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御食 第一卷 靈光乍現 第七章 救人大計正布局

作者 ︰ 月滿西樓1980

雕花門緩緩打開,吳琣好奇的探看向門外,只見小月閃身讓出身後之人。那人一身縞素,滿頭青絲再無裝飾,只用一條黑色發帶束起成辮,垂在身後。一張原本瘦長的小臉此時更加憔悴,更是寫滿憤恨。與這一身白衣不相符的是,她手中握著一把漆黑的長刀,竟然是穿了一身孝的賈瓊。

初見到賈瓊,吳琣臉上一喜,跳起身就竄到她身邊,笑道︰「唉呀,我一直擔心你,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吳琣臉上的喜悅隨著賈瓊的走入,漸漸褪了個干淨。賈瓊一雙目楮木然的看著前方,面目表情一派麻木的直行入屋中,,行走的時候一條腿還不太方便,似乎受了傷。

吳琣盯著她,心里已猜測到幾分,輕聲道︰「子瑤,你沒事吧?」

謝瑞麟倒是搶上一步,推了一把椅子給賈瓊,讓她坐下,又倒了杯水給她。這才轉頭對吳琣道︰「她前兩天去行刺劉謹,還沒走到兵部,就被人圍了。」

吳琣听了大吃一驚,一把抱住賈瓊叫道︰「天吶,你怎麼這麼傻。你這麼做怎麼可能為你爹報仇呀?你總該跟我們商量一下嘛唉呀……」刺殺劉謹,要不要砍頭呀吳琣突然想起劉謹的身份,不安的搓搓手,反問謝瑞麟︰「她這麼做又是怎麼全身而退呢?難道,她已經被劉謹……通緝啦?」

她話音才落,賈瓊決絕的站起身來,面無表情的道︰「我還是不要連累你們了……」作勢就要走。

吳琣急忙一把抱住她,忙不疊的用手打著自己的嘴,連聲道歉道︰「我只是那麼一說,沒有別的意思如今天下之大遍及劉謹的爪牙,你還能去哪兒呀?還說什麼連累……」轉頭一看謝瑞麟還站在那用眼神譴責她,吳琣急忙轉頭連連用眼神示意,才算喚醒謝瑞麟。

他也走過來,不好動手相攔,只好站在賈瓊身後防止她破門而出,嘴里也是勸道︰「湮銳一向是心直口快,你與她處了這麼久,你怎麼會不了解她。她問這句話只不過是擔心你,怕你沒有地方去。好啦,不要再鬧了,我今天請你來,不過是想讓你們姐妹倆相攜相助。還好上次你沒有被錦衣衛的番子看到真面目,而你若再因沖動惹怒劉賊,你的老母與兩位哥哥要如何保身?若真是事到那個地步,賈御史舍身而為不是白費了嗎?」。

賈御史的名號一經抬出,賈瓊身上一震,不再掙扎,身子僵硬的倒在椅中。

「行啦,現在你沒有事最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還有人在,就一定能想辦法。」吳琣安慰她。

賈瓊此時也靜下心情,她抬頭對謝瑞麟堅定的道︰「多虧謝翰林當日肯收留我,又助我全身而退才能保命至今,更沒有連累到我們賈家。時至今日,你還願意為我出謀劃策,大恩不言謝,但求日後能有回報謝公子之處。」

說著,賈瓊就要施禮跪下,慌得謝瑞麟連忙伸手一把攔住。「別這麼說,舉手之勞。再說,若不是賈御史等人的力薦,我又怎麼可能得入陛下法眼,又怎麼可能有江南之行。那天賈御史到府中找我,告訴我他要第二天去彈劾劉謹,而且也早已安排下其它大人的支持。沒想到,原本早已聯系好的各位大人們,到了朝堂上卻又突然倒戈,賈御史孤立無援之下,為了保護你們只好以死銘志。當日,他想好所有後事之後,只來得及把這個給我。」說著,謝瑞麟伸手入懷掏出一塊玉佩,緩緩遞給賈瓊。

賈瓊伸手去抓,竟然因為連連顫抖,幾把都沒能抓住。好不容易一把握住,賈瓊將玉佩捧在心口,想起爹爹每每走在庭院中,腰間玉佩輕搖,幾片玉相撞發出清脆之聲。玉佩被雕成二段竹節,上面用篆字陰刻著「平安」兩字,溫潤如水,如今似乎還帶著賈御史的體溫。賈瓊曾經多次向爹爹求要這只「竹報平安」的玉佩,卻都被賈御史告之︰「女孩子應該儀態端莊,哪能像你這樣猴兒一樣這玉佩只怕到了你手里,不出半日,就香消玉損了。這樣,等你何時替爹爹招個東床快婿,我讓他替你保管這玉佩好啦」那時的賈瓊還嬌嗔父親取笑。

往日的溫情,重新涌回心頭,賈瓊把玉佩握得更緊了。

吳琣看她全無表情的臉上漸顯悲痛,豆大淚水無聲的自她眼中滾落。吳琣看著她的眼淚,心里替她悲痛,卻也是略略放松了點心。要知道,哭不出的痛才是最痛,剛才全無表情的賈瓊最讓她揪心。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吳琣知道她突然自衣食無憂跌到現在這個景況,心情自然很是悲痛。更何況,賈御史對這個女兒一向寵愛有加,父女之情是三個孩子里最好的,她可不悲傷嘛吳琣很是能體量她此時的心情,想起自己的爹還在家中躺著,不知生死。而今自己也是一步步如履薄冰,過得一日是一日,不由得,她鼻子一酸,也落下淚來。

兩個女人坐一起,越哭越傷心,最後倒是一齊放聲大哭起來。

這下,謝瑞麟倒被鬧得慌手慌腳,不知如何是好。謝家雖然也是女孩眾多,可像謝瑞麟這種感情從不外露的人,怎麼肯多花心思在她們身上。眼前兩個姑娘哭得悲悲戚戚,他一個大男人又不方便上前勸慰,只好在一旁遞水送帕。直到她們倆也哭得累了,漸漸止了哭聲,這才松了一口氣。

吳琣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過他遞過來的錦帕,擦干淨臉上的淚,知道自己太過失態,遞還錦帕時,她有些羞赧的看了一眼謝瑞麟。不出意料的在他眼底看到一分戲虐,吳琣不服氣的嘟嘴低了頭,可在謝瑞麟看來,卻是另一番小女子嬌嗔。

「你看我,不光嘴里胡說,還不會勸你,連我都一起陪你哭起來了。」吳琣抽抽鼻子,接著勸慰賈瓊。

哭過一場,又有好姐妹相伴,兩人的心情都漸漸平靜了下來。

賈瓊問向謝瑞麟︰「謝翰林,事到如今我一直躲在無香茶苑也不是事呀?我這麼不見天日的,怎麼替我爹報仇?」

謝瑞麟以手指點點桌面,讓她安心︰「其實,到昨天為止我還不知道要如何行事。不過,我昨天被陛下傳召入了一次宮。明面上,是查吳家酒樓之事,暗里,陛下卻讓我在替他查另一件事。」眼看吳琣和賈瓊張嘴想問是什麼事,謝瑞麟急忙一抬手,表示先听他說下去,「這件事此時我還不能講,不過我卻有事想請兩位相助,不知你們願不願伸手。」

他這一說,賈瓊和吳琣連連點頭,表示一定願意。不過吳琣還是很好奇的問,是什麼事,卻被謝瑞麟狠狠的瞪了一眼,表示這事不方便講明,以免走漏風聲,吳琣只好作罷。

「陛下听說劉謹這次誣陷吳家,其實是想找一樣東西,吳小姐你可知他要找的是什麼?」謝瑞麟問道。

他這一問倒是正中吳琣的下懷,她這次出來見謝瑞麟正是想求助這件事。她急忙把大嫂失而復回之事向謝瑞麟說了一番,「我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讓大嫂先將計就計的把菜譜拿走,然後再讓她以另一半為誘餌,讓那些人先把爹爹的解藥拿來。隨後,我再以另一半菜譜將大哥換出來。如果真的能一步步走下去,也許就都吉星高照了。」

謝瑞麟听了,緊緊的鎖了眉,坐在桌邊沉思。

吳琣知道他正在衡量這件事的利弊,便靜下心來坐在一旁不打擾他。

過了許久,謝瑞麟看向她點點頭︰「理論上說沒有問題,可是你怎麼跟他們解釋原本被張永搶走的菜譜這麼快就搶了回來?還有,如果他們不按你的安排,先將吳玨送回來,依舊拿捏著吳老爺不給解藥。而最後拿到全部後,解藥也不見怎麼辦?其實,步驟上是沒有問題的,只是細節還要再行推敲。」

原本在來無香茶苑時,吳琣還在猶豫是否要將計劃都說給謝瑞麟听。可是看到他交出那塊玉佩給賈瓊時,她已經對謝瑞麟完全信任了。于是,她才把自己想到的合盤托出。如今謝瑞麟所說的,也都是她需要幫助的地方,吳琣听了,連連點頭。「是,你說的地方都是我擔心的,所以還是需要你的幫忙。」

「而且,你能肯定,他們想要的就是菜譜?」賈瓊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他要菜譜有什麼用呢?」

謝瑞麟也看向吳琣。

吳琣支吾了起來,關于菜譜都是她自己這一廂情願的猜測,對于別人想要的東西是什麼,她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眼看她這個樣子,謝瑞麟嘆了口氣,道︰「若菜譜並非他們想要的東西,你大嫂交了去,只怕會激怒他們。到時,只怕你quan家……都會有性命之虞。事到如今,我覺得不要將東西直接拿給他們,反而是要想辦法由你跟他們取得聯系,試探出他們真正想要的東西,我們才能對癥下藥。」

「啊?」吳琣抓抓頭發,真是想不出來他在說什麼?

「還有,如果真如你所說,只怕監視你們的人早已將你出行之事報給那邊了。」謝瑞麟臉色凝重,「所以事到如今,我們只好將事情再做得大一點。」他看吳琣和賈瓊都不明白,笑道︰「我們現在就在賭。他們賭有人質在手,就算你大嫂害怕也不敢向你說出實情。所以這一次,他們還只在暗處看著。如果我們只見過一面後,你就開始著手讓你大嫂送菜譜過去,他們一定會認為是我們商量好了的。這樣,你今天先回去,什麼都不要做,也讓你大嫂不要著急。明天,等我再約你。」

吳琣更是糊涂了,這廝又想做什麼呢?

「賈小姐也不要心急。無香茶苑的老板人很好,與我謝家也有些交情,你大可在這里安心的住下去。」

賈瓊有些憂郁︰「可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呢?我總不能,永遠這麼不見天日呀悶都要悶死了。」

「悶?悶的話,可以來跟我學炒茶呀」門外有人突然答腔,嚇了吳琣和賈瓊一跳,沒想到門外有人偷听了這麼許久她們都沒有發現。

而謝瑞麟卻是一笑,走到門前打開雕門,請站在門外的冷無香進到里面。

「我只听到那一句哦,前面的我一既沒有听到。」冷無香淡淡的一笑,轉身接過小月手里捧著的湯盅,放到桌上為眾人分湯,「只不過是小西剛剛做好了一盅金銀燕翅湯,今天這里又都被你包下來,不拿給你們嘗我也沒有別的客人可以賄賂了。」說著話,幾盅湯水已經分好,讓小月端給三人。

謝瑞麟謝過小月,才接過湯盅,只看了一眼便贊嘆一聲。「難得無香老板拿出鎮店的好寶,看來謝某今日算是有福了。」

吳琣看著手里的甜白瓷盅,里面盛著金黃色的湯水,細如發絲的魚翅卻是整整齊齊一根不斷,這樣的魚翅得來不易,就算經過泡、曬、干、燻等眾多的工序,依然還能保持這樣整齊,看上去就是上好的五羊片。這樣的魚翅,只怕小小的一錢就要百兩銀。吳琣不由得嘆道︰「哇,要是用它做成‘佛跳牆’,也不知得美味成什麼樣子。」

冷無香瞟了她一眼,淺淺一笑︰「對于吃的東西,我只鑽研茶,‘佛跳牆’這種只看重時辰、食材的東西,我是不看在眼里的。不知吳小姐家可有什麼能配得上茶的吃食?」

「當然有啦」說到吃,吳琣的精神又回來了,茶點嘛,當年在現代時,每天下午她不用烤箱做點杏仁餅、核桃丸出來當下午茶小點。若是能再配上一杯熱可可,在下著雪的窗前上網看雪景,簡直是美到極點了。她如數家珍的連數了幾種小點名稱,什麼抹茶慕斯、提拉米蘇,听得冷無香和謝瑞麟都是一頭霧水。看他們仨都是一幅不解的樣子,吳琣知道自己失態了,急忙打住,訕笑道︰「當然了,我只听我大哥和爹爹提到過,其它的……嘿嘿,我哪會做飯呀」

不料,謝瑞麟卻突然大喜,一把握住吳琣的雙手,笑道︰「我有辦法了」一握之下,只覺入手的小手溫暖縴縴,柔若無骨。他急忙松開吳琣,臉色瞬間通紅。

「什麼辦法?」吳琣卻沒有想那麼多,追問道。

謝瑞麟平復了一下臉色和心情,又恢復了平時的淡定,轉身對冷無香道︰「這事還要冷老板幫忙,我想在你這無香茶苑里辦一場大賽,廣請京中名士,以此替吳家救人。不知,冷老板能不能相助」

「我,能幫上什麼忙?」冷無香看看謝瑞麟,又看看吳琣,一對碧玉耳墜輕搖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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