面拖出「沙沙」的聲,讓寧靜的空間添出一分悅耳的響聲。
溫和的聲音喚醒愣怔著的莫琴,隨著視線的上移,一張有著精致五官的臉出現在面前,他眉心間的一顆紅痣吸引了她的眼球,讓她忘我的盯著那顆紅痣猛瞧。
「好看麼?」溫和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淺淺的揶揄,傳到莫琴耳里時讓她少有害羞的轉開眼。
「還算好看吧」莫琴口不對心的嘀咕了一句,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跟著她猛的想起剛剛他的話,立馬像是觸電一般從地上跳了起來。她一邊拍著或許弄髒的,一邊問道︰「你認識我麼?」他那句「你來啦」听起來就像是朋友之間的招呼一樣,而且還是不帶半分驚訝的。
他沒回答,微眯了眯眼瞼,像在審視一般的瞧了莫琴,末了有點無奈地說道︰「你怎麼又弄丟了一魄?讓浩宇知道了他一定會再笑你的。」
再笑?又弄丟?她怎麼听不明白了。浩宇是誰?他又是誰?莫琴首次承認自己很笨的事實。
「你等會兒,你是誰?」不怎麼客氣的話出口,被質問的那方還沒什麼表示,她立馬主動反省的改口說道︰「奈個……我是說您是哪位?」她記憶里並沒有這麼一號人物。
他抬手,拿袖擋住嘴輕笑了笑,斜睨來的視線里似乎帶著一絲戲謔。
「你忘了倒也正常。」他先感嘆了一句再說道︰「我是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