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紀念被兩個人反扣著手，動彈不得。等眼楮適應了里面的混暗，才看清，幾個打扮流里流氣的男子在收銀台前，圍住阿生。
「阿生你沒事吧？……你們是誰？」
阿生本是咬著下唇臉緊繃，听到她這邊的響動，立刻驚慌的要沖過來。卻被反應過來的流氓捉住，他竭力掙扎，眼底漫上怒火。懶
「喲，你認識這個啞巴，長的還……媽的，恐怖。」其中頂著一個黃色獅子頭的男子走近了，勾起紀念的臉，看到那道蜈蚣般長的疤痕，嫌棄的咒罵。揮手讓一個人搶過她手中的包，將里面的現金全搜光。
因為是去和顏思蕊喝酒，紀念換了一個手袋，沒帶什麼值錢的東西。
「還打包？真他媽窮人丑人到一窩了。」
獅子頭將盒飯踢到一邊，眼珠一轉，驀地掐住紀念的脖子，惡聲惡氣沖阿生嚷︰「啞巴，你情人在我手上，乖乖把收銀台里的錢拿出來。只要你听話，以後定時交保護費，哥兒們就罩你這塊地了，沒有人敢再欺負你。」
阿生瞳孔猛地收縮，狠狠盯著他扣紀念脖頸的手，指指收銀台用力點頭。
紀念漲紅了臉，沒吭聲。
見阿生渾身都在顫抖，獅子頭更為得意，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劃上紀念臉上的疤痕，鮮紅的血液立刻涌出來，「啞巴，想讓你情人變得更‘漂亮’嗎。我可是學過畫畫的，絕對包你滿意。」蟲
阿生痛苦的瞪大眼，連連搖頭。獅子頭打了個手勢，按住他的人松開，他立刻輸入密碼打開收銀台的錢櫃。
「早這麼听話，就不用受那麼多苦了。」獅子頭松手。
紀念向一旁跌，一陣一陣激烈的猛咳。
阿生想跑到過來，卻被兩個人按住。他緊緊咬著烏青發顫的唇瓣，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兩腿不住的顫抖，腰背極不自然的微微佝起。
紀念也發現了這種情況，慌忙抬眼對上他的眼，發現他也正睨著自己，黧黑眸子里深深地悲傷閃過，換上輕柔安撫的笑。
阿生，被他們打傷了？
「錢都給你們了，放了我們吧。」她開口哀求。
一人指指紀念，興奮的叫，「哥，女人。」
「這種毀容的女人你也要？晦氣。去店里，哥給你們找風情萬種的。」獅子頭嘲諷的掃了紀念一眼，又側身踢阿生一腳，「敬酒不吃吃罰酒。」
一群人圍一堆，肆無忌憚的數錢分贓。
他們剛松開鉗制，阿生即腳步踉踉蹌蹌跌到紀念身旁。他冰冷的手一觸踫到肌膚，紀念就打一哆嗦，讓他半個身子靠著自己，擔憂地握住他冷汗涔涔的大手，問，「阿生，你怎麼了？」
阿生牙關緊閉，搖搖頭，向外面揚了揚下巴。視線望進他深邃的眼底，紀念點點頭，攬著他往外走，手剛踫到玻璃，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哥，他們要是報警呢？」
兩人同時一震，紀念看了阿生一眼，快速推開門往外跑。
「量他們……，女乃女乃的，還真敢，給我追。」
才跑了幾步，紀念就發現不對勁，阿生捂著月復部，艱難地挪動了幾步，發出痛苦申吟。
「阿生，你到底怎麼了？他們打傷了你哪里？」
阿生想露出點笑來安慰她，眼前卻越來越模糊，再簡單的動作都擺不出來。
就在這空擋，背後響起哄笑，「跑，繼續跑啊。」
紀念用眼角余光瞥了眼周圍的環境，這條街本也沒幾家商店，今天這個時段更是黑燈瞎火，路燈昏黃，散發著如地獄而來的幽光。
阿生痛得意識飄渺，他垂下手，無力的要推紀念快逃。
忽然，紀念嘴角牽起一道弧度，轉身微微一笑，疤痕已被鮮艷的血珠掩蓋，她綻放在暗迷燈光里的笑，顯得格外妖嬈。
「我不打算跑了。」她輕輕將處于半昏迷狀態的阿生放下，燦爛的笑，「雖然我模樣不濟，但關了燈，女人不都一個樣。」她緩緩扯下圍巾，露出細膩如瓷額脖頸，如黑夜的雪般白淨。
最前頭的獅子頭見狀，頓時瞪直了眼楮，那麼一張好皮膚，臉倒真是可以忽略不計了。他婬*笑著，揮手令眾人停住，獨自大步走近紀念。
在他爪子伸來的那一秒，紀念堆起的笑頃刻消失，她迅速扣住那只手的脈門，用力扭到身後，一手用不知何時捏在手里的玻璃狠力襲上獅子頭的咽喉。
「對我有興趣？我同樣對你有興趣，快讓他們滾遠點。」
大動脈受到威脅，獅子頭臉上漲成紅紫，卻不肯松口，「臭娘們，快放……」
沒等他說完，紀念一腳重重踢在他腿窩，那里有人類最脆弱的神經，獅子腳一軟，再也受不了那種痛，「你們退……開。」
「幫我叫120。」
到停車場還有些距離，紀念擔心途中發生變故，再一拖延，唯恐阿生熬不住。見那些小混混你看我我瞪你的沒動靜，紀念手上立刻加了力道，一道血淌下，獅子頭「啊」的慘叫。
「再拖延，我就讓他一起陪葬。」
那幫人忙喏喏應聲，拿出手機撥電話。
等待，無論對哪方來說都是漫長的，而時間老人，仿佛故意放緩腳步來聆听人們緊張激烈的心跳。
「我告訴你，你要是敢讓我進警察局，我一定要讓你們在洛臨市無立身之地。」
「等我們安全了，我自然會放了你。」她不能放虎歸山，但，如果真把這流氓送到警察局，他的同黨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她得想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這時，地上發生一聲輕不能聞的低吟，紀念望過去，連連驚呼，「阿生，阿生。」
獅子頭眼楮一眯，伸手奪掉紀念手中的玻璃，手肘往後用力一撞，擊得紀念連連向後跌。
「敢威脅我。」
後面的小弟見大哥月兌險，就要一哄而上。
「我自己來解決她。」獅子頭喝退圍過來的弟兄，趁人還沒從余痛中恢復過來，掄起拳頭就揮，紀念根本無力招架，殷紅的血絲涎出嘴角。
「老子今天就委屈點，偏偏要嘗嘗你的味道。」
獅子頭扯過紀念的頭發，正撕開她的衣服，急救車呼嘯的聲音由遠而近，不時轉動四溢的燈光打破黑夜的陰霾。
「大哥，救護車來了。」
「媽的，算你運氣好，死丑八怪。」獅子頭憤憤再看了一眼，一腳踹在紀念身上，才率一眾人大搖大擺離開。
王護士第一次晚上隨救護車出診，看到那個場景，只覺得心悸冰冷——
女孩躺在凌亂的地上，唇色蒼白，一臉青腫血污，外套撕毀扔在一旁；不遠處，有個男子發出痛苦的申吟，他也許還有絲縷意識，五指接地，撓出斑斑血跡，仿佛他想靠著那麼點力量讓自己睜眼醒來。
不敢猶豫，她與同來的醫生急忙將兩人抬上車放到兩邊的小床上，打開急救箱，簡單的給女孩進行傷口清理。快到醫院時，身後突然傳來物體「 」的落地聲，王護士趕緊回首望去。男子不知何時醒了，人跌落在地，王護士放下器皿去扶他。男子輕輕揮開她伸過去的手，撐起虛弱的身體，吃力的來到女孩身邊，目光久久凝固在女孩臉上，而後他慢慢跪下，顫抖著握住女孩的柔荑，臉貼緊手心。
無人能看到他臉上的神色。
王護士卻覺得，那一刻，那一塊天地中，那女人的掌心里，那男子埋藏的眼中，悲傷的淚水叢生，哀鳴著要沖開天地，盈滿整個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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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生靜靜凝視著那張蒼白的小臉一會，伸手將病房的燈光調暗，朝門口走去。剛打開一條縫，門就被一股重力狠狠沖開，一道凌厲的拳風迎面而來，他黑瞳驟然一眯，身子靈活的轉向一旁，拳頭擦著臉，堪堪而過。
「你這個啞巴，不要再接近她，滾遠點。」
阿生眼角泛紅，烏黑的眸子閃著幽幽光芒，睨了程城片刻，側身往外走去。
程城盯著那個背影，緊捏的拳頭 響。
這個男人只是長了一張貌似路鈞笙的臉，竟可以得到紀念那麼多的關注，她還甘願為他受這麼重的傷！在她身邊四年的自己恐怕比不上這個認識才不到一個月的啞巴。
程城靠著牆，閉上潮濕的眼，隔了一會，他拿出手機打開通話記錄，按下一個號碼。
「程處長？」
電話接通。那听似驚喜，卻也透著幾分了然。
他低沉出聲，「我答應與你合作，咱們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