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高壓之下,定能急中生智,這點千亦贊同,只不過急中生來的智卻是出乎他自己意料的。
千亦完全可以舉手保證,他絕對沒有站在易塵、天嘯那邊,最多最多只是怕事跡敗露讓千宿為難,所以才會在眨眼之間做了果斷的決定,同時以創造奇跡的速度將那決定變成了現實。
當手間又多了個累贅,他回過頭來思量時才發現,就結果而論,他幫千宿的同時,其實也是在幫易塵、天嘯的忙,關鍵是並沒有誰拜托他必須得照顧好莫琴。順帶提一下,還有另一只手里扶著的鸞音,似乎也沒誰讓他非得保護她。
敢情他就是一白幫忙的?
腦子里閃過此念的時候,二皇子千蠻已經到了眼前。
左手扶著鸞音,右手拽著莫琴,千亦這姑且算得上左擁右抱的姿勢瞧得千蠻眼角抽了抽,也不知他是嫉妒還是真的憤怒,總之是二話沒說的就伸了手過來,那架勢分明是想搶了莫琴過去。
瞧著千蠻泛紅絲的紫瞳,以及眼下微有猙獰的表情,千亦暗叫了一聲苦卻不敢輕易放開二女,只得硬著頭皮用魔力再撐了一層魔盾。
他家二哥似乎不打算留情
這頭千亦心里沒底且欲哭無淚的在死撐,而那頭瞧著凶險的一幕卻不能有所作為的易塵、天嘯,心里面是急得火燒火燎,拳頭也捏得死緊。
此時這一仙一妖的心里糾結著幾乎相同的問題,現了身,能不能救下莫琴……
糾結的問題先放一下,眼下先將話題轉開。
暫說易塵余光瞄到千亦把莫琴妥妥的一拽,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千蠻那頭的他立馬明白即將發生何事。他在天嘯愣怔的接下念珠之時將他一把從千亦身後拉開,與此同時隱了身形。
天嘯雖沒進入狀況,但好在明白自己是身處于何地,他看易塵一隱身倒沒含糊,前後只是差了十分之一秒的樣子也隱了身。
對此時來說,最麻煩的一仙一妖,身揣抑珠隱了身形,于是乎本就不知他倆存在的千蠻,便在瞬移到千亦跟前的那個眨眼間的空當里,錯過了抓住千宿把柄的機會。
不過在那旁遲了一步追去的千宿,仍然是緊張得頭皮發麻,小心肝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外帶有蛋疼的征兆。
嘖,看來今天得撕破臉了
易塵和天嘯暴露的問題是有驚無險的解決了,卻不容千宿有片刻放松。沒有喘息的時間,只見千蠻站定之後便伸了手向莫琴抓去,掌間閃出電光,凝聚過強的魔力帶著漏電般的效果靠近魔盾。
千宿心里沒由來的揪疼。
這頭,千亦瞪大了雙眼,暗叫道,完蛋那邊,易塵、天嘯驚得呼吸一滯,幾乎連想也沒想就要現身。
千鈞一發間,千宿到了千蠻身後。易塵與天嘯互拉了對方,雖默契的阻止了自己與對方沖動危險的舉動,但那滯住的呼吸卻沒順暢。
在莫琴沒月兌險,或是說千蠻沒收手前,他倆的心都沒法落回原處。
就算這里最沒見識,同時也沒什麼常識的莫琴,當瞧到那伸展的電絲,心里面都如明鏡般的明白,他那一爪子要是挨了過來,多半她是非死既殘了。
她發誓,她真不記得做過什麼會讓介貨做出多此一舉的行為的事。拿句俗話來說,殺雞焉用牛刀?想她區區一介凡人,怎麼能勞煩堂堂一魔皇子浪費那麼多魔力?
介貨太瞧得起她了
很不合時宜的在腦子里跑了個火車,等莫琴再回過神來打算尖叫一下以示害怕的時候,千宿已經到了千蠻的身後。隨之而來的,還有瞬移過來的千頜。
身邊多了個千頜,千宿表示有些驚訝。
他是十分清楚千頜的,但凡不是事先說明的,就算事情都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要與他無關,他就絕對不會伸手幫忙。再說明白點就是千頜不是千亦那種行動派,自然不會發生分明都開始做了,到中途才反過來糾結初衷的事。
也就是說,不論現在場面亂成什麼樣子,只要不涉及到他千頜的事,他基本上就不會有所行動。
沒時間給千宿研究千頜會有行動的原因,他沖他丟去「把千蠻拖開」的眼神,同時霸道的架起千蠻的手臂,與千頜一同,不容分說的拖著他離開魔盾面前。
千亦大大的松了口氣,同時易塵和天嘯在暗處不約而同的捂了胸口,緩緩的吐出那口滯住的呼吸。
專注于眼前的千蠻,被千頜和千宿架了個措手不及,架得個有失臉面,本就暴虐的他自然不會乖乖的算了。他被架開了不到五步遠便揚起魔力,口中大吼道︰「放手」
千蠻一挑寡,本來就沒有耐性的千宿,在經歷了頭疼、蛋疼、心窩子疼之後,總算是憋不住的爆發了。
當然,千宿的爆發並非要與千蠻戰個你死我活,畢竟這里是他的地方,不管是損了還是毀了的都是他吃虧,再說此地還有一個他想保護丫頭在,他更不可能那麼沖動的挑起戰爭。
听了那一聲咆哮,千宿咬了下牙根將千蠻的手臂用力一甩,移身擋在他與千亦之間,氣壓頗低的緩緩轉身,斜睨著千蠻那雙與他同色的瞳仁,唇角帶著殘酷的、冰冷的笑容,沉聲說道︰「今日之事,我只當你是無心沖動,若再繼續胡鬧下去……說不定從明日起,魔界便會消失一個魔皇子。」
不怒自威的氣勢讓千蠻猛睜了下眼。
先不管千宿的話有多霸道,也不去想千宿有沒有那能力做到那一步,只說眼下他話中透露出宣戰的意思,千蠻就明白此刻沒必要再待下去。
既然威脅的話已經出口,那就要為說出的話付出代價。
他倆對視了良久,視線交匯聚集,沒有針鋒相對的電光火花,唯有出乎意料的平淡無瀾。
許久之後,千蠻扯了扯嘴角似乎笑了一下,末了他五指張開插入紅色的發絲中,狂妄、暴虐,不比千宿霸道的氣勢弱絲毫。
「好,我倒要看看是誰消失」說完再穿過千宿的肩頭瞧向千亦那頭,目光從莫琴臉上轉到鸞音臉上停住,陰森森地再說道︰「別以為印記沒了就可以逃掉,你永遠都是我的哈哈……」
目送千蠻乘風離開,千宿擰緊了眉頭。自成年之後,他們倆兄弟首次對視如此久的時間,卻也是首次將暗藏的不合擺在了明面上,讓本就惡劣的關系惡劣到了極點。
不過千宿並不後悔,照他的話來講,他早就應該提醒千蠻,誰才是魔界的大皇子了。
千蠻離開,那緊張的氣氛立馬松泄,千亦松開鸞音和莫琴,全身攤軟的坐到了地上。好的一家伙,這麼一鬧,真叫他的血壓直線上升啊
送走了最麻煩的家伙,千宿看著台風過境後的狼藉,揉了揉發疼的額角,再轉身對坐地上的千亦說道︰「剛剛做得不錯。」
類似表揚的話听得千亦嘴角抽了抽。他怎麼沒法高興呢?
確定安全了,手腕被千亦松開,莫琴就瞧向沒什麼精神的鸞音。見她少了千亦的依靠有些搖搖欲墜的晃了兩晃,不由上前虛扶了一把。
「喂喂喂,你沒事吧?」居然都站不穩了。
莫琴抹了把被鸞音嚇出來的冷汗,抓著她的手邊關心的問著還邊去拉她的衣領。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了烏青的手印,觸目驚心。
娘的,介也太狠了
從小就混得有些苦的鸞音,也是在遇上千邪之後才開始有了一點點幸福,眼下被初次見面的莫琴這麼一關心,她心里頓時一暖,眼眶不由紅了一下。
她倒是好心腸。鸞音沖莫琴扯唇笑了笑,搖頭說道︰「沒什麼,這點傷又死不了。」這干脆的說法讓莫琴瞳仁一亮,暗道,她的性格不含糊,挺合她意的。
轉了個念頭,莫琴正打算和這個一見如故、相識恨晚的鸞音聊兩句,只听身後傳來一句故作隨意仍有點酸酸的,感覺挺別扭的問話︰「他怎麼說你是他的?」
這熟悉的聲音用著陌生的語調,听得莫琴有些犯怔。
就在千蠻離開不久,易塵就解了隱身。兩個女子就在眼前,一個是活潑可愛卻惹事生非,不論鬧騰出什麼事,最後還是挺依賴他的莫琴,一個是痴痴暗戀又苦苦找尋,雖還不能證明是不是司琴,但除了瞳仁顏色之外,容貌卻與司琴無二的鸞音。他張嘴想喊,但不知要先喊誰。
糾結了一會兒,趁著莫琴與鸞音說話的停頓,易塵沒話找話的插了句嘴。只是話出口,他就有種扇自己耳光的沖動。那話怎麼听怎麼像在吃醋,真是丟臉。易塵懊惱的想著,目光落到鸞音頸間的烏青,眉心瞬時擰成了川形。
「你……疼麼?」他本來是想問有事沒事,不過就這顏色看來,那樣問的話就等同于廢話了。
他不知,就他那猶豫的一句,讓莫琴的心情莫名其妙的沉了一下,伴隨而來的還有道不明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