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音要求去凡間的話說得堅決,听得千宿暗挑了眉角斜睨向莫琴,眸色里閃過一絲無意識的煩躁。
想他之前對莫琴的輕薄,雖說算起來也叫醞釀已久,可真正促使他莽撞行事的原因卻是因為受了易塵冷落的莫琴那一閃而過的受傷表情。從見莫琴的第一面起,千宿就沒看過她真真兒服軟的一面,更沒瞧過她一臉失落一副委曲的模樣,于是乎他也就來了個順水推舟的多了那此一舉。
效果什麼的,此時不再強調了,千宿只是想表達,他主動提出送莫琴回去,並刻意回避要怎麼安排鸞音的話題,其實只是為了想逼易塵當著鸞音再說一次那缺心眼的要求。照他暗中的觀察來看,千宿可以完全負責的肯定,易塵好像對鸞音是一見鐘情,而鸞音對易塵並沒半點興趣。若易塵不識趣的提了,弄不好會被鸞音回絕個不留情面。
只是,只是為何最近總是事與願為?
「為何?」冷冰冰的兩個字,清楚的表達出千宿心情不爽的事實,更明白的讓鸞音知道,就算再說下去,他也不一定會答應。
鸞音听得明白,不過她卻有執意的理由。那雙翡翠色的瞳仁轉向地面,她目光游離地說道︰「鸞音只是害怕二皇子……而已。」她是想把實話說出來,可她總不能說她是想到凡間找千邪吧,那樣說不定會給千邪增添麻煩。
千邪雖從未說過,但鸞音清楚,他只是偷偷的給她安排了住所,再偷偷的跑來瞧她,她對于他來說就如同秘密一般的存在。
想不通自己扮著千邪身邊的何種角色,卻想通了她是處于一個什麼地位,鸞音那雙瞳仁的翡翠色黯了一絲。
照現在的情形看來,撞上了千蠻倒也不全是壞事,至少在這個時候給了她一個去凡間的理由。
鸞音認為光明正大的理由,千宿當然也想得到,正是因為他想到了料準了,又從她口中得到了證實,便就讓他對她更加的不屑。
千宿不留情面的發出冷笑,輕蔑之意明顯。原來此魔姬只是想逃避千蠻,真是膽小如鼠,丑陋無比。還是丫頭不錯,他暗想,說莫琴膽小,她會時不時的出乎意料的發個 ,說她膽大吧,她又常常做些沒骨氣的事,撩撥得他心里癢癢。
在這一點上千宿倒是比較喜歡莫琴不按理出牌的風格。當然,這位親愛的魔界大皇子並不知道,這就是所謂的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真理。
「那與本殿下何干?」千宿的意思明確,她和千蠻之間有何種糾葛,他都沒興趣知道,更沒興趣插手。就算千蠻想對她做什麼,縱算是當著他的面對她做了什麼,只要別拆房子,對他來講更是沒無所謂。總的說來,他才懶得去管這個非純血的鸞音的死活。
雖說千宿沒明著拒絕,但那話顯然是在說不同意的。鸞音識趣的抿了唇安靜下來,倒也不再糾纏下去,只是面色有些蒼白,單薄的縴瘦的身體似乎搖搖欲墜。
一直視線就沒離開過鸞音的易塵,看到那張楚楚可憐的面容,眉頭狠狠的擰在了一起。司琴從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無意的念頭閃過腦間,易塵愣了下暗道,他究竟是在看鸞音,還是想通過鸞音懷念司琴?
就在這個時候,只听身邊傳出一句微有不悅的聲音︰「有什麼關系嘛,反正你送一個也是送,送兩個還是送,多一個就多一個唄」那意思分明是說千宿小器巴拉的,而且還有指他故意為難鸞音的暗示。
在場的諸位里,能大著膽子、口無遮攔說出如同無賴又似有道理的話的,必定就只有莫琴一人。倒不是說余下的膽子不夠大,而是說,身份立場的限制,誰都不會像她那般直接。
在听鸞音說了也要去凡間的話時,莫琴便下意識的瞄向了易塵。她見他也是同樣詫了一下,跟著卻像松了口氣般暗嘆了嘆,那雙狹長的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瞼半垂的斜睨著鸞音,瞳仁里分明閃爍著類似期待的神色。
那不清不楚的神色,讓莫琴沒由來的不爽。痞仙何時這麼不干脆了,喜歡就喜歡唄,不知在傻顧慮什麼。她邊想邊輕捶了再次堵滯的胸口。
就莫琴而言,易塵對鸞音那曖昧不清的態度,的確讓她有點受傷的感覺,只是她刻意回避對他的感情,就沒清楚意識到那感覺背後的真意,加上雖說種族不同,她卻對鸞音是意外的一見如故且相見恨晚,就更加的沒往嫉妒、吃醋之類的負面情緒上去想。
在她看來,鸞音既然是主動想去凡間,千宿偏偏別扭的不讓她去,她就應該出來幫鸞音一把,這與痞仙糾不糾結,猶不猶豫無關,干不干脆都無關。
單純的想法赴之于行動,月兌口而出的話讓千宿很不能接受。
千宿糾了下眉,暗想,他怎麼又當了惡人,那麼刁難不是全為了她麼?難不成她還真想放個情敵在身邊?真麻煩。
「嘖,誰管你的。丫頭你可是想好了?」負氣負得沒點皇族樣的千宿,讓一直處于看戲狀況的千頜、千亦,生出提前退場的打算。
這樣的大哥真是難得一見,他得快些和千染踫個頭,將所見所聞及時八卦八卦。千亦在心里不厚道的盤算。
千頜倒沒千亦那麼八卦,他也想離開,只是看該解決的都解決了,少于見到的也見到了,接下來自然是得考慮下千蠻的問題了。他向來處于中立,然而今日之事,就算他想繼續保持中立的態度,只怕千蠻卻不會那麼認為。
不過他們好歹也是兄弟,會弄成這樣真的挺奇怪的。
千頜這個時候倒還知道感嘆,卻不知他與千蠻杠上,只不過是因為一個小得不能算事的誘因。
這邊千頜、千亦各自走神,那邊莫琴在听了千宿負氣的問話之後瞄了眼鸞音,後者正略顯緊張的瞧向她,翡翠色的瞳里帶著請求透出期盼。
她真沒想到她會幫她求情,果然她的心腸不錯。鸞音暗想著,瞳仁里不免露出一絲期盼。
瞧著鸞音,莫琴走起神。她是真想去凡間的吧……為了痞仙?想著,她無意識的將視線轉易塵,總覺得他在看她時的神色有些不對勁。至于是哪兒不對,一時間她也說不上來。不過莫琴卻可以肯定一點,鸞音對易塵並沒興趣。
就算有興趣也沒關系,能看到痞仙一反常態的一面,倒也可以成為茶余飯後的閑話。或許是確定了鸞音沒把易塵放在心上,或許是莫琴真的粗枝大葉,總之她沒心沒肺的閃過一念後,便抿嘴偷樂了起來。
見莫琴沒急著回答,千宿以為她正在心里面糾結,誰知仔細瞧去卻見那丫頭正抿著嘴不知想到了什麼傻痴痴的笑著,笑得千宿愣怔。
她又在想什麼?
莫琴不知道那些,只照著自己的節奏沖千宿答道︰「當然想好了,你就快點吧」話音才落下,一雙柔軟的手握上了她的手間,她轉頭瞧去,正是鸞音。
縱有千言萬語,此時只能匯成一句「謝謝」。鸞音張了張嘴正要謝莫琴,後者咧嘴一笑,有牙沒眼且沒心沒肺,跟著她說道︰「這下好了,咱們就有時間多聊聊了。」真心實意的話傳入鸞音耳里,讓她也是展顏一笑。
看這倆女子,如同久未見面的好友一般,千宿表示他簡直就看不懂莫琴在想什麼了。準確的說來,莫琴會和鸞音在短短時間里這麼的要好,連最早認識莫琴的易塵也猜不透其中的原因。
不過在天嘯的眼中瞧去,似乎是莫琴一心一意的纏上鸞音的,而後者便在不知不覺間隨波逐流了。讓鸞音也去凡間,這樣真的好麼?
天嘯看得清楚,明白鸞音是倒是對易塵沒半分的興趣,只是易塵一直用著很露骨的目光在瞧鸞音,天嘯認為莫琴不可能全然不知,更不可能在清楚明白之後還那般的無所謂。不是有那麼一瞬,她分明是露出了受傷的表情的麼,她怎麼又突然變得無所謂了呢?
無所謂只能有一個解釋。他突然發現,貌似他白擔心了莫琴。或許她對他們的感情,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再去凡間守著莫琴?還是像千宿那般霸道的掠奪?天嘯沉吟了下,直接把後面的念頭給忽略掉,末了暗道,就算是守著莫琴,至少也要把妖界的事先安排一下。
棕色的瞳仁帶著復雜的神色瞧向莫琴,天嘯最終還是平淡地說道︰「反正有他送你們,那我就先回妖界了。」
「咦?天嘯你不去凡間啦?」莫琴不解的沖他眨眼問著,話語間還是有點淡淡的不舍。
就是這若有若無的不舍,讓天嘯的瞳仁微亮了下,低落的情緒瞬間化為烏有。看來只是他想多了而已。他過來拍了莫琴的腦袋,笑說道︰「我只是先回妖界而已,隨後再去凡間。」之後他就要奮起直追,不得到她的心就不罷休。
天嘯眸中的閃爍讓易塵額角緊了緊。他怎麼覺得天嘯心術不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