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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初五一大早兒,謝府自上到下都在忙活著,到了日頭高升之際,賓客陸續到來。謝府門前車似雲來,繁忙的車流中間還露出一兩頂綠呢質地的車廂頂。
拉馬拴車的小三子扯著一輛高高大大掛錦緞門簾的烏杉木刷桐油的大車,羨慕嫉妒恨的道︰「陳老爺也不過是去年接了司禮監的一份活,結果一年下來就稱得上是咱們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孫老兒,您說,咱們爺什麼時候也能這麼有頭臉?」
一旁正在拴馬樁旁系韁繩的孫老頭回頭冷冷一笑,揮手指向府門前的一片馬車道︰「得了吧,你小子眼皮子真淺,今天這架式你還看不出火候嗎?」。
「什麼火候?」小三子明顯還是不明白,扯著馬兒湊近了一些。
「兩月前初雪小姐生辰那次,來送禮的人都快把咱家大門檻踏破了,那里面可是不少高官貴祿者呀可是你看今天……」
小三子依言看了過去,只見馬車眾多,停了差不多有三四十輛,也沒看出有什麼端倪呀?
孫老頭看他不知其解的樣子,又冷冷的一笑道︰「你個笨小子才多長的工夫,就忘了?那天來咱們府的人少說也有百八十人,哪一個不是綠呢、藍呢的官家車馬。可是現在呢,你再看看,不過都是些臭有錢的暴發戶,這說明了什麼……」
在孫老頭的循循誘導之下,小三子終于恍然大悟︰「你是說,咱家公子的影響力其實是下降啦已經沒有那麼多人來追捧他啦?為什麼?」
看小三子才想明白一點,轉而又陷回了迷茫,不由得恥笑他道︰「笨啊原來,人家都以為那個要嫁入咱家的吳小姐跟皇帝攀上了交情,所以才會上趕著來咱家送禮討好的。結果,皇帝大筆一揮,把咱家少爺調去治河,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吳小姐是真的與皇帝攀上了交情,都快攀上龍床羅」
小三子嘻笑著在鼻子前擺手︰「老孫頭兒你可真夠損的,那豈不是說,咱家公子戴了皇帝的一頂綠帽……」
話還沒說完,兩人就听身後有人氣憤至極的猛咳了一聲,扭頭一看,卻是松香繃著張小臉怒視著他倆。那一張小嘴猛然張開,抬手就指著他們要開罵。還好這這倆人夠機靈,再一抬頭,只見身後的府門台階上,謝瑞麟一張臉寒成鐵青色,緊抿著一張嘴。孫老頭叫聲不好,急忙拉著小三子對著謝瑞麟跪下之磕頭︰「小老頭昨夜里喝多了馬尿,失言亂語的,公子您千萬別往心里去。」
小三子也膽顫心驚的接上叫道︰「咱們在這里給您磕頭了,公子可千萬別生氣啊」
松香叉著腰怒喝道︰「你們眼里還有公子嗎?這麼公然在府門前詆毀謝家,你們活膩味了吧?今兒來的哪個不是京城有頭有臉有身份的人物,萬一听了你們的混話當了真,你們死都贖不回公子的清白更何況你們話里還加上了當今聖上……當今聖上是能從你們這張破嘴里說出來的嗎?萬一讓錦衣衛的听了去,剮了你們倆個是小事,連帶著禍害了我們謝府,一百個你都不夠死的」
「行了,松香,回去吧」松香越罵越氣,叉腰跺著一雙小腳,卻听見身後謝瑞麟嘆了口氣,出聲叫他回轉。
「公子,就……就這麼算啦?」松香再轉身時,發現謝瑞麟已向府門走去,他急忙追了上去,不依不饒的叫道。
謝瑞麟也不回頭,徑直向府里走去,回道︰「你都替我罵了,他們也知錯了,這事就算了吧?」
「可是……」松香還想再爭辯兩句,謝瑞麟卻不理他,越走越快。松香無法,回首恨恨的對著外面啐了一聲︰「算你們倆個命大。要是依著小爺,不抽你個過年開花才怪。」罵完了,快步跟上謝瑞麟,心里卻暗暗奇怪︰「往日這位爺可是個眼里不揉砂子的主兒,怎麼今天這麼簡單就放過了這個搬弄是非的家伙?」總結了半天,得出結論,公子被這件事實在傷得透徹,已到了不想提的境況。自家公子一向是心高氣傲,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主兒,如今折在一個小丫頭手里,還有皇帝給那個丫頭撐腰,可真是有苦說不出呀松香心里對公子的同情立時高漲了起來,不過沒關系,公子不是還有我呢嗎,危急關頭小小書童能頂大用呢
到了午時,詩會準點開始,當然啦,一般這種聚會還是先以吃吃喝喝開場,俗話說得好嘛︰飽吹餓唱,不先吃飽了,這麼多人怎麼有力氣一會兒吹牛呢?
就算在現代吳琣也不喜party,一群人亂哄哄的,說著不知所謂的話,越到後面越混亂。現在這個時代,看來也一樣,只不過,沒有藥可K罷了。
因為男女有別又要熱鬧,所以,詩會會場被分為里外間,中間由一道竹簾隔開。外面是男賓客,女賓則統一都在竹簾的里面,這樣既可以同聲同氣,又不會直面素顏顯得唐突。
這麼好的布局在吳琣看來,不過是給這些京城中有頭臉的人一個名正言順相親的場所,光一道竹簾能隔開什麼呀,還不是可以隨便讓人看得一清二楚?吳琣打量了一番內室的這二十幾個女孩子,無一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紅點翠,不是來相親的才有鬼呢?吳琣笑笑,執杯喝茶,卻听得外面門框一響,又有人進了來,吳琣不由得探頭看去。只見門打開,簾一挑,一道陽光照了進來,一大一小兩道人影踱了進來。立馬無數人抱拳迎了上去,高叫著︰「羅老師遲到了,理應罰酒三杯」又有附和道︰「是呀,不趁這個機會灌羅老師三杯,一會兒出了詩題就只有他灌我們的份啦」
一片熱鬧中,有位老者呵呵笑著回道︰「你們這些家伙,整日不思進取,臨時拿糖甜活我這個老頭子,一會兒我也一樣不會手軟的」
眾人急忙又都應說不會、不會。
吳琣心道,難道這個人就是那天提到的羅先生?那麼,那位貴客呢?
她才想到這里,卻听老者對身邊道︰「熜兒,你年紀尚幼,今天就在里間好好學習便是,不可多言,听見沒有?」
一個稚女敕卻又堅定的聲音回道︰「羅先生,里間乃是婦道人家聚集之所,我本男兒郎一來不方便,二來與她們又無話語交集,不如就讓我跟著老師您吧。」
听那聲音還帶著女乃味,吳琣猜他年紀不過五、六歲,就這麼一個小屁孩說話卻透著對婦發同胞的輕視,吳琣在心里篤定了,一定就是那個臭小子。
果然,羅老先生和周圍的大人都笑了起來,拿手呼嚕了呼嚕他的小頭,羅老先生還是讓他進到內間。要知道,這是他在京城屈指可數的幾個聚會了,再過幾天去湖北了,哪里還有機會跟這些老朋友,好學生們聚會呀再拖著這麼一個拖油瓶,根本放不開呀
小毛頭又爭辯了幾句,依然無果,只好老大不情願的挑簾進到了內間。
小毛頭的到來,屋里眾女子都探頭去看,大家都听說了羅老師要去湖北教學的事情,也都想看清是什麼樣的孩子能請得動羅先生。吳琣也不例外,側頭看去,只見一個五歲的瘦弱女圭女圭,嘟著嘴低頭走了進來。那孩子穿了一件紫紅色的纏枝番蓮暗紋的長衫,中間拿一條玉瓖南珠的腰帶系好,衣服雖然已經是做到最瘦了,被腰帶一勒還是肥出了一大塊。小小的頭上,有個大大崩了頭。一頭黑發被一頂小小的紫金冠束在頭頂,另有一些散發披在肩頭,看上去像是年畫里餓瘦了的吉星。(崩了頭︰北京話,指額頭光滑飽滿而突出的樣子。)
小女圭女圭進來也不說話,低頭看了一眼席面,見只有吳琣和小寶中間有個空位,便垂頭喪氣的走了過去,一坐下。那些女人開始還跟著逗弄他兩句,可見他總也不說話,漸漸便放棄了與他說話。
席面漸漸恢復正常,外間已開始喝酒吟詩了,吳琣側頭看看也不動筷子的小女圭女圭。
「喂,你為什麼不吃呢?」一旁的小寶開腔向小女圭女圭搭訕。在謝府里,只有他和初雪兩個小孩子,初雪是個女孩子,大冬天的誰肯放她出來瘋玩。其它下人的孩子又不讓到二院里去,小寶這些天憋壞了,好容易看到一個年歲差不多的孩子,他早就想說說話了。
不料,小女圭女圭頭都不抬的恨恨道︰「豬食,不吃也罷。」
,好大的口氣
「你吃的東西是什麼?難道不是豬食嗎?」。吳琣不服氣的質問。
不料,小女圭女圭被她這麼一說,天生高傲反被激了出來,抬頭傲慢的白了吳琣一眼,輕蔑的道︰「爾等小民又怎麼能知曉本……我吃的東西?」
看,繃不住差點把真像說出來吧?
吳琣一笑,伸手一把捏住小女圭女圭的鼻尖,笑道︰「別說是你吃的是什麼,連你姓字名誰,家住哪里,父親是何人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騙人」小女圭女圭吃受不住她的激將法,扭頭擺月兌她的咸豬手,低叫起來。
「好,那咱們先掛一賭如何?」吳琣繼續。
「你說賭什麼?」小女圭女圭立刻上套。
「就賭……你跟小寶成為好朋友吧」這個時候的女圭女圭還沒有什麼利用可言,更何況急功近利反被誤,還是一點點來吧。
小女圭女圭看看坐在一旁老老實實的小寶,心道自己來京城也是秘密的,侍衛就在院子里候著,就算被這個女人說穿了身份也不會有什麼危險。這個小寶,也不過是給自己多一個小跟班而已,便立即點頭同意了。
吳琣訕笑,這個……從何說起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