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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得腰酸腿疼,一回家還不忘一連吩咐了幾件事,就匆匆洗漱上床休息。第二日一早,就見思琴笑意盈盈的闖進來,堵著躺在被窩里的朱祐桓,嬌聲道︰「快起床,主子們都等的急了。」
朱祐桓緩緩睜開眼簾,唉聲嘆氣︰「家里不是有管事嗎?為何什麼事都要落在我頭上?」
「哧!」思琴接過司棋遞過來的緞子小褂,譏笑道︰「誰讓六爺成天闖禍,當眾扒了宮里的體面,害的王妃一連修書幾封,求太後開恩呢。惹了麻煩,這些外事不指使你,又指使誰去?」
思琴見朱祐桓還賴在床上,干脆爬上了床,跪在床邊雙手用力拉扯對方,司棋見狀失笑道︰「太太們不待見公公,往年都是夏嵐姑姑打理外事,瑞大爺跑腿。如今姑姑被委以重任,整頓門風不得閑,王爺出城打獵,瑞大爺一早就跟著去了,六爺身為嫡親的佷兒,又是頂門立戶的爺們,自然得負責操辦一切瑣事。」
「唉!我知道了。」朱祐桓無奈,被一雙柔膩小手拉著,順勢坐起,隨口問道︰「玉皇宮派人來了嗎?」
思琴不知所以,隨手把小褂一扔,愜意的斜躺在青瓷枕頭上,鬧得司棋瞪了她一眼,心知她早晚要隨著靈兒姑娘陪嫁過來,因此凡事不忌諱,無可奈何的道︰「來了,李道官使徒弟送了八盒禮物,還有天地疏,新春符,謝灶誥,管家回賞了二兩銀子。」
「嗯,看來還是道家的做派合我心意。」朱祐桓笑著把錦被蓋在思琴身上,看著小丫頭好似只貓一樣的慵懶優雅,笑了笑緊接著雙手用力,整個人翻過柔若無骨的小身子,下了床。
司棋忙喚入畫進來,兩個丫頭伺候著他更衣,朱祐桓又問道︰「來旺動身了沒?對了思琴,房契你家姑娘收到了吧?」
司棋手腳不停,神色干練的道︰「動身了,總共置辦了千兩銀子的年禮,帶了府上的十位長隨,兩架馬車,又請了巡撫衙門的六個衙役護送,後日就能趕回老家。」
不想思琴一把掀開被子下床,神色鄭重的盈盈施了一禮,恭敬的回道︰「兩張房契都收下了,姑娘為此一宿沒睡呢,直念叨六爺有心了。」
「用不著感激我。」朱祐桓目光幽幽,實話實說︰「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宗室子弟按理是不許經商的,房契交給靈兒手上我放心,萬一有人檢舉,到時也不至于亂了陣腳。哪怕她被接回家去,手里有了錢,也不怕受家里人的氣。」
「那也得多謝六爺信任姑娘,姑娘說了,一定會盡心盡力打點兩家店鋪,大小姐也參了股,就等著六爺說出章程,一切照著做就是了。」思琴神色一變,笑語如花。
「大好。」朱祐桓心里歡喜,他正愁本錢不夠,送了一千多兩銀子回家,花了三千兩銀子盤下了綢緞鋪後院的一大塊房舍空地,手里眼見又沒錢了,表姐此時投錢進來那是最好。
司棋拾起茶幾上的單子遞給朱祐桓瞧,說道︰「各色綢緞百匹,玫瑰酒十壇,現銀五百兩,還有專門送給大首飾一盒,銀子二百兩,此外雜七雜八的土特產一大車。」
思琴有些奇怪,問道︰「這才九月初十,距離過年還有三個多月呢?再說過來濟南還不到一個月,剛剛安頓好,為何就想著往老家送年禮?」
仔細看了一遍,朱祐桓嘆了口氣並未解釋,倒是司棋清楚原委,輕聲道︰「六爺說當日一心想要分家,誰知跑到德王府享福,實在是做的過了,千兩銀子的禮物不過是份歉意,今後還要時時送銀錢回家,即使不能承歡長輩膝下,起碼也要補一份孝道。」
「二爺,四爺不是去了京城嗎?又不是只有六爺一個人離家。」思琴心里震動,面上不甘示弱的爭辯。
「盡孝不是攀比,我,唉!你們不會明白的。」朱祐桓惆悵的搖搖頭,這一份心意到底是送的誰?哪個世界的父母,恐怕永遠無人曉得了。
用過早飯,朱祐桓罕見的頭戴沖天白玉冠,一頭黑發結了小辮,身穿五彩青龍緞子長衣,腰系犀牛角的大紅寶石緞帶,足蹬一雙鹿皮戰靴,外罩純白色的白狐皮錦裘,渾身上下英姿挺拔,富貴逼人。
帶上來喜和李山泰,點了德王府三十位軍校,翻身騎上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僕從跟隨,前呼後擁的趕去巡撫家接了三輛馬車,轉身回返又接了德王府十架馬車,浩浩蕩蕩的直奔東門而去。
重陽節前後,整個濟南城隨處可見出門登高游玩的百姓,千佛山大明湖本是游覽勝地,但今年宏光司大興土木,攪得山上山下人聲嘈雜,塵土飛揚,是以百姓更改行程,大多趕赴郊外各處的名勝之地散心。
玉皇廟建在東門三里地之外的一座青山上,本就是德王府的家廟,山上還有四五處道觀尼姑庵,青松郁郁,翠柏森森,遠處望去頗有些出塵仙氣,加之風景優美,古跡眾多,是以一路上的百姓絡繹不絕。
沿著官道行了半個時辰,遠遠望見結彩寶幡,過街張燈,山腳下有一處村莊,青山上的玉皇廟氣勢磅礡,層層殿宇金碧輝煌。正是金釘朱戶,玉橋低影軒官;碧瓦雕檐,繡幛高懸寶檻。
村里的百姓都涌出來爭相瞧著熱鬧,道路兩旁臨時搭建了無數卷棚,賣酒賣茶,吆喝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無數人瞧見當先而行的俊逸少年一身名貴白裘,胯下騎著好大一匹大白馬,隨著馬兒踏蹄起伏,隱隱間露出正面一條騰雲青龍來,急忙紛紛讓開道路。再看後面緊跟著三十多位頂盔冠甲的昂揚武士,四五十個一身簇新綢緞衣衫的豪奴,上百珠翠滿頭,綾羅綢緞的婦人婆子,還有那一眼望不到頭的豪華車隊,都知來了王公貴族。
不提百姓游客瞧得暗暗乍舌,朱祐桓率領車隊穿過小村子,抬手命整個隊伍停下,抬頭看著正門,就見頭上一座流星門上,七尺高的朱紅牌架,列著兩行門對,大書︰
黃道天開,祥啟九天之閶闔,迓金鑾翠蓋以延恩;
玄壇日麗,光臨萬聖之幡幢,詠寶笈瑤章而闡化。
早有主持李道官並一干道人迎候已久,朱祐桓翻身下馬,彼此見了禮,笑道︰「用不著鄭重其事,不要妨礙上山的游客。」
「六爺仁義,小道這就放開門禁。」李道官含笑稽首,扭頭吩咐一聲。
道人們聞言讓開道路,放幾百位百姓上山,其中一群鮮衣怒馬的僕人簇擁著幾位戴著紗帽的女人過來,有一個隔著薄紗,一雙妙目盯著朱祐桓。
「你這公子懂事,沒有霸佔登山的門徑,不錯。」
聲如黃鸝般清脆,朱祐桓好笑的扭頭看過去,就見那女子罩著一件貂鼠斗篷,身長玉立,听聲音應該是位少女,客氣的點點頭,說道︰「應該的。」
少女仰著頭,呼氣時輕紗緩緩而動,嬌聲道︰「今日本姑娘要在山上舉辦詩會,我見你家女眷眾多,要是有未出閣的小姐,一會兒還請去山腰處慈雲庵里的松鶴軒坐坐。」
「好,一定把話帶到。」朱祐桓出于禮貌,並未當眾詢問對方的家世。
「多謝了,咱們後會有期。」
不想人家一樣干脆,輕輕作勢道了萬福,帶著一大群人沿著石階揚長而去。
朱祐桓身負重任,兩家的長輩安全系于一身,不敢怠慢,隨口吩咐道︰「派個人去打听一下,這是誰家?」
「是。」來喜轉身指了指兩個下人,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李道官陪著朱祐桓隨意閑聊幾句,兩人都不急,等到百姓們都上了山,這才緩緩走至車隊前,請女眷們下車。
丫鬟當先跳下,放好長凳,攙扶著德王妃,巡撫江夫人等貴婦下了車,其中兩位女乃娘抱著嬰兒換乘兩頂小轎,邢氏心里高興,笑道︰「真沒想到,桓兒打理外事不慌不忙,井井有條的,到讓奴家大感意外呢。」
江夫人也笑道︰「奴家倒是不感意外,桓少爺仁義豁達,敢作敢當,真真是位人中龍鳳。」
朱祐桓不好意思的笑笑,苦笑道︰「佷兒不耐煩那些繁瑣禮儀,難得出門一次,就不安排百姓回避了,我大明朗朗乾坤,就算彼此瞧見容貌又如何?藏頭露尾,才是小家子氣。」
幾位婦人稍感驚訝,其實禮法雖嚴,但也管不到這些位貴婦身上,何況這里山明水秀,前來的百姓都是本土鄉鄰,人數不外千人左右,就算照了面又如何?
能夠自由自在的呼吸清新空氣,自是大好,德王妃含笑點頭︰「反正今日你是話事人,你說什麼,咱們娘們幾個都照做就是了。」
這話一說,遠近婦人皆笑,那李道官此刻才插上話,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禮,恭請一干女眷上山。
上千階的石道,一路走走停停,撞見的游客莫不相互含笑點頭示意,在這莊重肅穆之處,又是重陽佳節前後,人人守禮守法,客氣斯文。
女眷們很是高興,坦然把面目示人,自有一種獨特的新鮮體驗,望著青山碧水,心情格外輕松愉悅。
說說笑笑間,不知不覺的登頂玉皇廟,但見正中七間大殿按北斗七星的排位聳立,最外間的正殿中懸敕額金書。兩邊長廊深深,俱都彩畫天神帥將。
三天門外,婁離與師曠猙獰,左右階前,白虎與青龍猛勇。八寶殿前,侍立著長生玉女,九龍床上,坐著個不壞金身。惹得朱祐桓好一陣唏噓,暗道假如真有神仙就好了,學得長生術,笑傲凡塵間。
陪著女眷們來到寶殿上,抬頭見懸著二十四字齋題,張氏故意說道︰「這幾日你也不去學堂念書,給本宮說說,上面都寫著什麼。」
朱祐桓凝神一瞧,不禁笑了,身邊的張靈兒目不轉楮的看著他,神色緊張,朱雨筠則眨眨眼,含笑不語。
一年多來的辛苦沒有白費,朱祐桓馬上朗聲道︰「靈寶答天謝地,報國酬恩,九轉玉樞,酬盟寄名,吉祥普滿齋壇。」
「原來如此,這里就是法壇了。」
朱祐桓恍然為何嬸嬸有此一問,今日來此是為了兩個孩子寄名祈福,拜在三清門下的,這二十四個字,不正是解釋之詞嗎?
眼見這小子一個字都沒有念錯,張靈兒心中高興,笑吟吟的朝兩側的對聯看去,不想突然闖進來一位漂亮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