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雨,說下就下,說停就停。雨後的空氣清新無比,陽光也透過薄薄的雲層灑了下來。
易塵瞧著如此好的氣天,心情似乎也好了幾分,加上暫時放下了尋找老仙王的事,再除開千宿找鸞音的這事之後,眼下也就再想不出什麼煩心的大事了。俗話說的好,無事一身輕,于是這位本就懶散的仙,踩著懶散的步子,一步三停、慢慢悠悠地朝著回走。那速度簡直可以與烏龜、蝸牛之列比美。
來開門的,是意料之中的小徒弟許亦憂,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在他的臉上揚起過份激動之色,令處于完全放松狀態下的易塵愕了一下。
「師父師父太好了,您在這個時候回來了」許亦憂邊喊著,那眼淚邊在眼眶里打轉,同時還伸了手死死的拽住易塵的衣袖,從力道上可以感覺出,他分明是在怕易塵突然間逃跑。
這個時候?易塵沒明白許亦憂指的這個時候是哪個時候,更沒明白他像抓賊一樣的抓著他,究竟為了何種大事。
「怎麼了這是?」一頭霧水的易塵,邊問邊將許亦憂給拉進門內,大有家丑不能外揚之勢。跟著他暗想,他是被莫琴給欺負了還是怎麼的?
眼下易塵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莫琴趁他沒在而作威作福,明著暗著的壓迫、折磨、戲弄他這些留在宅中的徒弟。不過就以往的經驗而論,她再怎麼玩鬧,他們都還算能承受住,怎麼今天許亦憂就被折磨到欲哭無淚的地步了呢?
易塵正隨意的想著,卻听許亦憂說道︰「是四師兄……四師兄出事……」話都還沒听完,他本是放松的弦立馬的緊了,那雙狹長且眼角微挑的眼瞼狠睜了一下,面色跟著一凝,二話沒說的就閃出了許亦憂的視線範圍,直奔了張天池的小屋而去。
許亦憂張著嘴愕了片刻也追了過去。
就在空間轉換的一拍之間,易塵暗悔道,他還是應該早些回來才是。
小小的室內,沉寂無聲。
莫琴雙手撐頭的坐于桌邊,雙眼一轉不轉但卻毫無神韻的盯著床上躺著的張天池,那張小臉上少有的帶著些擔憂的神情。在那床頭與床尾,雷雪毅和歐陽霆各站了一方。二人是叉腰、抱膀,同樣目不轉楮的瞧著床上的人,動作雖說小有不同,不過他倆的臉上卻都是相同的凝重之色。
室內氣氛過于的沉悶,氣壓低得讓莫琴、歐陽霆這二位活躍鬧騰份子,在此時都不得不保持安靜來應此景。不過他二人安靜的原因卻是大不相同。
不知張天池究竟出何事了的莫琴,只是單純的為了應景而乖乖的待著。而從雷雪毅那里了解大致情況的歐陽霆,則是真真的憂得沒法在此時瞎鬧。
此時,歐陽霆和雷雪毅不約而同的想著,師父何時才回來……
突然間室內銀光閃過,刺得三人紛紛閉了眼,再睜開時,只見易塵擰著眉頭,表情嚴肅的出現在屋中,令沉默著的他仨不同程度的來了精神。而眼下成了視線焦點卻渾然不覺的易塵,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徑直的沖向床邊。
床上那個呼吸正常,乍一看就像睡著,偏偏沒絲毫蘇醒跡象的張天池,讓易塵緊繃的臉淺淺一松,跟著再微不可察的吁了口氣。
是該說他關心才亂,還是該說亦憂大驚小怪?
在確定張天池瞧起來並沒他想像中的那些危險後,易塵從容的拉過他的手腕,沉吟半拍,一團模糊的銀光自他指尖傳入了無力的腕間。光芒像有生命般順著手臂滑了下去,只是還未行到張天池的胸口,那團光芒忽地消失得沒了蹤影。
「咦?」易塵驚得睜圓了眼。他本以為張天池是力竭而暈厥的,誰知這渡去的仙氣並未入到他的元嬰之中就直接不知落入了哪里,反正是消失得沒了蹤影。
這倒是奇了怪了
易塵此時不知,他眼下做的,雷雪毅在之前就做過了,唯一不同的只怕是他能清楚明白的看到渡去的仙氣毫無預兆、無聲無息就消失的一幕罷了。
「師父。」雷雪毅見易塵一上來就渡仙氣給張天池,跟著又傻愣愣的盯著張天池發呆,便輕喊了一聲,再小心翼翼地說道︰「師父是在渡仙氣給四師弟麼?」
易塵回過神,表情糾結的沖雷雪毅點了點頭,說道︰「嗯,只是……」後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坐在那頭認真听著他倆對話的莫琴,很不合時宜的插嘴,問道︰「不是說仙氣不能隨便給的麼?」貌似她就是個非常形象的反面例子。
莫琴沒常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這屋里的一仙兩人對此都挺適應的。她問是問了,並沒誰在這嚴肅的時候鄙視她,更是沒誰露出一絲愕然來。
易塵瞄了莫琴一眼,看她一臉憂色,生怕張天池也出現當初類似她的那種危險,明白她也是因為擔心才會多了嘴,倒也不好把她給無視掉,索性先給她解釋道︰「那是因為天池與琴兒的體質不同。修仙體的仙氣雖不精純,但身體不會對仙氣有沖突,所以稍渡些仙氣並無大礙。」
莫琴撇了下嘴,把易塵的話在心里翻譯了下,暗道,敢情小池子是自帶抗體的。
解釋完了莫琴的疑惑,明白張天池的情況並非看起來那麼簡單,易塵便轉向站在床尾的歐陽霆,頓了下才問道︰「天池是怎麼暈倒的?」他的原話本來是「張天池是在你們找去之前暈的,還是之後暈的。」不過那話問起來挺有針對性的,比如暗指張天池受了莫琴的刺激一類。于是考慮到莫琴的面子問題,易塵倒是少有厚道的改了個口。
不過對于歐陽霆來說,那稍有針對的問題卻要比改口後的這個好答多了。
說實在的,當時他看張天池從椅上栽了下來,是連想都沒多想的就背了他回來,本打算找易塵求助的,誰知師父並沒在家。
這從未考慮的問題,要答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只不過照他分析,天池暈倒一事多半與莫琴有關。歐陽霆暗想,他家師父不去問莫兒反來問他,還真是難為得他不知從哪開始說起才好。
圓滑的歐陽霆不是一本正經的雷雪毅,在處理這種有點爭議的話題上,他自然不會直白的道出真相。
眼下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如此之下只得……歐陽霆轉了轉眼,跟著張了嘴,在發音前卻又閉上,同時將他的那雙桃花眼撇向右邊。停頓了沒半拍,他再猶豫的張嘴,跟著再閉嘴,再將瞳仁轉向了左邊,那一臉糾結的模樣讓在場的瞧得著急。
雷雪毅蹙了下眉,修養還算不錯的忍下了催促的沖動。至于那位有著月復黑體質的易塵,在歐陽霆轉眼的時候他就瞧出了異樣,可他偏偏就是故意不問不提,那意思分明是想看歐陽霆究竟要磨蹭到何種地步。
莫琴是最受不了誰磨嘰的了,在歐陽霆張嘴閉嘴、左右轉眼的磨蹭進行到第三回合時,她就踩著小碎步的到了他身前,同時伸手擰了這個比她高壯的男子的手臂,輕責道︰「你倒直是說呀,真急死人了」
直說?歐陽霆苦笑著捂了被擰到的地方,暗想,他不正是不能直說才這麼磨蹭的麼。
那個苦笑以及那雙桃花眼中的閃爍,一分不差的收入易塵眼底,末了他暗道,合著這事真與莫琴有關。
他也算是對自己的徒弟非常了解了,隨便一猜就猜了個全中。易塵暗笑了笑,沖著歐陽霆輕擺了下手,意思是讓他甭繼續糾結了。跟著他干脆轉向莫琴,問道︰「琴兒知道麼?」
「啊?」正借機掐著歐陽霆玩的莫琴被問了個突然,想也沒想就月兌口而出地答道︰「不知道。」答完她才慢一拍的反應過來,放開歐陽霆的手臂,在身上左模右找的掏出用手絹包得鼓鼓的東西,遞到易塵面前的時候,強調道︰「我是真不知道小池子怎麼會暈了的,不過他在暈之前應該是用這東西給我卜卦來著。」看易塵遲疑著接了過去,她繼續說道︰「之前我拿給雷雪毅瞧過,不過他說不知道這是什麼。易塵你知道麼?」
手絹完全展開,其中的東西露到了易塵的眼前,那張俊得稍嫌媚的臉頰,不受控制的狠抽了幾抽。
記得有句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還有一句話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此時此刻易塵總算是深深的理解了這兩句名言。
擺他眼前的,不是窺天是啥。
對于此物,一直待在老仙王身邊的易塵,多少還算有些了解的,自然更是明白司凌那份執著的由來。
他還以為司凌總算如願的拿到了此物,哪知在陰差陽錯之下,偏生的落了莫琴的手里,關鍵是現在還妥妥的擺在了他的面前。
合著司凌是白跑了趟,難怪他在離開的時候會怨氣沖天的瞪他一眼。
花了一秒整理了下復雜的心情,易塵沖著莫琴愣呆呆地點了個頭表示他知道這是什麼,目光卻停在窺天上面沒法轉開。
這仙氣……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