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塵猶豫不決、小心翼翼的模樣,莫琴算是見過的,只是在她的記憶里,他像這般瑟縮的樣子並不多見。拿她的話來講,痞仙走的就是一痞子的高級版路線,說話做事都應該以痞為主,好比調戲小姑娘不成功的時候,就該厚著臉皮要求小姑娘調戲他之類的。然而什麼束手什麼縮腳與設定不符的模樣,那是越少見到越好。
眼前的易塵,那雙狹長且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瞼因視線的原因而半垂著,其中的瞳仁在鸞音脖頸間的烏青來回打著轉,閃過心疼、透出慍怒,復雜難解,再配上猶豫中帶有關切的一問,令莫琴有種想扶牆的沖動。
嘖,痞仙,丫真的不適合玩煽情莫琴一撇嘴,不留情面的吐槽在腦中閃過,末了胸口狠狠的抽疼了一下,真實明顯,不帶摻假的心疼讓她暗詫。
怎麼回事,她沒事鬧什麼揪心?
莫琴伸了小手,有點夸張的狠揉了胸口幾下,順便再做了做深呼吸,從而緩解胸口那莫名其妙的堵滯。向來沒心沒肺,從沒去思考過易塵對她來說是扮演的什麼角色的犯二丫頭,在那一瞬無意露出了雖很女人卻是受傷的表情。
無聲的委曲,無意的失落,一絲不漏的收入眼中只有莫琴的天嘯及千宿的瞳中。
天嘯若有所思的掃了易塵一眼,見他並未察覺有何不妥,心間沒由來的一頓煩躁。他擰了眉,張了嘴,正猶豫要說點什麼轉開莫琴的注意力時,卻見眼前一花,那個被易塵無意間冷落的丫頭已被千宿霸道的摟在了懷中。
拽拽的模樣好像在說「他才能安慰她」一般。
被算不上溫柔,但絕對強勢的一拉一摟,心不在焉的莫琴表示她沒跟上狀況。雙手貼在結實的胸膛上,上半身往後微傾,她微仰頭、半張嘴沖千宿不解的眨眼。
介貨沒看她正培養情緒麼,這麼一攪和啥情緒都沒了
「快放開琴兒」這魔的手也太快了些吧,天嘯的棕瞳凝了凝。
作為天嘯來說,他是巴不得易塵快些移情別戀,這樣他就好趁機把莫琴的心給抓過來。但真讓他看到易塵對著莫琴以外的女子放電時,他非但沒開心的感覺,反而有種莫名其妙的煩躁。說白了,天嘯就是在替莫琴生氣。
本來就生著奇怪的悶氣找不到發泄,再看他心疼著的莫琴被千宿給無禮且霸道的摟住,天嘯跨前一步,指了千宿警告著。
紫色的瞳仁不屑的斜了過去,瞄到天嘯氣急敗壞的咬牙,千宿心情極為舒暢的淺笑著說道︰「放?干嘛要放?丫頭可是我專程帶回來的」說著他沖天嘯扯了唇角,露出一個輕蔑的冷笑,末了像為增加挑釁的程度般,他冷不丁的埋頭,順勢含住了莫琴的雙唇。
「你……」一個字出口,余下的話都隱在了抿著的唇、咬緊的牙、捏起的拳間。少兒禁止的畫面,讓天嘯先猛睜了雙眼再輕眯了一下,棕色的瞳仁不轉不眨的瞪著千宿,無形的怒氣自周身散開,擾得發絲輕揚。
無視四周,千宿熱情霸道的舌頭,一股作氣的入侵了微張著的小嘴,強勢的去觸踫那還沒進入狀況而顯呆滯的小舌,**、吮吸、纏繞,旁若無人,意猶未盡。
他早就想親吻她了,卻沒想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瞧著千宿一反常態的舉動,千亦、千頜不同程度的愣了一下再對視一眼,做了個短暫的目光交流,其神色間大有對千宿此舉的迷惑不解。
他們大哥絕不是什麼登徒浪子,更不會饑不擇食,且不說莫琴非魔似人的神秘身份,就說親吻這個私密的行為,沒有特殊原因他絕不會在大庭廣眾下做出。
眼下要怎麼解釋?
若傻眼的兩兄弟叫迷惑,那當事人莫琴則是錯亂。如狂風暴雨般席卷而來的熱吻,大有讓她意識不清、昏天黑地、渾然忘我之勢。
咦……啥米?啥米情況?她沒心理準備的好不
感覺到摟著的丫頭軟在了懷中,千宿像是達到了某種目的一樣,霸道的唇舌冷靜的抽離開去,就如同當初吻下去一樣突然。
千宿的紫瞳凝視著神色恍惚的莫琴,羞紅的面容讓他滿意的露出邪笑,末了他看似從容,實則微有狼狽的舌忝了舌忝嘴角,像在回味卻在反省。她居然挑起了他的,雖說那全因他一時興起的惡作劇而起,卻是強烈得讓他有點把持不住。若再下去吻下去,他指不定會停不下來。
眼波流轉,紫色的瞳仁微不可察的暗光閃爍,復雜不清,意味不明。
呆滯的莫琴,自始自終、從頭至尾都呆滯著,直到看到千宿那舌忝嘴角的動作,她這才感覺自己的臉蛋早就燙得可以煎蛋了,同時還感覺到斜前方及斜後方,兩道可以殺人的目光直射而來。
莫琴的嘴角淺淺的抽搐了兩下,暗道,千宿的吻技絕對算高超,同時他的抗壓能力還很強大,在面對天嘯與易塵的強力殺人目光之下,他居然還能坦然的吻她,關鍵是還能如此盡興……看來她得找個機會膜拜他才行。
那殺人的目光出自何處,莫琴不去瞧也毫無懸念。一道來自天嘯,一道則來自易塵。
話說易塵。他的注意力一開始絕對是在鸞音身上的,只是他注意的內容或多或少與別人觀察出來的有極大的偏差。說他在心疼這個與司琴相似的鸞音,不如說他是在譴責千蠻居然可以狠心的對一姑娘下手,讓那白皙的脖頸上留下難看的痕跡。
不論他心里面想的是什麼,總之他是專心得錯過了莫琴的失落,若不是天嘯嚷嚷了那麼一嗓子,估計他還得錯過千宿挑釁之意明顯的一吻。
只是易塵認為,他錯過了只怕還好一些。就千宿緊摟莫琴的舉動都看得易塵心里犯堵,更別提接下來的親吻了。
他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可這里是魔界,所以他不能隨意動手,只能用凜冽的目光卻很蒼白無力的去警告千宿。沉默之間,易塵擰緊了眉頭,他身邊的空氣也跟著凝重了幾分。
身邊的鸞音順著他的視線斜睨而去,觸到那大膽的一幕像被電到一般猛的轉開,翡翠色的瞳仁里閃過羨慕。沒想到大皇子會這麼喜歡莫琴,不過她倒也是挺討喜歡的。
鸞音再睨向易塵,後者的面色忽黑忽黯,復雜不明。
此時的易塵很生氣,也很郁悶。他生氣是氣自己不夠厲害,沒法在魔界里大肆鬧騰,看著莫琴被千宿吻著也不能有所動作。至于他的郁悶卻是因為莫琴的反應。
在千宿懷里的莫琴,不知是嚇著了還是無所謂,反正是一點都沒抵抗的意思,居然任由千宿擺布著。
易塵郁悶的想到,他錯喝青鴦的藥酒那回,在床間她都全力的反抗了他的,怎麼眼下就乖得不反抗一下呢?此念一閃而過,跟著他暗罵,他埋怨她干嘛?這事又不是她的錯。不過她真不知道要掙扎一下的麼?他恨鐵不成鋼的咬了咬牙,一句「你倒是推開他」的話在月復中反復打轉,時時刻刻有沖出口的打算。
醞釀的話語沒有出口的機會,隨著千宿突然的收手,易塵換上滿心的迷惑與糾結。莫琴那羞得紅透的臉蛋,引得他的呼吸猛滯了下,心跳漏了一拍的同時揪了一下,末了黑色的眸子里閃過迷茫。
難道她喜歡千宿吻她?還是說她喜歡千宿?
只是想想,易塵就有些呼吸不順。
相對于易塵無意間的本末倒置,天嘯卻是一心一意的討厭著千宿的。眼下要不是場合不允許他發 ,他早就抓了非禮了莫琴的千宿過來,暴打一頓之後再將他撕個稀巴爛,以解心頭不爽之恨。明明就氣得牙癢,而理智尚在的天嘯清楚,只要不離開魔界,他就拿千宿沒有奈何。
他要怎麼才能讓千宿離開魔界?
這一仙一妖,或走神或盤算,都沒在這個時候說話,那與千宿絕對站在一頭的千亦、千頜則是背手的手背,抱膀的膀,有看場好戲的打算同時也都沉默著。
除了千宿與莫琴這兩位眾視線匯聚的焦點之外,余下的還有此時成了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的鸞音。她微垂眼瞼,分明是陷在了自己的思緒之中,那對翡翠色的瞳仁星點閃爍,忽而猶豫、忽而堅決。
被掀了房頂並且地面也是一片狼藉,一看就知此地剛剛經歷了一場打斗的大堂內,共有四魔一仙一妖一人。這七位雖說各自的心情思緒不同,卻都統一默契的安靜、沉默、無語著。
幾只鳥兒從沒遮掩的房頂飛過,發出類似歡愉的叫聲,與地上沉悶、凝重、抑郁的氣氛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當莫琴從千宿那強勢卻誘人的一摟一吻一笑一舌忝唇中反應過來時,她發現這肇事者並沒解釋的打算,還拽拽的摟著她,摟得很舒服、很順手、很習慣,像是她不反抗他就裝傻不放開一樣。
嘿……她生得好欺負怎的?
莫琴伸了手背一抹嘴,順便再「呸呸」了兩聲,末了沖千宿一瞪眼,嚷道︰「放開小娘,你這沒節操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