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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說,這個春桃真是滿府上下隨處可見的那一類丫鬟,馨予還真是不信。不過十一二歲的稚女敕小女孩,能夠不疾不徐地將自己詢問那一個個問題都說得明明白白。要知道,在這內宅里頭,固然是事事都瞞不過人,一般的事兒都能透出風聲來的。
但是能夠在自己這個身份有些微妙的人面前,將這些事都分說明白,甚至在自己探問到別的地方的時候,還能順著話頭說出些暗地里的事。又是那麼一個稚女敕的小丫鬟,可見這個春桃可琢磨的地方,確是不少了。
究竟這個春桃是想著在賈氏的屋子里出不了頭,另走一條道兒;還是存了些旁的心思,想得了自己的信任,而後做些什麼事來;抑或是左右逢源,趁機謀取些好處?還真是有些難以下個定論。馨予暗暗思量了一通,便將這個事兒暫且放下來,只喚了青鶯過來︰「薛嬤嬤家去了,這府里頭只怕還是你知道的多些。且說一說今日夫人提著的大慈寺,又是一個怎麼樣的去處?」
這青鶯先前就是站在身邊伺候的,自然听了一耳朵,當即便笑吟吟著與馨予倒了一盞茶,方細細道︰「小娘子,這大慈寺原是與我們府里頭有些故舊的緣分,又是極有名氣的。因此,夫人也常帶著人過去,連著兩位幼蘭幼蓉兩位小娘子也慣常走動。這一年總有七八次過去,三五日不等,最長的那次可有小半個月,是夫人為著故去的老夫人念經祈福,在寺院里小住。這些,方才那個小丫鬟卻是不曾撒謊,俱是真真的。」
「你的意思,那春桃倒是能信的?」馨予隨意回了一句,卻沒什麼真切的認同。青鶯這些日子過來,也是多多少少對馨予的個性明白了些,一听就知道里面的意思,當即笑著道︰「這可難說呢。那個春桃,往日里從不見出挑的,再沒幾個人知道。哪里能作準?女郎,知人知面不知心。」
「這我自是明白的。」馨予點了點頭,既然青鶯這家生子都不大知道春桃,竟還是先擱著吧。只看以後便是。由此,她轉過頭又是細問起大慈寺的事來。
青鶯一一細細回了。原來這大慈寺也是有名的百年古剎,如今的主持,以前還是李家族里的長輩。雖說如今是了了塵世,去了三千煩惱絲,但有這麼一層關系在,便是不大相信仙佛菩薩的李元茂,對于大慈寺也多了三分情分。也是因此,賈氏常去大慈寺。這次過去,也並不是什麼大事兒。
听得這些,馨予一一點頭,卻對並不是大事兒這個論斷還打了個問號。倒不是她有被害妄想癥,總覺得別人要害自己,而是李家情勢如此,內宅里面賈氏這麼多年的經營,難不成都是白瞎的?她先前就是百般厭憎盧秀芝,乃至盧廷玉並盧家都是忌恨不已,自己這個盧秀芝的女兒,自然是眼中釘肉中刺似的。何況,自己現在雖有李元茂的照料,可也是立足未穩,正是好下手的時候,更是該小心謹慎。
心里這麼想著,她便與青鶯道︰「這般急躁躁的,明兒就是要過去的。我才是住了多久?竟是十樁事,才通了一樁。我思量著,竟還是將薛嬤嬤請回來,晚上也說一說。若是要住個三五日的,可得準備準備。」
青鶯笑著應了,道︰「嬤嬤原是無事,方家去兩日的。既是有了正經事,她最是規整的,不用旁人,自個就回來。」馨予听得點了點頭,正是要說些什麼,外頭便有說話聲,再過一會兒,薛嬤嬤竟是打起簾子走了進來,與馨予福了福身,道了一聲好。
「嬤嬤回來了。」馨予略有些驚訝,但也沒十分在意,忙是伸出手虛扶了一下,又令青鶯取來腳蹬讓嬤嬤坐著說話,一面笑著道︰「正是想著嬤嬤呢,倒是巧了,竟就是回來了。」
薛嬤嬤一笑,安安穩穩地坐下來,又是對倒了一盞茶給自己的青鶯道了一聲謝,才是與馨予笑道︰「府里有事兒,我是女郎身邊的,自然該是回來的。」
「嬤嬤也知道了大慈寺的事兒?」馨予愣了一愣,雖然自己也嘀咕著這一趟大悲寺會不會出些什麼事情,可這也多是處于警惕心,並非真的將這個當做天大的事。如今看著薛嬤嬤知道後緊著趕回來,不免生出詫異來︰「我思量著不過是個燒香拜佛罷了,難道這里面還有什麼旁的緣故?」
「女郎想的是,大慈悲禮佛不過是一樁小事。哪怕女郎不曾去過,存了些謹慎之心,也就是了。」薛嬤嬤也不覺得大慈寺能鬧出什麼事情來,她提的是另外一樁︰「只怕女郎不曉得,您兩位姑母可都是要歸寧了。」
「什麼?」馨予听得一怔,她先前卻沒有听過盧林氏等人說過什麼姑母的,仿佛听過一耳朵,只是後頭都沒什麼人提及,便也沒掛在心上。如今這麼忽而來了姑母,而且是兩位。
那薛嬤嬤點了點頭,看著馨予雖是詫異,但神情安穩,並不露半分慌亂失措,越發滿意,笑道︰「正是呢。今兒才是得了信,竟是巧了。」說著這話,她便又是將李元茂那兩位姐妹並連襟的事分說了一通。
原來這兩位姑母俱是李元茂的妹妹。大妹妹是一女乃同胞的嫡女,喚作李珍,小字淑珍,嫁與蘇州林氏林涵成為妻,倒也是夫妻和睦,頗有些琴瑟和諧,舉案齊眉。因著前年林家長輩故去,林涵成便是報了丁憂,領著妻兒俱是回了蘇州老家守孝。如今守孝期滿,便又回來做官。
***卻是庶出,喚作李婉,小字婉玉,嫁與長安江氏江乘雲。夫妻也是斯抬斯敬,更難的是兒女雙全。去年的時候江乘雲到了外省做官,如今竟是高升了,重頭回到京都里做京官。這一南一北兩姐妹,也是湊巧兒,竟是一起兒寄了書信回來。
听得這些,馨予點了點頭,笑著道︰「怪道竟是不曾听聞過兩位姑母的事,想來也是這兩年不曾通信,便也有些疏忽了。這也是常有的事。」
「如何不是。」薛嬤嬤口中這麼說的,面上卻露出三分不以為然。這上面卻是賈氏做的不地道,身為當家主母,卻不大願意與兩位小姑子往來。原本就是淡淡的,後來離著遠了,竟是一封書信也不提的。如今那邊巴巴地送了信來,也是沒什麼心思搭理的模樣。這里頭的緣故,誰個不知道,還不是為了先夫人的緣故,嫌棄這兩位小姑子當初的冷待。
只是她到底身份所限,又是咋咋然伺候馨予的,自然不會將這些說個分明。畢竟,現在這位馨予小娘子與自己還尚未知根知底,貿貿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她若是覺得自己不尊重,竟是以下犯上,說了不該說的話,心里生了嫌隙,自己豈不是兩面不討好。
由此,薛嬤嬤心里思量著,口中卻繼續說著這李珍李婉兩人的信息。只是將重點轉到她們所出的子女身上︰「說與姑娘仔細听,您這兩位姑母也是生兒育女的。前頭一位,有林雯小娘子,容貌不必說,自是好的。性情也是極好的,最是寬容溫和不過的。另外還有個庶出的,喚作林瑾,說著是極愛讀書,原是進了童子試,如今也是攻讀詩書,十分用功。後一位,卻是有兩位小郎君,喚作江昱、江曄,也俱是讀書的,身上也有些功名在,現在官學里。還有一位小娘子江瑗,先前身子弱,到不曾多見,只听著說針線活兒極精細,容貌也是好的,想來也是難得的。」
馨予听了這麼一通話,暗暗記在心底,因笑道︰「多虧嬤嬤心思細密,也是有心,我方才知道了這些。若是沒了你,我這里只怕要鬧笑話了。」
「這是女郎看重老婆子,老婆子卻當不起這般夸贊。只是不敢辜負老爺、女郎的信任罷了。」薛嬤嬤笑著回話,有提醒道︰「只是這麼一來,您卻是要多勞累兩日,等著見了親眷,怎麼著也得送點針線活兒的。好在您往日里也常有做這些的,仔細挑兩樣好的,再添幾個合適的顏色,也就使得了。」
馨予笑著應了,知道這是薛嬤嬤緊著回來的緣故所在。
畢竟自己並非是在這李家長大的,親眷世交一概不知的。若是賈氏特特在這些上面漏過自己,讓自己在這些世交親眷的面前失了禮數,沒了規矩。哪怕旁人明白賈氏的忌恨,可失禮的是自己,未免也會對自己產生些不好的印象。
一來二去,自己的名聲可就難說了。
薛嬤嬤看著馨予已然明白過來,心里也嘆了一口氣,暗道︰怪道說寧跟討飯的娘,不隨當官的爹。還不是因著有一個後母,哪怕那當爹的夜真真心疼你的,這內宅里頭的事也能壓死人。夫人又是佔了一個母親的名分,這做女兒的又能如何。看看馨予小娘子這般辛苦提防,再看看幼蘭幼蓉兩位小娘子的悠閑自在,這有娘沒娘,還當真是天差地別的。
馨予卻不知道薛嬤嬤所想的事,反倒另外想起一樁事來︰「說來,還有一件事得問嬤嬤。」(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