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冉冉,修真界在大傷元氣之後,漸漸復蘇,忙忙碌碌的各宗弟子無心去管其他宗門的閑事,都在鞏固自家宗門的力量。
太玄谷中一樣如此,幸虧當日風相夷沒有立地飛升,補好了宗門大陣,還留下了一批連丹宗都未必拿得出手的丹藥。太玄谷六大宗門的位置,遂悍然不動。玉衡峰上令狐襄的閉關之所,也成為了太玄谷第二個宗門秘地,由風家一脈把守。
萬里荒域,蘊含著無數的天材地寶。令狐襄要在修真界渡劫,因此青木神君在荒域刮了一層地皮之後,為她選擇了一處渡劫場所。
說起來,令狐襄前面看到風相夷被雷劈,心里糾結得很,她修煉的是青木神訣,這進度比別人快千百倍,她還沒做好心理建設呢。
進入修煉前,她還想問青木神君能不能直接把她拎進仙界,青木神君直接戳破了她這個不切實際的夢想,並「好心」告訴她,她不但去仙界要渡劫,去神界,還要再渡一次劫。
听得令狐襄小臉發青,一聲不吭地坐到角落里去修煉了。
青木神君看著她的神嬰,眉眼上挑,視線落在紫色麒麟上面,麒麟神族在神界是上古神族,不過,還不在他眼里。
攤開修長如玉的左手,搖曳在他掌心的是一抹璀璨的金芒,朱琉紅寶石般的眼楮里第一次流露出懼意,天狐雪雲已經縮成了一個球,都不敢看這抹金芒。
青木神君輕輕收攏手掌,金芒消散,他低眸瞅了瞅朱琉,唇角一勾︰「朱琉,你那時是怎麼想的,讓那小麒麟佔了阿襄的便宜。」
朱琉轉了轉眼珠,悶聲說道︰「神君可沒有額外說明,我現在只是個器靈,‘他’也沒見過我,丫頭修煉的功法自己吃了‘他’的精魄,和我沒關系。」
青木神君挑眉,帶著濃濃的疑問,哦了一聲。
朱琉不耐地扭扭身體,終于又說道︰「神君不高興?麒麟神族從沒出過這種事情,到了神界,還不是笑掉其他人的大牙,丟臉的不是咱們,是麒麟神族的那些老不死,丫頭可是我們的人。」
一枚靈果咚地砸到朱琉小腦袋上,青木神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要不是阿襄太笨,沒準就被那只小麒麟拐走了。」
朱琉這回嗤地笑了出來︰「那丫頭懵懵懂懂,還當自己是小孩子呢。」
的確啊,青木神君托著下巴,瞅著令狐襄修煉的模樣發了一會兒呆,「太小了,不夠看,等她渡劫的時候,本神君出個手?」
朱琉眨巴眨巴眼楮,無聲以對,令狐襄以後肯定是青木神君第二,它才不要在這個時候附和,給自己以後找不痛快。
虛空中點亮的丹星,不遺余力地提供著源源不斷的靈氣供令狐襄吸收煉化,在丹珠里,還有大量的天材地寶供爐鼎轉化,青木神君現在眼界比較高,刮過一層地皮後收取的都是最好的東西,還留下了許多,沒有把修真界的這座寶庫掏空。
十萬荒域,在平煙漠漠之中有一座天然形成的巨大石台,潔白光滑的台面猶如上等美玉,卻不含一絲靈氣。這方圓百里,見不到一只活物,也沒有修真者路過,而在百里之外,盡是荒域中最凶險的區域。
青木神君選在這里成為令狐襄的渡劫場所,本身就是不願被其他修真者發覺,修神要渡過的天劫,和一般修真者,是不太一樣的。
丹珠慢悠悠地在石台上方停住,將剛剛從修煉中醒來的令狐襄丟了出去。
「太過分啦,我還沒有準備好呢」令狐襄驚悚地看著頭頂上飛快集聚起來的雲彩,比風相夷渡劫時候還要強大的威壓已經死死地把她鎖定住了。
「阿襄要趴著渡劫?這姿勢別出心裁……」青木神君蹲在她面前,好心地替她撥開額前的亂發。
令狐襄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樣揪住他的衣袖,心里安定了一點,死就死道友,拉著這位大神,她一定不會被雷劈死。
「阿襄,男女授受不親,你不能這樣……快放開……」青木神君眉眼一彎,說出的話差點讓令狐襄吐血。
「你還拎過我衣領子呢」令狐襄明眸里燃著火苗,絕對不松手
她抬頭望了望天,只見天上五彩雲朵翻滾,漂亮得就像各色錦緞,風相夷渡劫的時候,明明是滿天的烏雲呀
令狐襄攥著衣袖,恍惚了一下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青木神君扯扯袖子,見她拉得緊,不由得竊笑,一本正經地答道︰「阿襄要渡的劫當然不能和凡夫俗子一樣,不然怎麼叫修神。」
怎麼個不一樣啊,令狐襄細眉擰緊,反正她不要被雷劈。
一般修真者的劫雲就是黑色,落下的全是劫雷,青木神君清楚的很,修神的人渡劫,要過五道劫難,一種顏色的劫雲,代表一種屬性的天劫。
第一個動的是紅色劫雲,石台上頓時如火焚燒,燙得根本讓人踩不住腳,一蓬蓬火焰在空氣里生出,像無數朵盛放的業火紅蓮,要焚盡這世間的一切。
火焰飄到青木神君身上,像是有所感應,有人在幫渡劫者一起渡劫,正要加強規模,青木神君伸出手,手心像是有吸引力一般,將附近的火焰都吸到他手心,滴溜溜地凝聚成一顆晶紅的珠子。隨著吸入的火焰越來越多,珠子越來越大,火焰根本沾不到令狐襄。
紅色劫雲似是知道遇到了勁敵,收起火焰縮了縮,藏到了其余四色劫雲後面。令狐襄看得目瞪口呆,這樣也可以?天劫還有什麼威力可言。手里卻越來越抓得緊,這是她渡劫的大靠山,放不得。
接下來是藍色劫雲,水屬性的天劫,然後是金色劫雲,金屬性的天劫,黃色劫雲,土屬性的天劫,最後才是代表木屬性的青色劫雲。
青木神君手里凝聚了四顆元素屬性的珠子,面對最後一道木屬性天劫,他收了手。
「阿襄,這木屬性的必須你自己過,這樣才算渡過天劫哦,不然你就是假仙。」青木神君清了清嗓子,俊雅的臉上帶著笑,尤其是在說假仙的時候。
令狐襄在地上趴的時間也很長了,只覺得手里一松,青色的衣袖滑了出去,她臉上一紅,前面是青木神君故意讓她抓著的……
木屬性劫雲,無數色彩繽紛的鮮花從空中飄了下來,芬芳四溢,甜甜軟軟得幾乎想讓人溺死在花朵的溫柔之中,這些柔女敕的花朵沒有殺傷力,卻在石台上越堆越多,越來越香。
令狐襄似乎看到了她穿越前的景象,又似乎看到了原主小時候的景象,兩種不同的幻象交疊出來,令她眼皮越來越沉,一股深濃的倦意涌上心頭。
好累,她穿越前過的日子枯燥乏味,日復一日地重復著相同的事情,十幾年幾十年,渾渾噩噩,生活猶如一潭死水,沒有一絲波瀾,平凡平常平靜,三個平字構成了她人生的全部,直至她臨死,也一樣的麻木。
如果人生輪回都是這樣,那還不如沉睡不醒,再也不要經受這樣行尸走肉般的人生。
迷蒙中,她又站在了令狐家族的院子里,形形色色的僕從和親戚從她身邊走過,看著她的目光里全是不屑和冷漠,他們明里暗里嘲笑她,欺辱她,她卻沒有反抗的能力,而站在她身邊的哥哥令狐青,則是滿臉仇恨,最後,她看到令狐青倒下去,鮮血滿地。
不要,這都是假的……令狐襄渾身顫抖,她不要看到這樣的情景,眼前一花,她站在開滿鮮花的草地上,父親母親和令狐青,其樂融融地站在一起朝她微笑。
如果這樣就是幸福,她不要回到枯燥的生活里去,也不要那悲慘的景象。
「襄兒,來。」令狐青朝她溫柔地低喚。
令狐襄朝他伸出手去,卻在兩人手指相踫的瞬間,一抹紫光綻放。眼前的一切化作紛紛泡影,帶著所有的溫柔、微笑、甜蜜,消散在虛空之中。
青木神君神情糾結,難得地哼了一聲,他手心那抹璀璨金光泯滅,不悅地盯著令狐襄身前紫光大放的麒麟。修長的手指蠢蠢欲動,真想一下彈飛那只小麒麟。
「護主,護主……哼阿襄是你主子,本神君不和你一般計較」
朱琉忍住笑,這分明是在計較吧。
遠在神界虛無之地,已經絕少在神界出現的麒麟神族,隱居在神界不為人所知的一隅。紫曜身上忽明忽滅的紫光,忽然升騰起璀璨的星光。
「哦?這麼快就恢復到了七成修為?」那個曾經在雪山之巔出現的蒼老聲音顯得十分驚異,「照這個速度,很快你就能恢復到輪回前的實力,只是你的麒麟精魄被人煉化……要對付朱雀余孽,恐怕不容易啊。」
「無妨,朱雀在鬼界和修真界的余孽已經伏誅,等我恢復後,就去仙界。」紫曜睜開眼楮,一抹流麗的艷色從他雙眸里隱沒,她飛升了?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