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能夠被挑選出來跟著聶政出公差的,都是原本聶景一系的精銳士卒和軍眷,尤其這些軍眷都是女性不說,而且不是自由就被收養的孤兒,就是身份可靠的,家世清白的關系戶。例如眼前這倆位豆蔻年華,青春貌美,也就是十六七歲的小少女,雖然她們都是一身丫鬟的裝束,但是其中那個眼淚汪汪的,哭得可憐兮兮,一副害怕惶恐樣子的小丫鬟就是楊乘風收養的孤兒,據說是從五歲開始就被收養了,就連名字都跟楊乘風姓楊,取名小薇。另外一個,那就更是關系戶中的嫡系,楊乘風的妻妹何依凝,是楊乘風的嫡妻何香凝的同胞妹子。
姐妹倆年紀相差大點,楊乘風家的大閨女楊晚秋都十二歲了,跟這小姨的年紀極為相近。這次聶政原本是不打算帶女子跟來的,畢竟這種潛入工作,還是干體力活的男人更耐造,好帶,跑路的時候也不擔心成為累贅。他自己的媳婦兒和孩子不說,啥累贅不累贅的,心肝寶貝的還差不多,但是別人家的弱女子那他可真是謝敬不敏。
但是聶景和顧昭卻在他偷跑之時根本就沒告訴他全部,等到他到了魏國,才發現接他的人種就有丫鬟若干,原來無論是顧昭還是聶景,其實都是極為關系淑之母子的,尤其是在听說淑之第二胎生了閨女後,倆位老爺子都是十分的惋惜,這要還是兒子多好,倆孫子了就。
不過,閨女就閨女吧,淑之嫁給聶政是在三年多之前,那個時候她也才一十六歲,如今還不到二十歲,按照這里的風俗,還處在正當好的生育年齡中,他們倆到是不求多,生個五六個小子他們就滿足了。當然他們這種想法淑之是不曉得的,若是淑之曉得,當時就得發飆。
為了方便照顧淑之母子,這丫鬟還是知根知底,忠心可靠的好。楊乘風自己就是孤兒,許博文也是孤兒出身,聶易同樣還是孤兒,所以這兄弟三人對于孤兒出身的後輩小家伙們都是十分給予方便和照顧的。所以這次來,大半是孤兒出身的小女孩,另外就是一些身份可靠的軍眷關系戶。
這二十來個小丫頭都在十五歲到十七歲之間,長相最出挑的就是楊小薇跟何依凝了。楊小薇跟何依凝還真是早就認識,何依凝眼見著楊小薇那樣看她,頓時臉色發白「你看我干什麼?我又沒有……」
「可是剛才你……剛才你……」楊小薇顫顫巍巍的看了看楊小薇,有趕緊低下頭,一副不敢說的樣子。「你……」何依凝一見楊小薇這般做派導致陛下、皇後和吳郗都一臉不善的看著自己,頓時哭了出來,小臉跟個小話貌似的,淚水順著倆頰滑落。「我真的沒有意圖不軌,真的沒有,我還撲上前去大公子,誰知道……誰知道沒有接到。」她最後話音哽咽的道。
她這一哭,楊小薇那頭哭得比她更凶,抽抽搭搭,一副萬分的畏懼害怕的樣子。「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聶政心煩膩歪了,點著那楊小薇說道。
「陛……主人,真是不怪我,我不想死啊。」楊小薇揚起小臉,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兒,好似梨花帶雨,若是個多情的男人見了,只怕是萬分的要動心的。只是聶政武道修為高深,又經歷沙發,心性非是一般的普通人可及,他若喜歡便是執著痴狂的性兒,若是不喜邊是再怎麼在他跟前轉悠也無濟于事。到是吳郗,心頭不像聶政一般的寄情于一人,到是多看了倆眼。「閉嘴,再哭就把你交到刑堂,生死勿論。」吳郗眼見著聶政臉色越加的不耐煩,馬上出聲大喝道「事情是從大公子在園子里玩球遇到了另外一個小男孩開始的……後來吳大人走了,依凝姐姐就說若是大公子真出了點什麼事兒,那麼吳大人就得吃不了兜著走。」說完這話,她眼里的淚涌的更洶了,怯怯的看著一臉灰敗的癱軟在地上何依凝道「對不起,我不想死,對不起,依凝姐姐。」
吳郗听了楊小薇的講述,頓時臉色一厲,看著何依凝寒光凝聚。「真沒想到,你這小丫頭,小小年紀,居然如此的心腸狠毒,虧我還想著你好歹也是楊乘風楊侯爺的妻妹~莫不是你覺得咱們大公子沒了,主人就能讓你爬上他的床怎麼著?」
咳咳,聶政帶著怒色的咳嗽道「說什麼呢你?也不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場合?」然後他還下意識的看看身邊的媳婦兒,果然王淑之听了這話,眼他的眼神都帶著深意和冷光。這可真是沒吃魚,卻招惹了一身腥,真是倒霉透頂了。
「我不,我不是,我沒……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想要害大公子的心思,真的,真的……」何依凝跪在地上,眼看著屋內的這些人,百口莫辯不說,還心口一陣陣的死灰,有心想恨楊小薇,可是看她一臉怯弱的樣子,說出的話也沒有半點失真……何依凝無力的閉上了眼楮,為什麼,為什麼都讓她趕到了一起,好似她有心害大公子一般,可是她真的沒有啊。
看見何依凝一臉的灰敗,聶政的臉色一黑,吩咐吳郗道「你把她帶下去看起來,然後回去的時候交給楊乘風就可以了。淑之,你覺得呢?」王淑之看了看地上跪著的倆個女孩子,還有另外一對滿都夫妻倆,其實這整件事兒應該是怪不到跟自家兒子一玩兒的小滿都家的小兒子身上的。于是她首先對滿都夫妻道「小孩子一起玩兒,才那麼大一點,懂什麼?你們起來吧,然後回去好好安慰一下小家伙,聶琰難得交個小伙伴,我這做娘的也為他感到開心。」
這就是不罰,放過他們了?滿都夫妻驚喜莫名,全然沒有想到居然一家子都能得到寬恕,而且或是還有自己兒子跟大殿下結交的機會,頓時千恩萬謝起來。淑之揮揮頭,讓他們下去了,然後看著楊小薇和何依凝,這倆個小丫頭,看著年紀小,但是究竟誰清白,誰心計深,誰有惡心,淑之覺得還有待觀察和商榷。她不是聖人,可以隔著肚皮猜透人家心里想些什麼。但是兒子身邊卻不能留她們了「吳郗,換倆個老實可靠的上來吧,這倆個,那個何依凝,辦了錯事,也不能一點都不罰,就關著算了,你說是吧,至于怎麼處置,你就看著辦吧,我們夫妻倆沒那心情理會她。反正你就曉得,最後得給楊家大伯面子,就可以了。」別說她王樹志小心眼,但是對她兒子有了歹心,還害得她兒子受了傷害,王淑之覺得自己不可能平白放過這丫頭。
王淑之這樣吩咐,吳郗馬上就調轉視線去看聶政,聶政朝著他輕微的點頭,吃點苦頭而已,沒的讓他兒子白受傷。其實他也覺得晦氣,本來老大的妻妹,應該是個穩妥可靠的,卻偏偏好似跟吳郗不對付,還拿自己兒子做筏子,這讓他這個做三弟的心里特別的不痛快,若是別人也就算了,在老頭子的幾個義子中,就是老大他是他最後好感的兄弟。老2有時候太能耍人,讓聶政心里挺忌諱的,這貨心眼賊多。其實也是奇了怪了,他媳婦兒也一樣是個聰慧的,但是卻沒有讓他覺得深深的忌憚。
老四呢,這貨媳婦兒跑了,起先去找了,結果如果死活回來頭不吐口,這且不說,後來人也變得陰郁了許多。
老頭子幾次提出要給他另外娶一房媳婦兒,可是他就是不肯,後來老頭子就再不提這事兒,而且也任由他每日醉生夢死,不在朝中出任任何的職務。
吳郗最後帶著倆個丫頭走了,聶政看著身邊的媳婦道「琰兒越來越大了,以後他身邊的人,我們得精心點。」淑之點點頭,他們家庭情況很復雜,身邊的人也多,小琰兒如今根本就沒有辨別的能力,但是他漸漸的大了,能跑能跳的,總是看著他,圈著他就在眼皮子底下也不是個事兒啊。
受傷之後的聶小琰小臉都揉成包子,倆只小眼楮也哭得腫成小核桃,躺在小床上,小身子一抽搭一抽搭的,一看見聶政或是淑之接近,就開始撒嬌的哭鬧不止,怎麼說,怎麼哄,怎麼嚇唬都不管用,根本不可理喻。這個聶小包子首次傷殘,淑之和聶政也特別的心疼他,便是這小蠻子忒不講理,倆人也盡量順著他。
這頭才熬了倆日,小包子的傷口算是結了痂。來給看診的老大夫也說,小包子恢復的快,這點大的小孩子,竟然沒啥發燒發炎的後遺癥,實在是幸甚,而且也說明這孩子到底是個底子好的結識孩子。
听老大夫話里話外的那個意思,孩子是沒事兒了,夫妻倆終于舒了一口氣,然後猛然間想起來這倆天倆人都沒管過小閨女,好像就連見見都忘記了。等到倆人火燒火燎的跑到閨女的小屋子的時候,卻發現閨女正躺在床上酣睡,一邊照顧她的乳母,竟然在夫妻問話的時候說「大小姐啊,一點都沒事兒啊,我從來就沒見過這麼好待的孩子,餓了就吃,吃飽了就睡,晚上還不起夜,總是一覺睡到大天亮。」夫妻倆神囧無比,這孩子……
這頭閨女剛放下心,那邊滿都就來了,說是王漢雲家里有老僕過來了,說是王公子出事兒了,竟然被下大獄了,說是謀害嫡母和胞弟,還調戲弟媳,南華府衙直接給判了秋後斬決,家產充公。
聶政听了這個消息,當時臉色就陰了。王漢雲謀害嫡母和胞弟?還調戲弟媳?這其中究竟是誰是誰非??
聶政沒有直接去見那王漢雲家的老僕,而是讓滿都打發他先回去,然後叫來吳郗讓他去查這件事究竟是怎麼回事。等到吳郗安排好了人手,聶政就從懷里掏出了一個人皮面具親自給淑之拾掇上,掩蓋了她那美麗的容色,夫妻倆手挽手上街上去遛彎去。來了南華好幾天了,白老爺子整天出去遛彎,一出門子就是從早到晚,不到晚飯時間那老爺子根本就不見人影。這回可算得閑了,聶政就覺得也帶著媳婦兒出去溜達溜達。
這南華跟恆陽比鄰,但是喧鬧的程度要遠勝恆陽,只一出了宅子,門口左轉走過一條小巷子就到了一條小街上了,這條小街倆旁都是小攤位,有吃的,有玩的,有手工編織,有繡品手帕,簾子,有各種飾品,手鐲,玉串,銀簪子,有字畫,扇面,竹傘,紙燈,也有各種粗布,細布,花布,麻布等,琳瑯滿目,不見得質量一流,但卻是百姓日用的,這里可比上次淑之跟老爹去那趟梁州的時候幸福多了,這是她所見的第三座大型的古城。什麼上陵城,什麼銅灣城等都是類似古代小鎮的所在,跟眼前的大城市沒的比。
街道的路面並不是十分的寬敞,倆邊小攤子佔了整條小街的大半寬度,中間只有倆人並排的一條小走道,但卻偏偏人頭涌涌,人聲鼎沸。聶政拉著淑之的手,看著她身上厚厚的大氅,滿臉興致盎然,心中一暖,看著眼前的她,才會讓他覺得淑之是屬于她的,記得淑之小時候還經常被他帶著玩兒,可是等到王氏家族加緊了對淑之的教養,幾年之後再見到她,就是那個站在謝炫身邊,恍若天上的神妃仙子一般的,好似距離他十萬百千里遠的門閥千金,世族貴女。
淑之手中把玩著各種可愛的小糖人,這是她第一次玩糖人,好吧,確實是她童心未滿,但是古代糖人啊,還不興她稀奇稀奇?賣糖人的老人家看著她一副眼楮閃亮,看得目不轉楮的樣子,就呵呵笑道「夫人,你喜歡糖人嗎?要不我給你跟你的夫君做一對夫妻糖人好不好?」
「可以嗎?」。淑之的小臉越發的來了興致,看著白發蒼蒼的老大爺問道。
「當然,你且稍等。」老爺子擼起袖子,好似好大干一場的樣子。「我要大的,做的大一點。」淑之趕緊提要求。「行,就來倆個大的。」老大爺樂了,開始趕工。過了好一會兒,這一對大糖人才做好,還真是用了不少糖,可是這糖人實在不小,一只足有一只手掌大小,淑之看得愛不釋手,聶政趕緊讓人弄了一個里面鋪上錦緞,錦緞上面鋪上琉璃的盒子,然後獻媚的遞給淑之,淑之展顏一笑,輕手輕腳的把一對糖人放到盒子中。
其實糖人是極為難保存的,一個精致的上等木盒,里面還放上綢緞和琉璃,居然就裝了一對糖人,這一對小夫妻一看就是來自富貴人家,但是老爺子卻仍舊保了一個個十分公道的價格,不過聶政極為滿意老人家給他們夫妻做了一對糖人,干脆給了人家三倍的報酬,曉得老爺子合不攏嘴。
就這個時候,一個鬼頭鬼腦好似小偷一樣的少年模了過來,還故意隔著倆個人沖著淑之猥瑣的一笑,露出前齒一對大黑牙,然後故意走到淑之身前道「小娘子長的不錯呀?」還一副色mimi的湊過了臉來。
淑之一見他如此,頓時笑了。「你是盧奇盧廣元。我听說過你,據說我跟你三哥成親那時你來過了,但是我沒有見到。」
「嘖嘖,你居然能夠猜得出我是盧奇,不會是我三哥告訴你的吧?」明明是個很俊秀的小少年,偏偏喜歡一笑就展示他那一雙大黑板牙,還一副色mimi的樣兒在她身邊轉來轉去。「嗯嗯,你三哥說,有個好淘氣的小dd,叫盧奇盧廣元,為了我的事兒,冒著生命危險趕來了魏國,但是我被救之後就沒有見過你了。我就猜著你定然是被你三哥扔到哪里去打前站了,後來我們來了南華,我就猜定然你是早來了。這不,年紀小小的少年,故意一副色mimi的樣子,偏偏轉來轉去也不干動手動腳,那個黑色的板牙是自己涂的顏料吧,掉色呢,都掉舌頭上去了……」小少年一听這話,慌忙雙手捂住了嘴,咯咯……淑之笑得前仰後合,「不是你是誰啊~」
「你……你……你也不比我大上幾歲啊。你……你欺負人,三哥她欺負我。」小少年一下子就跳到聶政的另外一邊,扯著他的袖子裝女敕撒嬌道。淑之見了,越加的笑得開懷,「撒嬌都不會,真是太遜了。來,讓姐姐給你示範一下,什麼叫撒嬌。」淑之扯著聶政的另外一邊的袖子,然後學著少年的樣子,嗲著嗓子道「夫~~君~~~,他~~~他……他欺負我~~~,你要給我做主啊~~~」
小少年一副受了大刺激的樣子,臉色大變,跟蚱蜢一樣一下子就逃的老遠,遙遙的點著淑之道「你……你,太嚇人了,我這一身的雞皮疙瘩都掉滿地了。」聶政到是極少見到淑之有如此童心的一面,尤其是她剛剛撒嬌的樣子和聲音,真是讓他心里涌起了一股老大的火氣,或不是,現在這個時間和地點不對……
淑之笑著靠入了聶政的懷中,聶政很自然的半擁住自己的妻子。正在這個時候,一道熟悉的影子,一閃出現在三人前方,然後又很快消失在人流之中。淑之人一怔,跟著看向自己的夫君道「剛剛好像是我二舅舅王漢柏。」
「不是好像,而是就是他,怎麼會呢?他怎麼會這個時候出現在魏國?」聶政以前經常出入王家,對于淑之大舅王漢林,二舅王漢柏,三舅王漢楓都是認識的。王裕只有三子,老大王漢林是嫡子,老2王漢柏和老三王漢楓都是庶出子,王裕兄弟四人,雖然他嫡子不豐,但是其它三房總共有十幾個嫡子,所以庶出的王漢柏和王漢楓即使長房族長的兒子,同樣在家族中沒地位。畢竟是庶出,不過雖然沒地位,但是王裕還是給了他們很多家族的事兒干。
只是,因為淑之成為皇後,王家即便是對她多有不滿,算計重重的,但是只有一日有王淑之在,王家必然是想當然的後族,安詳富貴榮華的,這個時候王家的族人不在周國好生籌劃發展,為何會出現在魏國的的都城附近呢?
「放心吧,我已經傳音讓人跟上去了。」聶政見到淑之皺眉思索,就捏了捏她的手,安慰道。
……
恆陽是魏國的都城,魏國的大世族跟周國一般都在都城都自己的根基,不管是在朝的還是在野的,蘇氏的大宅之內的一座小院子里,蘇蔚一臉焦急的帶著倆個心月復丫鬟走進了正房內堂,施清悠正等在其中。寒松城一夜之間被燒了個干淨,她的人死的死,散的散,收攏回來了也都是一臉驚懼的樣子。王淑之母子據說已經死去,還發生了火焚事件,最後又不知道哪里冒出來一堆一堆的黑衣人,不僅殺了她家的家僕,還殺了蘇蔚的弟弟蘇珩。蘇珩是她從小看大的,竟然有人殺了他,還沒有讓她抓住尾巴,追殺到凶手,這讓施清悠心中極為惱怒,她如今帶著蘇珩的尸身來到恆陽,也是為了讓他可以入土為安,葬入主墳。
蘇蔚走進來之後,就見到施清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蘇珩沒了她這個做姐姐才是最心疼的人,但是她如今卻還得反去安慰施清悠,蘇蔚心中大慟,恨死了膽敢殺害自己弟弟人,但是能夠為她報仇除了她的丈夫外,就只有眼前這個祖婆婆了。
蘇蔚先是勸慰了一番施清悠,倆人還一起抹眼淚了一會兒,最後蘇蔚才話歸正題道「祖婆婆,如今事態嚴重了,壽郡王再有一月就要正式登記,康王殿下已經幾夜沒合眼了,這可怎麼辦啊?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壽郡王登記為帝嗎?……一切都付之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