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遺愛放下手里的狼毫,小心的瞄了眼不遠處和閻立本正喝茶閑聊的房玄齡,一邊把宣紙上壓著的鎮紙給挪到一旁,拿起剛畫好的畫作,仔細的吹干上頭的墨跡。然後磨磨蹭蹭的向房玄齡和閻立本兩人走來。
小心的拿眼角的余光瞅著房玄齡的表情,硬著頭皮把手里的畫作遞給了上座的閻立本,自己恭敬的垂手立在一旁。
「畫好了。我看看。」放下手里的茶盞,一臉方正的閻立本,接過房遺愛手里遞過來的畫作,雙手展開,這一看不要緊,閻立本先是一驚,接著扭頭瞄了一眼旁邊淡然喝茶的房玄齡,臉上憋笑憋得很是痛苦,最後實在是比不住了,不由的朗聲大笑出來,「先前听孔大人稱贊房遺愛書法如何獨樹一格,只是卻不曾想,令郎的畫作也是如此有特色,別有風味。」
「怎麼了?」房玄齡奇怪的問道,往嘴了抿了一口茶水,怪異的看著一向以嚴謹不苟言笑著稱的閻立本居然當著孩子的面,而且還是實際上的學生的面,竟然笑的如此沒有形象,房玄齡很是納悶也很是好奇,望了眼滿臉無辜的房遺愛,房玄齡直接伸手接過了閻立本手里的畫作。
只打開看了一眼,房玄齡剛才抿在口里還未及下咽的一口茶水直接噴了出來,同時被嗆得不停的咳嗽起來,哆嗦著一只手指著房遺愛。
「父親小心些,古人雲‘食不言寢不語’,可是喝茶的時候也不能如此的激動啊,要注意涵養,不然被嗆到,那滋味可是很難受的,而且很不利于養生。」房遺愛很是體貼的走過來輕拍著房玄齡的後背,語重心長的說道。
房玄齡沒好氣的白了房遺愛一眼,兀自拍著前胸,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氣息,直接把手里的畫遞到房遺愛面前,不滿的說道,「這就是你小子畫的?!」
閻立本倒也不好再繼續大笑下去,端起茶盞抿了口茶水,臉色恢復了正常,只是雙眼仍舊滿含笑意的望著房玄齡難得一見漲紅的臉。
「父親不是看著孩兒畫的嗎?怎的還有此一問?」房遺愛很是無辜的攤手說道。
說實話,房遺愛真的覺得自己畫的還是蠻不錯的。畫上是房玄齡儒雅的大臉,一張嘴有些夸大的咧著,額上三條特征明顯的抬頭紋,頭戴方巾,身著儒衫,一手拿一卷書舉在眼前,另一只手背在身後。(www.百度搜索讀看看最穩定)呃,要是頭頂的樹枝上沒有一只慵懶的黑貓,右腳地下也不踩著一個大圓球的話,這幅畫還是很不錯的。
「你小子就畫成這樣?」房玄齡不滿的瞪著房遺愛,說道。
「咳咳,」干咳兩聲,閻立本接口說道,「其實,遺愛的畫工,下筆倒是熟練,而且風格也是喜人。」
「喜人!?我看氣人還差不多。」房玄齡截斷閻立本的話,說道。
「咳咳,話也不能那麼說。最起碼這種風格倒是難得一見,也不失為書畫的另一種發展方向。」閻立本接過房玄齡手里抖動的畫作,目帶思索的看著面前房玄齡的這幅搞笑畫像,很有先見的中肯說道。
「小姐。」丫鬟面色焦急的喚了一聲自己身前,往屋里不停探頭探腦的小姐,雙手想要拉扯自家小姐的衣衫,卻又有些不敢的僵在小姐身旁。
「噓!不許出聲!」被喚小姐的翠衫女孩,扭頭沖身後的丫鬟不滿的說道,然後有探過腦袋望向屋里神情各異的三人,提起裙擺就要踮著腳尖進屋去,剛抬起腳就感覺到了什麼,猛地轉身,狠狠的瞪了眼身後正要伸手扯自己的丫鬟。
嚇得小丫鬟一驚,趕忙向受驚的兔子一般,往後退了兩步。
小姐這才宛若得勝的將軍一般,滿意的扭過了高揚的頭顱,輕手輕腳的走到了閻立本的身旁,好奇的探頭看了眼讓閻立本深思的畫作,不由的「噗」的一聲笑出生來。
房遺愛很是大方的打量著面前這個「偷偷」進來的女孩,年齡不過十一二歲,不同于蕭婷婷活潑中帶有一絲英氣,這個女孩倒是調皮中帶有一絲的溫婉,美貌雖然不及蕭婷婷,卻也相去不遠,長大後又是一個絕色佳人。
「這個就是令兄立德家的掌上明珠宛如了。」房玄齡看了眼閻立本身旁的女孩,微笑著說道。
「宛如,還不給房大人見禮!」閻立本眼帶著無奈的望著自家的寶貝佷女,張口說道,「這丫頭平時被大哥和我寵壞了,到讓房大人見笑了。」
「宛如見過房伯伯,房伯伯安好。」閻宛如恭敬的給房玄齡見禮,脆聲說道,聲音清脆的宛若出谷的黃鸝。
「久聞閻侍郎家的女公子才貌雙全,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房玄齡客套的說著,抬手虛扶了一下。
「房伯伯廖攢了,宛如愧不敢當。」閻宛如很有禮貌的說著,同時站起身來,眼里滿是開心的笑意。
「對了,這是我家的二小子,叫遺愛,比你小了一歲。遺愛還不敢閻姑娘見禮。」房玄齡介紹道。
「見過閻姑娘。」房遺愛大方的一拱手,說道。
「房公子客氣。」閻宛如也是大方的回了一禮,說道,同時好奇的偷偷打量著房遺愛,結果不期然遇到了房遺愛望過來的欣賞的目光,嚇得慌忙的移走了自己的眼光。
看著閻宛如慌忙閃開的目光,房遺愛心下一陣好笑。
轉開了目光之後,閻宛如突然想到自己為何要怕他啊,遂又抬起眼楮來望向房遺愛,正好看到了房遺愛臉上露出的好笑的笑容,明白房遺愛是在笑自己剛才的失態,閻宛如不滿的沖年齡比自己小,個頭卻比自己高的房遺愛努了努小巧的鼻子,然後示威似的瞪了房遺愛一眼,乖巧的往閻立本身旁走去。
「真是孩子氣。」房遺愛在閻宛如走過自己身邊的瞬間,不由的有些玩心大起,小聲的在閻宛如耳邊低喃了一句,然後眼觀鼻鼻觀心的規規矩矩的站立一邊。
「你!哼!」閻宛如不滿的瞪了房遺愛一眼,輕輕的一提長裙,小腳「不小心」的狠狠的踩在了房遺愛的腳上,然後又「不小心」的使勁碾了一下,這才小聲的冷哼一聲,越過房遺愛走向閻立本的旁邊站定,雙眼仍兀自不服氣的等著房遺愛。
用口型無聲的沖閻宛如說了一句,「小心眼!」,房遺愛便不再看閻宛如一眼,有些牙疼的暗自活動者自己被踩疼的幾個腳指頭。
讀懂了房遺愛的口型,閻宛如剛要反擊,結果房遺愛的臉已經轉走了,兀自生氣的閻宛如,氣憤的把臉也轉向了另外一邊。
早將兩小之間的互動看在眼里的閻立本和房玄齡兩人,互視一眼,均是啞然失笑,倒也沒有多說什麼,自顧自的閑聊了起來。
房遺愛倒是很認真的听著兩人聊天,閻宛如則是時不時的丟給房遺愛一個白眼,心下不停的盤算著怎麼才能扳回一局。
「哎呦!」閻宛如突然難受的哎吆一聲,直接捂著肚子蹲了下來。
「怎麼了?宛如。」跟房玄齡相談正歡的閻立本,有些緊張的扭過頭來,關切的問道。
「疼!」閻宛如難受的說道,一張如花的小臉變得有些蒼白,額上也除了一層細細的冷汗。
「把手給我。」房遺愛在閻宛如面前蹲子,伸出手來,說道。
「就讓遺愛試試。」看著閻宛如和閻立本有些猶豫的臉龐,房玄齡不由的出聲說道。
閻立本望著房玄齡肯定的眼神,目光閃爍了一下,對閻宛如點了點頭,起身彎腰,抬手就要扶著閻宛如坐在自己方才的位置上。
只是閻宛如的身子剛起到一半,就保持著半蹲的架子不敢再動,額上的冷汗也開始往下滾落。
顧不得什麼男女之防,房遺愛直接伸手抓過閻宛如的秀腕把起脈來。把完脈,房遺愛舒了口氣說道,「沒事,脈象中顯示,滑像中略有一絲的凝澀,想來是中午貪涼吃了些寒涼的東西,使得月信初至,有些血流不暢,吃兩副湯藥暖暖身子就好了。」
听了房遺愛的話,閻宛如的小臉又是羞又是怒的,惡狠狠的瞪了房遺愛一眼,銀牙緊咬著秀唇,恨不得自己眼前有個地洞可以讓自己轉進去!
閻立本和房玄齡一怔,對視一眼,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情況,只能尷尬的望著房遺愛。
望著面前表情怪異的三人,房遺愛這才意思到自己貌似說錯話了,古代不同于現代,女子的月信乃是私事,而且古人認為月信骯髒,所以對于自己的月信,貌似除了自己的母親和貼身丫鬟之外,就連自己的丈夫一般也不會告知。卻不曾想自己無意識的一句話,使得面前的情形變得如此的尷尬!
不得已,房遺愛弱弱的來了一句,「我是大夫。」
卻惹來了房玄齡和閻立本的白眼,被兩人同時丟過來一個你自己看著辦的眼神。
望著滿臉蒼白的閻宛如,房遺愛暗嘆一聲自己命苦,一彎腰,在閻宛如的驚叫聲中,打橫把她抱了起來,不滿的說道,「趕緊找人帶路啊!順便把閻夫人叫來啊!」同時抱著閻宛如往書房外走去。
一直守在書房外頭沒敢進來的小丫鬟在听到閻宛如叫痛的聲音時,遠遠的看了眼自己小姐不對的表情,早就驚慌失措的跑去叫閻夫人了。
是以房遺愛抱著閻宛如剛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閻夫人就滿臉擔憂的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
顧不上看自家佷女埋在房遺愛頸項間略帶嬌羞的病態臉龐,閻夫人大略的詢問了一下閻宛如的情況,趕緊命人熬制姜棗茶,一邊帶著抱著閻宛如的房遺愛去了一直給閻宛如準備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