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御食 第一卷 靈光乍現 第二十章 人神之戰定勝天

作者 ︰ 月滿西樓1980

其實吳琣睡不著覺,只是在思量一件俗物,這個世間俗至極點又缺少不可的東西——錢呀!

她現在手里只有一貫錢。

一貫錢,在這個物價水平普遍較低的古代來說,也說不上是財富。充其量可以糊口一段時間而已。若只是支應一個人的花銷,再結合吳琣那天在市集上了解到了行情,至少能支應半個月。當然也是有前提的,就是沒有房租的困擾,只是吃吃喝喝而已。吳琣覺得,也許憑自己的聰明才智慧,應該可以找到一個賺錢的途徑吧?不少字

可是現在……

吳琣側頭看了看還在沉睡的琀哥兒,只見他白淨的小臉上帶著點沒褪盡的嬰兒肥,一雙長睫毛投下蝶狀剪影,唇紅齒白加上平日里安靜內向的樣子,很有點酷酷小正太的風采。長大了,應該是個公子哥兒吧!若是能襯上顯赫的家世或富足的家底,應該會有不少姑娘為他傾倒吧?不少字

可在一沒錢二沒地的基礎下呢?

吳琣心頭突然一陣煩躁,這個超大型拖油瓶就這麼一路跟著自己了嗎?自己有什麼理由要一直帶著他,來分享少得可憐的那一貫錢呢?

哥哥嫂子的離去,以吳琣一個局外人來看,其實是可以理解的。他們也曾奔波求助,想救出淪陷于牢中的老父。他們也曾想過,就安安份份在一間小院子里重振家風。可這一切,都敵不過金錢的誘惑!看到那二百兩時,他們以經飄搖的道德便淪喪了。既然家道敗落已經是不可挽回的事實,老父也沒有能救出的機緣,為什麼要散盡家財呢!畢竟自己的人生還長,生活還要繼續。

就像在吳琣前世認識的一些人,做著一道難以抉擇的選擇題︰在知道家人所患疾病為不治之癥的情況下,是散盡家財推遲死亡到來的時間,還是就此放棄,听任家人自生自滅。無論如何,都是一道難以決擇的問題。

吳玨在面對這樣一道疑問題做答時,人性的自私佔了上風,所以才會出現作為嫡子的大哥,甩手丟無分文的親妹子、親弟弟一走了之的情況發生。

反觀現在自己,也是在面對同樣的問題,而結論似乎比吳玨要好下決心的多。自己這個借尸還魂的人,與小正太可以說沒有一點關系了,干嘛還要一路帶著他?將微薄的一貫錢與之分享?

是呀,憑什麼?吳琣的心里一動,手又模到懷里的錢上。

要說看病這種事,無論是前世還是如今都可算是奢侈的事。有錢醫病體,無錢拿命扛。若是明天請了郎中,開了藥自然要去拿,以中醫那慢吞吞的藥性,沒個三五劑怎麼可能病除?病好了,還要補身體,買吃買喝,還要有個住的地方。里里外外,哪一樣不需要錢?這一點點錢怎麼可能夠花?

抬頭看了看窗外,差不多四更天快過了,窗外的雨聲已停了,只剩空氣中還潮濕得讓人生倦。

供桌上,一只較短的蠟燭搖了搖,終于「噗」的滅去。

就在蠟燭滅的一瞬,吳琣的心頭也漆黑一片,她決定了,必須離開琀哥兒!看這小寺的樣子,似乎每日都會有人來拜,如果把他留在這小寺里,也許還能有口飯吃,就算沒有……也怪不得她吳琣心狠,只能說是琀哥兒這知池魚,被吳玨這把城樓大火殃及了!是他的親哥哥用自私斷送了他的生活!

好,就這麼辦!

下定了決心,吳琣小心的扶著琀哥兒的頭,自己剛小心的蹲坐起來,讓他的頭枕在他抱出來的那個小包袱上。接著,小心的拿起底下當墊子的那個包袱,那里面有她自西屋里收拾出來的幾樣衣物,都是原來吳琣本尊的。她小心的扯出一件薄衫,想去替換琀哥兒身上的嫁衣。要知道,嫁衣質地不錯,繡工也好,若是拿出去當一下,也許還能當點錢來。

她扯得千小心萬小心,主要不想驚醒琀哥兒。只這一扯之下,琀哥兒還是一動,伸手反抓住了嫁衣,嚇了吳琣一跳。屏息僵住了全身的動作,這要是琀哥兒問她在做什麼,自己可要怎麼解釋?

空氣中,一片寂靜中,短小的燭花響亮的打了個火花, 啪作響。

卻听琀哥兒在夢里嘟囔︰「你們別搶我的姐姐的東西!別搶她!她不是故意把玉如意藏起來的……」吳琣松了口氣,細看他的臉,只見他緊閉著眼,一雙小眉頭皺得緊緊的,抿著嘴。原來是做夢,還夢到了那天才找到吳琣時的事情,吳琣不由得輕輕一笑,自己都快把要找回玉如意這事忘記了。「那東西可值錢……等我長大了,我掙錢還給你們好了……不要為難我姐姐!」琀哥兒嘟嘟囔囔的念著,松了抓著嫁衣的手,翻了半個身,又沉沉睡過去。

听到這里,吳琣臉上的笑一僵,扯著嫁人的手輕輕一抖,整個人遲疑了。

這最後兩句夢話听得她心里一痛︰這孩子是真的愛著他的姐姐,做夢都還惦記著姐姐受人欺負的事。在這個世上,還有誰能這樣惦記她嗎?吳琣突然想起了遙遠時空中,那對離開自己的父母。他們是不是已經發現曾經最最心愛的女兒已經因墜下樓梯而死了呢?那麼他們悲傷嗎?是在悲傷之余松了一口氣,只覺得有了那麼一絲不用再牽掛的解月兌,還是如心上被狠狠挖挖去一角的痛楚?

看著沉睡的琀哥兒,她突然覺得有一絲小小的幸福。有人,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單純的牽掛著你,擔心著你,只因你們有一層血緣,你們是這天地間最親的人!

心痛和幸福交替恍惚過後,吳琣馬上小心的將嫁衣扯了回來塞進包袱,用薄衫給他蓋好。她還是狠心的站起了身,「琀哥兒,真不能怪我狠心。如今大難臨頭各自飛,你親哥哥都已不顧你的生死,我也只好先保我自己的命了。希望,你能遇到個好人家,重新過上你有吃有喝的公子哥兒生活!好自為之!」說完,一轉身沖出廟門,潮濕與黑暗湮滅了她的背影。

弱燭下,琀哥兒潮紅的小臉蛋上掛著痛苦,喃喃囈語︰「……姐,我好熱……我會……死嗎?」不跳字。

如果有一天,我就那麼消失不見了,可有人瘋了一樣的尋找我?

雨早就止了,吳琣快步走到古老街巷的黑暗里,遙遙的听黑夜里飄來梆鑼之聲。來這里多日,她也學會了听鐘鼓聲和夜間梆鑼聲來判斷時辰,看那短長之音應該是寅時過了。差不多是快四點的早晨,在這個時代來說,一些窮苦之人已經起床開始忙碌這一日的生計了。

很多戶里都傳出隱約的人聲和敲打聲,吳琣提著的心也漸漸落了,她原本還怕遇見巡查宵禁的邏兵呢!如此看來,一日之晨已開始,自己趕路也不會有人追問了。

她辨別了一下方位,向著韓敬儒曾帶她走過的路線向著南邊的城門快步趕去。在她心里,可能還隱隱的有一線希望︰韓敬儒會在集市接著擺攤。雖然她知道這可能有些太荒謬!對于韓敬儒的離開,她也是在破廟里休息的時候想通的。從琀哥兒那里得到了更多的一些消息,知道了姓韓的與吳家有著很深的淵源,那麼他的用心也差不多能猜到了!

那就是,他對吳家老爺子多少還有一些感情的。同時,他也在對吳家的孩子做出判斷,這從他拿到錢後沒有在第一時間交出來,可以判斷。接著,識別出吳琣已非原人,那麼依靠她來救老爺子這一條路就斷了,再加上長房嫡子還在,姓韓的更不可能再把吳家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對于吳玨兩口子,他也是一直在防著他們這一手。只是沒有想到,他們會把吳琣推到前面,由她出頭。于是,對于已經成了一盤散沙的吳家,姓韓的最終是心灰意冷,才有了最後的離開。只是,不知他是不是算到,吳玨拿到錢會把吳琣拋下!

想到這里,吳琣狠狠的咬了咬牙!

那廝定然是猜得到了!以他對吳玨的了解和判斷,一定能猜到這結尾。可他竟然對吳琣只字不提,眼睜睜的看著她一腳踏入自己挖好的大坑中!

「小子,你別讓本姑娘再遇見!」吳琣在心里對自己下著決心。

正在這時,路邊一戶人家推門而出,一名十三四歲的小男孩抱著一桶熱騰騰的吃食轉了出來。只听那屋子里有位老婆婆體貼的叮囑︰「運哥兒,仔細著點,今天要是那些人來了,你就給他們三個大子,可莫要再讓他們掀了咱家的攤子。」

那小男孩子應了一聲,將那只木桶放到門外的一只扁擔挑上。那挑兒的一頭是放得一只小火灶,盛吃食的錫桶就坐在灶上,另一頭是對靠著的二張小桌和幾張長條凳,以及一桶空碗、小勺類的東西。

熱氣如白煙,氤氳了吳琣的眼,她看了一眼還未蓋上蓋子的木桶,心里突然「咯 」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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