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雨是說下就伴隨著沉悶的雷聲,嘩嘩的下了下來,干脆任性,半分都不照顧路人的心情。
少了千宿與鸞音這倆魔界來的,易塵自然就正大光明的帶著莫琴御劍而行。當天邊時不時發出的雷響傳來,御劍的易塵倒是沒覺得有什麼,而搭順風劍的莫琴卻是很緊張的顫了一下。
大雨天的在空中飛,千萬別倒霉的成了移動避雷針……莫琴暗想,她可不想被雷劈。
每次御劍,莫琴都很主動的抱著他的腰身,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感覺到緊抱腰間的手臂隨著雷響而輕抖了抖,易塵有些好奇的偏下頭,盯著表情豐富的莫琴,揶揄道︰「琴兒,你怕打雷?」這倒是稀了奇了。
听出易塵話中的揶揄,莫琴怨懟的白了他一眼,輕哼了哼嘀咕道︰「怕打雷又怎麼了,少見多怪的。」
她倒是挺誠實的。
「呵呵……」隨著莫琴的承認,易塵開心的笑了幾聲。笑聲剛落,一道刺目的閃電自正前方的天邊劈下,照亮天邊的同時響起震耳的炸雷。
隨著「嚓」一聲,莫琴沒志氣的往易塵的胸前擠了下,而那個剛剛還在揶揄她的易塵卻沒有絲毫反應。
準確的說來,並非易塵沒反應,他只是被天邊的殘影給驚得慢了一拍而已。
一座九層高的八角塔在閃電的強光中若隱若現,只是匆匆一瞥,他仍然看清,那座塔與天界的封魔塔是一模一樣的。
凡間真有封魔塔?易塵揉眼再定楮瞧去,孰料那殘影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猶如幻影一般令人懷疑它的真實。不過易塵卻很肯定,那絕對不是什麼幻影。
他在凡間好歹也混了二十年,御劍時遇上打雷閃電的天氣不是沒有過,然而他卻是第一次看到那座塔。從道听途說的傳聞到親眼所見的經歷,他不得不承認凡間有封魔塔的存在,只是他並不覺得有什麼高興的,反而一絲不安閃過心間。
那千邪到凡間,其實是沖著封魔塔來的吧……
「……喂喂,易塵,咱們好像飛過了」莫琴的聲音打斷了易塵的思緒,他回過神側頭瞄去,果然是飛過了一些。
仙劍在空中轉了個圈,穩穩的降到了宅院的門前。
看易塵收了劍,卻沒急著上去敲門,神色分明還有些呆滯,沒看到詭異一幕的莫琴,不解的推了他一把的同時問道︰「你在走什麼神吶?」問完好像沒打算讓他回答一樣,轉身蹦跳著去了門邊。
那縴瘦的背影活潑的上了台階,迫不及待的模樣讓易塵搖頭暗笑,不過笑容還沒在他臉上化開,眉頭卻先蹙了起來。
雨分明還下著,那個早就月兌離了結界範圍的莫琴卻沒有被雨淋濕衣衫,仿佛一層無形的膜,將雨滴阻隔在了她身體之外。
他是仙,有仙力護體,就算不張開結界都不會被雨淋濕,只是身為凡人的莫琴,為何也是如此?
邊想易塵邊無意識的將手伸向莫琴的手臂,一抓一扯,讓那沒留意的身體一踉蹌一撲倒,跌到了他的懷中。與此同時大門由內拉開。
他的本意是想拉莫琴過來仔細看看的,只是他完全沒想到這丫頭腳下那麼的沒栽根,輕輕一拉就撲了過來。令易塵更沒想到的是,就在她撲來他抱住她的同時,門也好巧不巧的打開了。許亦憂舉了把傘站在門後,表情有些呆滯。
這下子,摟抱的動作本就親密,任誰看了都會胡思亂想,開門的許亦憂當然不能落了那個俗套。
許亦憂的眼角如抽筋的抖了幾下,心里面升出想死的念頭。
他不知道應該說是他運氣好,還是說他點子背,總之這是第二次撞到他家師父與莫琴親密的一幕了。他怎麼就趕在這個時候開門了呢?他暗掐了自己一下,扯出笑不笑、哭不哭的表情,喊道︰「師父,師……莫琴,你們回來啦」他本來想喊師娘的,收到莫琴那警告的目光,快出口的話便又吞了回去。
溫香軟玉的身體在懷,易塵也是有些愣怔的。門後傳來許亦憂微有尷尬的招呼聲,這才讓他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暗汗了下,易塵沖許亦憂淺笑了笑,從容不迫的順勢摟上莫琴的肩頭,摟得自然,摟得輕松,末了再淡定的對許亦憂,說道︰「嗯,回來了,家中又只有你在麼?」
什麼叫又?莫琴好奇的瞄向易塵。後者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一本正經得連個余光都沒給她。
「三師兄是在的,大師兄昨日也回來了,還有……」許亦憂遲疑了下,再說道︰「二師兄也在,不過受了些傷。」
听說雷雪毅是昨天回來的,早就把派他出門之事忘得一干二淨的易塵不由微愣了下,正要問話卻被莫琴這快嘴給打斷。
「哎呀,小憂子,快帶我去瞧瞧」听說嚴楓崖受了傷,無關人士莫琴比易塵這個當師父的還緊張幾分。她邊驚呼著邊朝著許亦憂靠近,無意中就掙月兌易塵搭在肩頭的手。
許亦憂無意識的退出一步。
手上一空,易塵蹙了下眉,抬眼再看莫琴離許亦憂那過近的距離,心里略微煩躁地說道︰「亦憂,你帶路罷。」
帶路?許亦憂愣了下,他家師父居然叫他帶路?他偷瞄了易塵微沉的臉色,心里面頓時明白那話的真意。
許亦憂哭笑不得地的應了一聲,遞了傘給莫琴,自己則淋著雨在前面帶路。什麼帶路的都是幌子,這里可是他家師父的宅子,誰住在哪兒他不可能不知道。縱是這樣他仍然要他帶路,許亦憂認為,他家師父一定是想看看他的態度。
這種時候就要懂事才好過,比如,先把自己弄得越狼狽越好,免得回頭被師父正大光明的折磨個夠。
向來多慮的許亦憂自然不知道,他這一次又照著自己的念頭來胡思亂想了。易塵會喊他帶路,純粹只是句無心之言。
此時易塵看起來一派悠然,實則腦子里異常的亂。比如天邊雖是曇花一現,卻證明確實存在的封魔塔。又比如雨水沾不上莫琴衣衫的詭異現象。再比如千邪到凡間的真實目的。更還有什麼鸞音走失、什麼雷雪毅才回來、什麼嚴楓崖受傷等等的事。零零總總的煩心事加在一起,多少也會令他心不在焉。
靜靜的穿過廊道,來到最底的一間屋前。
推開門,清幽的檀香味撲鼻而來,雅致的房間里卻安靜得似乎無人。
「二師兄,師父回來了。」許亦憂的輕喊落下,內室里傳出輕輕的響聲。
並不在意禮法的易塵,推開擋在門口的許亦憂,大步的入了內室。莫琴也不甘落後的跟了進去,一點都沒覺得自己的性別並不適合闖入內室。
結實勻稱的身體落入莫琴眼中,那月兌線的腦子便活躍了起來。
哎呦喂,這皮膚白的,嘖嘖,令人羨慕呀邊想,她邊吞了口唾沫。如果可以的話,她很想采訪下這位盲眼小哥的皮膚平時是怎麼保養的。
此時嚴楓崖已經坐了起來,上身未著衣衫,除開纏著繃帶的胸脯看不到之外,其余露在外的皮膚白皙透明卻沒有半分血色。
「師父。」他沒想到易塵會來得這麼快,邊喊邊不好意思的模索外衣,扯到傷處不由頻頻蹙眉。
易塵拿起床尾放著的外衣給嚴楓崖披了,余光瞄到那個腳跟腳進來的莫琴,正眨巴著大眼楮打量嚴楓崖,神色卻有些詭異的猥瑣。
猥瑣?他是不是看錯了?易塵愣了下再轉眼瞄向莫琴,只見後者突然猛吞了口唾沫。
她在想什麼?易塵擰了下眉,暗道,回頭得好好問問。
「傷口還疼不疼?」收起雜念,易塵暫時把莫琴忽略到一邊,隨口問了一句但沒等嚴楓崖回答,便又說道︰「你定是避開了那紫光的,為何還會受傷?」枉費他專門留下仙印給他,居然不善加運用還是受了傷。
縱是這樣,哪怕嚴楓崖帶著傷坐在床上,還是讓易塵稍松了口氣。至少那個傷並非卷入紫光造成,這樣一來可以推測出當時他這二徒弟總還是听話的沒有死守在那里。
據他觀察,那道紫光若是他被卷入,都不敢拍胸脯的保證自己還能活得下來,自然別提只是區區修仙者的嚴楓崖了。
微帶責備的問話透出關切,讓嚴楓崖窩心的苦笑了下,答道︰「這傷是在救紀將軍時受的。沒想到當時妖的數量太多,徒兒一時不察被傷到了。」
听到熟人的名字,一直在欣賞嚴楓崖白皙膚色的莫琴插嘴問道︰「紀將軍?就是那個紀華連?」
關于莫琴的身份,嚴楓崖早就听許亦憂仔細的解釋過了,此時再听到她的聲音,他除了對自己衣衫不整而微感羞澀之外,倒是對她沒了別的疑惑。
「對,就是紀華連。」嚴楓崖禮貌地答了,末了伸手拉了拉外衣。
易塵對什麼將軍的沒興趣,只是再問了問當日的情況以及嚴楓崖的傷情,便拖著莫琴離開了房間。
出得門來,只見許亦憂還在門前等著,而他身後站的還有雷雪毅與歐陽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