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封閉的空間,一棵參天古樹,一盤未完的殘局,一個外表出眾氣質非凡的神秘男子,這一切都讓莫琴有些跟不上節奏。來來回回說了許多廢話之後,她才想起應該先問問他是誰,又或者應該叫他是干嘛的。
問題問出,他倒沒什麼遲疑便答了,只是所答的內容卻不能讓莫琴滿意。她認為通常用著「我是某某」來介紹自己的,大多都是些相當自信的家伙。眼前這五官精致得略帶中性的男子,明顯有著自信的本錢,只是她還是不知道他是誰。
「呃,我是說,您是干嘛的,這里又是哪兒?」
听了此問,蒼穹仍然抬著手繼續拿袖擋唇,滑過戲謔的瞳仁里泛出一絲笑意,顯然心情異常的愉悅。他斜瞄著莫琴擺著不解的臉蛋,溫和地說道︰「你還忘得真是徹底,算了,我就再告訴你一次好了……」說著朝她走出幾步,袍角拖出「沙沙」的聲音,末了自然的伏到莫琴的耳邊輕言了幾句。
隨著蒼穹的靠近,莫琴緊張的咽了口唾沫,隨後像個一樣的深吸了口氣,暗道,真香。他身上傳來的味道清新淡雅如春天一般柔和。
注意力一分散,蒼穹的耳語便沒听清,莫琴看著笑得溫和的帥鍋,一句「麻煩再說一遍」的話硬生生的咬在了舌間。
「奈個……我是死了麼?」前不久她還位于三途河,現在就到了分明蒼穹解釋了,偏偏她沒認真听,此時仍然還是不知名的地方。她現在最關心的當然還是自己死活的問題。
此問讓蒼穹愣了一下,隨後像在隱忍一般的撇開頭,臉上的表情笑得幾分抽搐。
「死?呵……應該是誰動了你的禁咒吧,所以魂魄來了此處。」蒼穹的解釋,莫琴只听懂了一半,另外那一半她就迷惑了。
被誰動了她的禁咒,這個誰完全不用大腦想,她就能清楚的數出管閑事的千宿、千頜、千亦這仨魔來。只是她不明白,被動了禁咒她就要來這里,期間還要經過一個三途河,這之間是怎麼產生聯系的。
莫琴很難得不開小差的認真思索了一番,仍然找不到這之間的必然聯系。
「禁咒和這里有關系麼?」此問一出,就看蒼穹眼里再閃過一絲揶揄,那模樣就像是听到了什麼白痴問題一樣,嘴上雖沒說出來,心里面分明就在暗喜。莫琴撇嘴,暗道,丫的居然敢嘲笑她
看到莫琴眼里的不悅,蒼穹收起揶揄,擺著神秘的笑意,說道︰「這事不用問我,等禁咒完全解開,你就明白了。」話音一落下,另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
「你居然來了」
啊?她不能來?莫琴抬頭尋找聲音的發源地,天上除了亮得晃眼之外什麼都沒看到,她再疑惑的低回頭時,眼前已經站了一個擰著眉心的男子。
如同「天機不可泄露」的話,從蒼穹口出道出,還不等莫琴不爽的發表幾句,咆哮聲從頭頂炸開的同時,一個紫發紫衣的男子就落到了她的面前,出現得極為的突兀。
同樣精致的五官帶著不可一世的霸氣狂妄,與蒼穹那種微顯中性的柔和截然不同。擰起的眉心間仍有一顆痣,只是他是黑色的。
哎呦娘呀,他是誰?莫琴下意識的往後退去,腳下非常巧的滑了一下,再一次華麗的跌坐到了地上。其實有心想想就會知道,他便是蒼穹之前提起的浩宇。只是他出現得太唐突,害得莫琴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哼,居然變得這麼笨拙了。」浩宇刻薄的說完,雙眉再擰了擰,毫不客氣地調侃道︰「你怎麼又弄掉一魄?挺有本事的嘛」
同樣一句關于弄丟一魄的話題,換了個對象說出,感覺完全是翻天覆地大變樣。若說蒼穹的話里帶著淡淡的揶揄,而揶揄之中卻深藏著關切的話,那浩宇這話就只有純粹的幸災樂禍。
莫琴額角擠出一個「井」形。
對于她丟了一魄的事,莫琴表示她這個當事人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被接二連三的提起,仍誰都會有幾分好奇。莫琴的好奇心可以說是常人的兩倍,她還能忍著不問一句半句,基本上全因一出場就給了她一個不好印象的浩宇在。為了不繼續讓浩宇吐槽,她少有逞強不服輸的忍下好奇,打死都不問一句。可她分明想知道,偏偏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不願問,自然就憋得心里面如貓抓的難受,臉上也擺著糾結之色。
蒼穹應該是瞧出了莫琴的窘迫,拍了浩宇的肩頭讓他閉了嘴,不著痕跡的把話題扯開,溫和地說道︰「瞧你身上髒的,在來這里之前,你還去了哪里?」邊問他邊體貼的幫她拍著衣衫上的灰塵。
這麼一打岔,莫琴就暫時的轉移了注意力。
哎呦帥鍋好體貼喲
莫琴邊暗流口水,邊說道︰「我好像去了趟三途河」說完像是告狀一般地再說道︰「就是這樣才害我以為自己死了」末了一臉委曲的拖著蒼穹的衣袖,拉近距離的同時享受著他身上春天般的味道。
一旁的浩宇,眉宇間閃過一絲淺不易見的不耐。
她笨是笨拙了,不過在佔蒼穹便宜這點上倒是一點沒變。
「嘁,你怎麼會那麼早死?怎麼也得活上千年」浩宇陰陽怪氣的接了一句,听得莫琴嘴角狠抽了抽。
嘖,她瞧他丫的才是禍害
蒼穹只是淺笑著瞄了浩宇一眼,其中的促狹刺得後者不爽的挑了眉。
別看他一句句的損著她,他應該是很高興看到她的才對。閃過此念,蒼穹有意拍了拍莫琴的腦袋,寵溺地說道︰「別擔心,你的命數不會如此的短。」說完停了下再道︰「不過,你會出現在三途河,應該是有原因的……」說到這里他轉頭去瞧浩宇,後者的眉角再挑動了幾下。
「還能有什麼原因,多半是尋著那一魄去的」浩宇像是不怎麼情願,卻解釋得異常的仔細,又道︰「不過那走失的一魄應該渡不了三途河,只是要花點時間去找罷了。」
莫琴撇了下嘴,小臉上分明寫著她沒興趣。去三途河找自己的一魄,放在半年多以前,完全就像是童話一樣,對她來說還具有喜劇色彩。莫琴自認沒那膽量也沒那麼壞運氣會再跑一趟三途河,便直接生出放棄掉似乎有了沒了都不構成阻礙的一魄。
「不可以有那種想法。」蒼穹輕敲了莫琴的額頭,似笑非笑的先掃過浩宇一眼,跟著說道︰「我看還是浩宇再陪她去趟三途河吧,如何?」
什麼如何的,浩宇額角緊了緊。眼前的蒼穹說得溫和笑得溫柔,好像還有商量的余地,可了解他的浩宇明白,要是他敢說一個「不」字,下場絕對不樂觀。他並不是怕他,只是不喜歡被陰的感覺而已。
為自己找了個合理的借口,浩宇看似主動,實則被迫地點頭,說道︰「好,就由我陪她吧」
浩宇這邊不論是心甘情願,還是迫于壓力答應的,總之他一點頭,莫琴那邊就發出悲鳴。
「啊——?蒼穹,還是你陪我吧」如果再去三途河是必須的,她寧願選一個溫柔的對象。
蒼穹淺淺一笑,說道︰「我不能離開此地。」說完垂下眼瞼,神情似乎有些落寞。
莫琴呆呆的瞧著他,一種遺憾從心底升起的同時腦子里閃過一個抓不住的念頭。為什麼她總覺得熟悉呢?
「走了」浩宇好像受不了沉寂的氣氛,不爽地拉了莫琴一把,順勢將沒回過神的丫頭扛到肩上,丟下一句就消失在了空氣中。
留下的蒼穹盯著那道殘影,自言自語地喃道︰「你要說話算數,我等著呢。」
回過神時,眼前的已是三途河前。
胃疼……莫琴暗想,她是沒蛋,要是有一定得蛋疼。
「你放我下來」雖是抗議,卻因地點詭異、氣氛死沉,莫琴的嚷聲自然的減了大半的音量。浩宇也沒打算一直扛著她,站定之後便粗魯地將她一丟,力道雖不大,但絕對是有意的,使得莫琴的第三次光榮的著了地。
「你……」只嚷出一個字,莫琴收到浩宇掃來的眼神,其中的不屑之色讓她像被電到一樣的跳了起來。她正準備指著他的鼻子大罵,手已經伸出去,話也到了嘴邊,手卻被他猛地抓住,抓得她愣住。就在莫琴錯愕之間,見浩宇擰起眉,說道︰「你當這里是哪兒,安靜點」
唇角不自然地抽了兩抽,莫琴想說的什麼話都吞回了肚子。
她都忘了,這里是三途河邊……
「你有感覺到什麼沒?」輕輕的聲音,少了不滿、少了調侃,多出一本正經響在莫琴的耳邊,听得她無意識的轉頭,一陣香味撲鼻而來。
與蒼穹一樣,浩宇身上的香味雖同樣是清新的,他卻宛如冰雪般寒冷,傳入莫琴鼻間時,激得她鼻頭一癢,一個噴嚏沖了出來。
「你」隱忍的怒意從浩宇身上傳出,伴隨著那股怒意還有一絲熟悉的氣息在空氣間流動。
「我不是有意的」莫琴夸張的嚷嚷,讓浩宇的臉色再沉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