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仙痕 第一卷 第三章 何處

作者 ︰ 憤怒的小腳

後來,後來……她感覺眼楮怎麼也睜不開了,意識模糊起來,好像就那麼睡著了,睡了很久,真的很久。睡著的時候好像做了很多夢,夢見身處一片火海,耳邊不斷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嚎聲和慘叫聲,最可怖的是,除了這些聲音,還有金屬刀具砍入肉里砍中骨頭後的那種怪異的「鏘鏘」聲,那‘咚’的一聲,不知道是什麼軟綿綿的鈍物跌落在地板的聲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雙瑟瑟發抖的手將自己抱起,步履踉蹌磕磕撞撞地走過了一段路程,這期間她睜了一次眼,眼前是一張美麗但虛弱至極的側臉,這張臉的主人,她身上穿著的袍子色彩十分絢麗,她皓白的牙齒緊緊地咬著下唇,她一雙縴細的手臂竟然橫抱著自己……

再後來,听到了一種極為沉悶的物品移動之聲,緊接著似乎從一片火光前過渡到了黑暗之中……

再次努力地睜開眼,什麼也看不見,一片漆黑。

只是感覺到了那個女人依然緊緊樓著自己,在耳邊虛弱地道︰「不要怕……不會有事的……很快……就會有人,來救你走的……噓…听娘的話……」

斷斷續續地回想著,她忽然猛得搖了搖頭,剛才那個老頭也叫自己不要怕,可這樣的場景能不怕嗎?

擰了自己一把,好疼,真的好疼!胳膊怎麼這麼小?手掌也很小?抓了抓腿和腰,還有胸。天!怎麼都這麼小?

穿越?重生?為什麼這麼小?這是幾歲的身板兒?她簡直快要瘋了!

「這……」

「折……是……那…?」喉嚨里發出的聲音雖然顫抖又斷斷續續,音調不準,但卻是真真的可以發出聲音了。

「這是…哪……?」她更正了一遍發音,但聲調依舊尖聲稚氣。

壓制住心里的恐懼,她忽然發現到一點——自己居然可以說出話來了,居然可以把心中所想用語言表達出來。

這一點足以令她覺得重生是一件很幸福很幸運的事,她忽然間覺得有些興奮。氣流走過喉嚨帶出聲音,表達出內心,這是她上一世夢寐以求的感覺。

門外透進屋內的天光明顯比剛才更盛了一些,她再次環顧四周,那床邊架子上的油燈,那地上安靜躺著的蒲團,那雖經過刨磨卻仍然有些凹凸不平的地板,還有那地鋪和地鋪上熟睡的大漢子,這一切似乎都比起先第一眼看來要順眼得多。

前世的自己,從小頂著‘孤兒’和‘啞巴’的身份生活在福利院中度過了十幾年,那安靜又沉默的十多年,她受夠了吃了黃蓮言不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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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吱呀」一聲被人輕輕推到敞開,莊道人一只手提起袍子,前後腳依次邁過並不算高的門檻走了進來。

「好孩子,東西在灶上熱著,你先起身動動身骨,你都兩三日沒下地走路了。」莊道人老臉上露出一抹慈祥的微笑,他靜靜地立在原地等待床上的小姑娘做出反應。

「這里,是哪里?」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盡量地放慢了語速,剛才練習了幾遍,再說出來並不覺得多麼難以出口。

「這里是離鄴州八百里之外的峻州境外,我們已經離開鄴州兩天兩夜了。」

「我們,要去,哪里……」

童聲雖然稚女敕,但卻令人听出了她的迷惘,莊道士心中也覺得這孩子受的打擊大了,于是安慰道︰「我們去琉國最神奇最美妙的地方——琉州,帶你去找會好好照顧你的人。」

她沉默了一小會兒,忽然抬起頭來,極為滯澀地說到︰「好象…忘記…所有的…事情了……」

莊道人一愣,有些訝異,旋即更是覺得眼前單薄瘦小的孩子可憐極了,心念一轉,又想到,「不過她若忘了也好,苦仇太深太刻骨銘心對她的人生來說並不件好事,也罷,這都是造化……」

莊道人伸手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肩頭,沉吟道︰「也罷。也罷。你若想知道什麼就問我罷,我若覺得應該告訴你,就會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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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家人在天光照亮半邊蒼穹的時間段便都起床了,煮食的煮食,洗衣的洗衣,喂禽的喂禽。而此期間,小姑娘從莊道人那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她悄悄地將這個名字在小手心里默寫了三遍,心里很是喜歡。

「冉初見。冉初見。冉初見。」

「晨陽冉冉升起的「冉」,初次見面的「初」,初次見面的「見」。

冉初見喝了一碗莊道人熱好的粥以後精神和心情都挺不錯,她出了側屋在院子里走了好幾個圈,東模模西看看,心中對這個嶄新的世界充滿了好奇和感概。

鬢胡大漢則是在吃晨飯的時間才起來,他見著氣色不錯的冉初見,嘴巴一咧,笑道︰「哈哈!小姑娘今天精神真好!一起去吃晨飯吧,叔爺爺昨曰就說了,今曰還得敢路去峻州境內呢!」

冉初見只乖巧地點了點頭便跟在漢子身後,她心中思量了一下,這輩子能有福氣可以說話了,但還是盡量少說為妙,一來口齒不太清楚,說話滯澀,二來自己還並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到底是怎樣,多听少說,做一個六歲的小身板兒該做的姿態,絕不能讓人看出什麼端倪兒來。

晨飯過後,鬢胡大漢利索地套好了馬車,馮夫人將莊道人車上的兩個空葫蘆拿去灶房注滿了清水,又拿了一包用油紙裹好的餅子和一包斬碎的雞肉遞給大漢,冉初見則是立在莊道人身旁听他與馮先生說道別之話。莊道人說完後,從袖子里拿出了一錠銀錢給馮先生,馮先生急忙道︰「使不得,使不得,道人您就是罵我,我也不會收這銀錢的。」莊道人笑笑,便也不在意此事,再次道了句別,便帶著冉初見上了馬車。

兩匹壯馬蹄步噠噠地拖著車架遠離了馮家大門外的榆錢樹,遠離了馮家莊。冉初見心中挺好奇的,心想這莊道人,人家不過客氣不要罷了,他便真的不再在意那事了,說不準現在別人正在詆毀呢。

「冉小姑娘,你在想些什麼?若有想知道的,問老夫便好了。」

「先生,峻州很大嗎?」。

「峻州,不算很大吧,琉安都比峻州大三倍,琉州又比琉安大得多。」

「那皇帝住在哪里呢?」冉初見眨巴著自己那雙漆黑明亮的大眼楮,認真地問到。

「帝國的皇帝住在琉安。」莊道人笑了笑,只當時小孩子隨性發問。

「琉州大,皇帝為什麼不住琉州?」

「應為琉州住著比皇帝更了不得的大人物。」

「那他是誰?」

「是上仙們。」

「什麼是上仙?是神仙嗎?」。

「對于我們來說,算是的吧。」莊道人只覺得這孩子的發問確實還有些意思,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孩子,不像別的女圭女圭,一開口便問雞肉面好吃還是糖李子好吃?

「先生為什麼給人銀子?」

「因為別人幫助我們,我們要報答。」

「那先生為什麼又不給他了?」冉初見依舊眨巴著眼楮,問得非常認真。

「我放在他們家米桶里了。」莊道人忍不住笑了,心想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這孩子這樣有趣呢?

「可是我沒有看見你放。」冉初見做了個不滿意的表情,意思是說——你騙人。

「我真的放了,只是沒有用手去放,我變了個戲法。」

「那先生變一個給我看……」

莊道人听了這句顯得很無奈,一看冉初見正一臉期待得望著自己,心想被這孩子給弄迷糊了,不過這孩子是要送去琉州的修真家族的,到時候就算沒有修行潛質,修真一事她也遲早會知道的,露一手也沒有什麼關系。

「那你瞧好嘍。」莊道人伸出手掌平攤在前,心念一動,車廂角落的葫蘆便懸浮起來,如若無重,緩緩飄起,輕輕落入莊道人手中。

冉初見確實被震撼到了,目瞪口呆的望著莊道人,心中狂喊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這是個神奇的世界,比想象中還要神奇。

莊道人見冉初見這樣一副神情,頓時也心里高興起來,心想這驅物術自己當初也練了好幾年,雖然自己修為總不見長,這術法算不得高明根本入不得其他修真者的眼,但這也是花費了好些精力與時間的。再一個,這門術法可是修真必學的入門課程之一。

「先生真是太厲害了!你是怎麼做到的!」冉初見說完這句話後,忽然腦海中飛快閃過一個上一世看過的笑話。

話說三個醉漢比賽拉屎,最後一個拉了個等邊三角形的,然後其他兩人也是如此興奮地問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那人舌忝著手指回答,拉好以後擺的!!

想著這笑話,冉初見沒忍住傻笑了兩聲,莊道人並未注意到這個細節,倒是煞有其事,意味難明地的回道︰「日復一日勤修,或許日後你會感受到的。」

「我能學嗎?」。冉初見當然知道這個時候該認真點做足小身板兒的姿態,但听老者話中的意思盡然是有些話外之音,于是端正了態度問到。

「還得過些時候才知道呢……」莊道人是認真說的,練氣六層都未突破的修行者是無法看出凡人是否具有靈根的,只有修為達到築基期以上的修真者才能查看到凡人的體內是否具有靈根,而是否具有靈根,則是決定一個凡人能否走上修真之路的必要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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