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御食 第一卷 靈光乍現 第四十五章 風吹風掩尋線索

作者 ︰ 月滿西樓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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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在街頭轉了幾個圈,吳琣待在車里覺得一個人待在車里太傻了,干巴巴的坐在車廂里,任由金道趕著馬車帶她在街上繞圈子。終于,她忍不住挑開門簾坐在金道身邊︰「喂,你要帶我幫忙,卻帶我一直在繞圈子,你要帶我去哪里?」再這麼轉下去,天都要黑了,這幫的什麼忙呀?

金道一張俊秀的臉被凍得有發木,他回身看了看坐過來的吳琣,皺緊眉頭反問她︰「我听說,尚文兄的一位親人被江大人藏在京城中,我想……替他找出來。」

反應了半天,吳琣才明白過來,尚文兄是指韓敬儒。她緩了一下,立時大駭︰「你是說,韓大哥是因為有把柄被握在江彬手中,才不得以替他做事?」

金道轉頭對她笑了一下,笑容的意味很明顯︰不然你以為是因為什麼?

「你怎麼知道的?」吳琣鎮靜下來,又追問了一句。

金道扯著韁繩,繼續兜圈子︰「我入府後,江大人特批他去見過二次,每次都是帶上馬車,布蒙頭,被拉到地兒後,直接進院子。」

「咳,那你在這兒瞎繞什麼?馬車又不會自己駛過去,你直接找到是哪位師傅拉的車,讓他帶你過去不就得了?」吳琣覺得金道根本不得要領。

金道卻對她的建議嗤之以鼻︰「要真是這麼容易,尚文兄自己早就救出人跑掉了。我听尚文兄說過一次,這條路倒並不長,只是每隔一段就會停一下,他听得到,有人上下車的聲音。想來,應該是趕車的車把式換人,每人只走一段路,江彬也在防著韓敬儒收買拉車的車夫。」

他這麼一說,吳琣有些頹了,江彬還真是心思細密。不過,與此同時,她的心里也是警鈴大作,不由得瞪大了眼楮盯著金道︰「你為什麼這麼熱心?」金道是江彬新近的孌童這件事,她可是記在心里呢該不會,這位小哥兒對韓敬儒起了什麼……不良心思吧?

她只這麼一想,憑金道這七竅玲瓏心的人立馬就猜出她的花花腸子。他氣的用手拍在吳琣的後腦,嗔道︰「說什麼?你一個大家閨秀還什麼都懂哈?」

「啊?」吳琣被點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立時裝糊涂,「我哪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就覺得,無緣無故的,一個人為什麼會對另一個人這麼好?」說著,還拿眼翻了一記金道,典型的惡人先告狀。

「得,得,別扯那沒用的。」金道不想再跟她糾纏,轉開話題又說了回來。「是這樣,前二天尚文兄找我陪他走了一遍,有幾個地方他明顯走得不對,我今天想找你來幫著我再走一遍。」

吳琣抬手打斷他︰「等,等,等一下。你說過他是被黑布蒙頭的,他怎麼帶你走?」

「笨呀,他去的多了,有經驗後,每次都在車里默數心跳,基本上每次轉彎時的心跳數都是固定的。他就是根據自己每次的心跳和感覺,以及耳朵听到聲音指引我來拉車。」說到這里,金道的話語里有了一絲得意。吳琣知道,那是一個人得到了別人最大的信任時的得意,看來,這位小哥兒與韓敬儒有故事哇

「那你找我?」吳琣扯了扯斗篷。

「是呀一來,你是我知道的唯一一個關心尚文兄的人,二來,這二天他與江大人去了張家灣,听說今天晚上有大行動還不會回來。我就想利用這個時間差,找你這個好人把事辦了。回頭,給尚文兄一個驚喜,怎麼樣,這個立功的機會你要不要?」

這個大男孩只有十七八歲,可是他說這些話時卻帶著明顯的老成,吳琣不知他是從什麼環境下長大的,能有這樣一顆既純潔又有城府的心。他的笑容里帶著世故,卻有一絲陰柔的羞澀,好看的臉上,一只下巴尖尖的。歷史上,江彬身邊沒有這樣一個人,或許原本有,只是身份太過低微,史家都不肯著墨吧不過,他卻用心底的純潔幫一個給過他溫暖的人。

吳琣笑了,點頭應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當然得幫啦行吧,咱們從哪里開始?」

「是這樣的。我們剛才轉了幾個彎了,都是尚文兄上次帶我走時,我默默記的。第一個轉彎在曹記燒雞那里,我想他是在車里聞到了燒雞的味道。第二個是在史家布店,他家的布總有一些布頭擺在外面賣,那個伙計可能是唐山人,嗓門又大口音又重,尚文兄一定是記住了這個聲音。第三個轉彎可能是我們錯的開始……也就是現在這個地方。」說著,他扯動韁繩,馬車停在了路邊。

吳琣探頭看了看,這里既沒有店鋪也沒有買賣,他們是憑什麼認定這里的呢?

金道似乎看出她的疑問,伸手一指前方。吳琣順他的手指看過去,一座熟悉建築出現在眼前,讓她瞬間有些時光倒流……啊,不,對她來說是時間流逝如河的感覺。在他們馬車的北側偏西的地方有一座小寺。灰瓦白牆,院牆里探出二棵巨大的槐樹。吳琣記得,若是春天來,遠遠的就能看到槐樹下如頂似蓋的一樹紫藤,無數紫花探出牆頭,錦帛一般的盛放著。這就是京城位于西四著名的寺院——廣濟寺,明朝始建的皇家寺院。對于喜歡有歷史感又懶的吳琣來說,位于城中心的廣濟寺,哪一年她不去燒燒香就會覺得缺點什麼。空氣里彌漫著一股上好白檀的味道,吳琣猜測,韓敬儒是不是就是根據這股香氣判斷的呢?

兩人仔細的看了看,在廣濟寺在路的西側,而車子再向前走,離著十步遠的地方向左向右各有一個路口。

金道指著這兩個路口緩緩的道︰「我們倆上次在這里繞了二次,一次向右,一次向左,可惜……」說到這里,他皺緊眉頭,盯著路口不知如何是好。

吳琣也明白了,他們每次走到這里都會失去方向,看來以味道為路標還是很不靠譜的。她想了想,問道︰「韓大哥有沒有說這味道他每次聞到時都是往哪里轉的?」

金道嘆口氣,要是知道不就不會轉錯了嗎?「他說,往那邊轉的都有,有時轉向左邊,有時轉向右邊,你知道的,錯了第一步,再往下走就會步步錯。」

吳琣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她也有些發愁。

正在這時,一陣寒風吹來,天色更陰了下去,吳琣不由得的裹緊了斗篷,把帽斗蓋在頭上。金道也懶閑的披好斗篷,一根淡杏色的系帶隨北風飄了起來,拂到吳琣的鼻端,引得她打了二個大噴嚏。

金道笑著連連賠不是。

吳琣用手指揉揉鼻端,才想說沒關系,卻突然靈光一閃,僵在了當場。她這個動作嚇了金道一大跳,追著連問她怎麼了?吳琣搖著手,腦袋里有一個想法就快要連上了,她讓金道不要吵,她就快想出辦法了。金道沒法,只好縮在車邊,一雙大眼楮盯著她。

「唉,爺,韓大哥之間去看他的親人,是什麼季節?」吳琣遲疑的問道。

「這有什麼關系嗎?」。金道雖然有些疑惑,卻還是說出基本上都是夏秋季。

「有大關系了」她故作玄虛,又追問,「那你們倆這次繞圈子可是這個冬天才開始的?」

金道點點頭。

吳琣便也點點頭,小臉上開心的笑了起來,她跳了起來伸手猛的向著前方一指,自信滿滿的道︰「你們轉早啦快,給我開路,再向前。」

金道雖然連著問了幾句「真的嗎?」。卻還是听話的一抖絲韁,馬兒拉著車子開始向北行進。

「嗯,其實前面還有一座寺院,我猜你們一定是被香火氣搞混了。」吳琣縮在金道身邊,看著路邊的街景。如果這座勒建的皇家寺院在這個時候已經存了,那座歷史上有名的大寺,理應也已存在了。卻不知,大明朝是不是這麼小心眼,會把前朝留在京城的東西都強拆?如果她沒有算錯,這二個人一定是把這兩座寺搞混了。

說話間,馬車又行到了一處街口,吳琣抽著鼻子也沒有聞到香火味。但她在車上站起身來,手搭涼棚的四下找尋著。果然,在路的正前方,一片樓屋檐角間,她欣喜的看到一只尖尖的盈白。

「就是這里。」她開懷的一指。

金道順著她的手指望去,只見到一只尖尖的圓尖,尖頂四周還圍著一圈細小的銅鈴,北風一打,銅鈴叮當脆響。吳琣指揮著他再往前走了走,金道才看清,隱在一座二層樓後這座建築的上半身。這是一座巨大的圓形瓶式建築,看這個樣子應該是前朝大元的皇教喇嘛廟。大瓶子通體盈白,從頂上拉下幾條細線上還掛著五彩的旗子。

「這是……」金道自小在教坊長大,富貴生活過得多,卻沒有怎麼在城里游玩過,所以他見了也不知這是什麼。

「這是前朝開國皇帝進京城後興建的大妙應寺。」吳琣有些得意的說著,「你沒有注意到嗎?廣濟寺位于西四,座北朝南,身後是高大的大雄寶殿,前面是開闊的路口。而你看這里,白塔縮在一片民居中間,四周還有這麼多的二層樓,它的位置太深了。而北京春夏刮東南風,廣濟繁盛的香火在那麼開闊的地方,風一刮就散了,現在這個冬天卻被暖暖的南日把香聚在寺門前。反倒是妙應寺這里,春夏有風的時候它的香火味卻窩在民居四周散不開,冬天這大北風一下來,沒有任何遮擋的情況下,香火才會被吃散。所以,其實韓大哥聞到香火味是妙應寺的,而不是你們耿耿于懷的廣濟寺。」

她這一說,金道立時覺得豁然開朗。原來,之前一直被錯誤的路標所誤層,難怪找不到正確的地方。

「好啦,現在我們找到正途了,接下來韓大哥說要怎麼走?」吳琣倒對接下來的路充滿了好奇,她也很希望快點把韓敬儒自江彬手中救出。看了金道的樣子,吳琣有些擔心此時與江彬耳鬢廝磨的韓敬儒了,不會被江彬潛規則了吧?

金道左右看了看,邊想邊道︰「尚文兄說在這里右轉……而後再往前大約四十個心跳,他就听到了水聲,因為有人搖櫓打水的聲音。」

吳琣想了想,輕聲道︰「難道是沙灘或是北海那兒?」可若是這樣走下去,不就又回到積水潭那邊了嗎?可她沒說,還是看著金道趕車繼續向東走去。

此時天色已全黑了下來,路兩邊因為近了河道,人員漸漸稀少了許多。

又走了幾步,金道突然一扯韁繩,馬車停了下來。吳琣奇怪的正要問他又怎麼了,卻听他冷笑一聲,掌中一亮,卻是握住了一把分水刺︰「哪路的朋友,跟我也跟了有這麼久了,還不舍得現身嗎?」。

哪有人呀?吳琣不解的左右看看了,還沒說出來,她眼前一花,十幾個一身黑衣的人就跳了出來,嚇得她尖叫一聲躲在了金道身後。這些什麼人呀?是沖著金道來的,還是沖著她來的?吳琣又想起謝瑞麟剛才說的話,難道,她真的被人盯上了要取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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