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杜元死狗一樣躺在炕上,哀嘆自己命運多舛的時候,凝神一听,院外似乎有輕輕的腳步聲。
不過杜元沒動,他已經分辨出了腳步的主人。
沒一會,就見狗蛋一瘸又一拐的挑簾子進來了,看到炕上,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的死狗似得的杜元時,慌張的撲了過來,帶著哭腔的說道,「小元子你怎麼了?你可別嚇我啊?嗚嗚嗚。」
「咳咳,咳,」杜元被狗蛋壓得一陣猛咳,翻個白眼,有氣無力的說道,「哭什麼,我還沒死那,不過你在不起來,我可就真的被你壓死了。」
「沒事!太好了。你還沒吃飯吧?給,我娘在鍋里溫的兩個饅頭。」狗蛋高興的坐起身來,那袖子胡亂模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和鼻涕,直接從懷里拿出兩個黃呼呼的滿頭遞給杜元。
本來還沒感覺的杜元,聞到饅頭的香氣,頓時五髒六腑鬧起了空城計,有些感動,又有些感激的看了眼真誠的狗蛋,杜元坐起身毫不客氣的接過了饅頭,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發泄似得狠狠咬了一開口還散著預熱的溫軟饅頭。
從出事到現在,一直強撐著沒有留下來的淚水,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被杜元低著頭,混著饅頭咽了下去。
看杜元認真的吃著饅頭,狗蛋松了口氣,憨笑著,不時提醒杜元,「慢著點,別噎著。不夠的話,我再回家拿。」
「夠了,夠了。」杜元嘴里塞得滿滿的,含糊的說著。
吃完,杜元從箱子里拿出藥膏,幫狗蛋身上的傷上了藥,兩人熄了燈,兩人裹著被子,窩在一起,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沒多久,狗蛋就睡著了。
看著身邊睡的安穩的狗蛋,杜元笑了笑,沒敢動彈,睜著眼楮想著心事。
半夜時分,杜元似乎听到了隔壁陸家傳來了一聲不正常的悶哼聲,猛地坐起身來,心想那幫人不會是連陸叔家都要滅口吧?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也再進家里來看一眼?
趕緊推醒身邊的狗蛋,翻身下炕,打開炕頭上的一個暗格,扯著迷迷糊糊的狗蛋,把他賽了進去,小心的叮囑道,「待會兒不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許出聲!明白嗎?」
雖然看不清杜元的表情,狗蛋還是被杜元鄭重的口氣給嚇醒了,也不管杜元看不看的見,趕緊雙手捂上了嘴巴,使勁的點了點頭。
看到狗蛋點頭,杜元松了口氣,因為他知道凡是狗蛋答應他的事,就一定不會食言。順手塞給狗蛋一床被子,交代了一聲,「我一會回來。」杜元就關上了暗格。
從廚房里拿了把菜刀,杜元有些緊張的屏住氣,輕巧的翻過了馮陸兩家中間的牆頭,悄無聲息的落在了陸家的院子里,悄悄的貓著腰,沿著牆腳慢慢向屋門靠近。
剛靠近屋子的窗戶底下,鼻尖就傳來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杜元只覺得自己胸間頓時激蕩起一股凶戾之氣,憤怒瞬間充斥了整個大腦!
好在杜元還沒失去理智,感到屋里有人出來,杜元趕緊貼牆蹲下。
「媽的,還差一個小崽子!」
「晦氣!真他娘的晦氣!下午那小崽子就沒干死,讓他跑了。晚上又跑一個小崽子!真他娘的晦氣!」
兩個黑衣人低聲罵罵咧咧的從屋里走了出來。
從兩人的話里面,杜元便明白了,這兩人應該就是下午刺殺自己的那兩人,想來兩人是帶走馮鐵匠和芸娘那伙人里留下來善後的。
同時,杜元也明白了,狗蛋的爹娘和兩個妹妹應該已經都死了,想到狗蛋那兩個漂亮的跟芭比女圭女圭似得,總是跟在兩人後頭哥哥長哥哥短的討喜模樣,杜元心間的怒火燃燒的更是旺盛!
杜元抿著嘴唇,握緊了手里的菜刀,目光冰冷的死死盯著停在門口的兩個黑衣人。
杜元暗自運轉著內力,回想著馮鐵匠教過的搏擊技巧,冷靜的分析著如何才能把兩人留下來。
「你說那兩個小崽子會不會呆在馮老三家里?」其中手里拿劍的一人問道。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說不定馮老三的小崽子就藏在家里。」手里拿刀的另外一人一怔,接著興奮的說道。
「嗯,馮老三那廝也有這習慣。」先前拿劍的那人說道。
「走,去看看,說不定會有收獲。」第二個拿刀的人說完就急不可待的向馮家掠去。
就在前面那人剛剛越過圍牆,後面那人也躍至半空中,無處借力的時候,杜元瞅準時機,運足功力,把手里的菜刀按著心中推算的軌跡,扔向半空中那人的後腦勺!
那人只覺得後腦一陣發寒,可惜身在半空中,無處借力,想要扭頭避開腦後的寒意,結果,頭剛扭到一半,就被飛來的菜刀劃開了氣管,連同半個脖子。慘叫都沒來的及發出,就啪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菜刀趨勢不減的飛進了馮家的院子,釘在了地上。
杜元趕緊欺身上前,撿起了黑衣人手里掉落的長劍,貼著牆,靠近了黑暗的陰影里。
就听先前越過牆去的那個黑衣人怒喝一聲,「誰!出來!」
轉身看到地上鋒利的菜刀,卻沒看到自己同伴的身影,黑衣人心中一緊,小心的往牆邊靠近,從地上撿起一個石塊,扔進了陸家的院牆。
沒反應?黑衣人心中疑惑更甚。
左手按在牆頭,右手握緊了手里的刀,輕輕一躍,蹲在了牆上。
只是朦朧的看到了地上同伴的尸體,一只手壓在了身子底下,腦袋和身體之間只連著半拉脖子,鮮血咕咕的往外冒,在和寒冷的冬夜,還散發著熱氣!
周圍寂靜,空無一人。
拿刀的黑衣人謹慎的扶著牆跳了下來,又仔細的掃視了周圍一眼。
杜元小心的看著黑衣人蹲上牆,有謹慎的跳下來,握了握手里的長劍,小心的控制著自己的心跳,冷靜的看著那個黑衣人,仔細的尋找著進攻的機會。
就在黑衣人確認周圍沒人後,小心的一腳在前,一腳在後,蹲子查看同伴的尸體時,杜元動了。
舉起長劍直刺黑衣人的喉間!
後腳一使力,黑衣人站起身來,右手大刀一揚,格開了杜元刺來的一劍。反手一刀直劈杜元的腦門!
饒是房老二天生大力,再加上杜元這兩三年來一直幫著馮鐵匠打鐵,在橫劍接下這一刀後,杜元的虎口還是給震得冒出了鮮血,整個右臂隱隱發麻,手里的長劍都有些握不緊了。
「媽的,小兔崽子,下午讓你逃過一劫,害得老子丟了面子。嘖嘖嘖,這次我看你往哪里跑。」黑衣人嘖嘖怪笑著,手下的進攻卻是密如雨點,打壓的杜元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杜元手臂發麻,不敢再跟黑衣人硬憾,只能全力運轉腳下的追風步法,堪堪躲避著黑衣人的進攻,冷靜的尋找著進攻的機會,也拖延時間等待手臂的恢復。
雖然在杜元身上劃了不少口子,可是血卻沒有流多少,而杜元明顯的是在拖延時間。
黑衣人有心貓戲老鼠,可又怕事情有變,怒喝一聲,「小崽子,我看你往哪里跑!」一路大開大合的剛猛刀法使出,大刀向著杜元橫掃過來。
手臂恢復的差不多了,杜元目內寒光一閃,不退反進!提劍貓腰,直接撞進了黑衣人的懷里!
大刀去勢已老,來不及收回!黑衣人雙瞳一縮,急急的左掌為刀,直劈向杜元的頸項之間!
杜元頭一歪,右肩硬挨了一下,長劍,已然透過黑衣人的肚月復,斜刺進了黑衣人的心髒!
松開手里的長劍,就見黑衣人凶戾的瞳孔慢慢失去了光彩,帶著滿臉的不敢置信,最後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臨死前的那一下,也是震得杜元內府一陣晃蕩,喉間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隨即整個人疲軟的倒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來不及多想,杜元爬到黑衣人身旁,上下其手,仔細的授了一遍,只發現了幾定金子和一個一元硬幣大小的小圓木牌,不及細看,直接塞進懷里。
來到另一個黑衣人尸體旁也是授索了一番,同樣只是金銀餅子和一個小圓木牌。直接塞進懷里,扭頭看了一眼陸家的堂屋,杜元跪下磕了三個響頭,爭扎著站起身來,爬牆翻進自家院子。
打開炕頭的暗格,放出狗蛋,讓他趕緊跟自己走,別問為什麼。媽的,誰知到黑衣人長時間不會去,他們的同伙會不會找來啊。得先趕緊逃走才行。
狗蛋爬出來,看著杜元虛弱的樣子,聲音發顫的問道,「我家是不是也出事了。」語氣很是肯定!
杜元背對著狗蛋,身子一僵,深吸了口氣,「對不起!我……」
「我想回家看一眼。」狗蛋堅持的說道。
杜元把芸娘給他做的夾襖系在腰間,不敢看狗蛋的臉,畢竟他們家人遇難,跟自己家月兌不了關系,遂只說了一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