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萬。」
房間里瞬間變得極為死寂。
這小伙子到底想干什麼？純粹攪局是不？
「唐伯虎的隨便一個真跡也不止30萬，更不用說這極為罕見的《孟蜀宮妓圖》了！」
「這家伙純粹想找茬，要是因為他亂局攪合了這筆生意，那堪稱招財貓古玩店歷史上最荒唐的事！」
「真是，廖老也真夠荒唐的，這種人怎麼能收為關門弟子？！」
……
房間里針落可聞的局面持續了好一段時間，終于有人忍不住道︰「小伙子，你也太荒唐了，唐伯虎隨便一幅真跡也不止30萬，別胡鬧了！」
柯樂淡淡一笑︰「唐伯虎的真跡自然不止30萬了，但若只是別人臨摹之作呢？」
「你個小屁孩什麼意思？」黃冠實在壓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我的意思表達的這麼明顯，您還听不出來嗎？」柯樂冷冷一笑︰「那好，就讓我很清楚的告訴你︰您這幅所謂的唐伯虎真跡其實是別人臨摹的。怎麼樣？表達的夠清楚了吧！」
「你！」黃冠心中氣血翻騰了，活了幾十年，見過放肆的，但從未見過這麼放肆的小青年！
「柯樂，怎麼？有問題麼？」廖華清倒是很冷靜。
「這幅畫，的確是唐伯虎時代的作品，但卻不是唐伯虎本人，而是另外一個天縱奇才的畫家臨摹之作。」柯樂淡淡道。
「唐伯虎時代的天才畫家」廖華清眼楮突然一亮︰「難道，你說的是仇英？」
柯樂點點頭。
「仇英本人就是靠臨摹名畫起家，能將唐伯虎的這幅畫臨摹的真假難辨也不是什麼難事。」廖華清扭頭看著柯樂︰「可是，你怎麼肯定就是仇英臨摹之作呢？仇英擅長臨摹唐宋名畫，目前還從未听說過他臨摹同時代的畫作。」
「民間傳言，仇英臨摹之作都會故意留下破綻。諸位再仔細瞅瞅。」柯樂淡淡道。
廖老一邊疑惑，一邊重新觀察起這幅《孟蜀宮妓圖》了，過了會，他突然道︰「拿水過來。」
「等等，廖老，你想干什麼？」黃冠一看急了。
「仇英臨摹之作很習慣在畫中某一處地方隱匿字體。」廖老淡淡道。
柯樂微微一愣，心道︰「仇英留的破綻難道不是那個點？？听廖老頭的意思，似乎是隱匿字跡？」
腦海里立刻神馬浮雲起來︰「將一封簡短的信寫完後，字跡開始消失，收信人將一種藥水涂抹到信紙上後，原本隱藏的文字又神奇的顯現出來……等等，這不就是諜戰片里最常見的鏡頭？話說，當年看諜戰戲，這種鏡頭很過癮，但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理。」
「那個，廖老，您的意思那個仇英在臨摹之作里用隱形墨水還有亞溶液兌上澱粉液用來書寫隱形文字？然後用碘化鉀溶液兌上酒石酸溶液將其涂抹到畫卷上，那些隱匿的文字就會顯示出來？」就在柯樂還在糾結的想，這個隱形字體怎麼搞出來的時候，胖子突然出聲道。
柯樂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瞅著胖子︰「你丫是念技偵的麼？」
廖老卻是笑笑道︰「仇英那個時代哪里懂得那麼多花樣？基本上都是先把紙弄濕，貼在窗戶上，覆一張干燥的紙，寫上字，完後將濕紙晾干。解讀時，泡在水中就可以了。你們看，這幅《孟蜀宮妓圖》底角處有一片地方的色澤跟畫卷的其他區域不一樣，有被水浸泡過的跡象。當然，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很多，例如︰天氣受潮，畫卷磨損等。所以一般鑒別人都不會太在意。要想知道是不是仇英臨摹之作，只需要將這個畫角泡在水中就可以了。」
「廖老，難道你也信這個毛頭青年的話？」黃冠見廖老懂真格了，一時間又氣又惱。
「黃老，干我們這行的凡事都要求真。要不是柯樂提醒，我壓根沒留意到畫卷這麼個不起眼的畫角處的色澤跟其他區域不一樣。您要是覺得有問題，那廖老也不耽誤你的時間了。」廖老平靜道。
在這方面，廖老倒是顯示出一代民間宗師的氣度，或者說生意人的精明。被一個毛頭小子推翻自己的鑒定，任誰也會感覺到不舒服。相信會有不少人為了不拉面子甚至不惜冒著虧損的風險，固執堅持自己的觀點。但廖華清倒是很平靜的接受了柯樂全盤否決的推論，並認真重新鑒定。
只是另一邊的黃冠有些氣急︰「你…」
他臉色變幻了數次，最終一咬牙︰「我就不信了，這畫可是至少經過了20個專家鑒賞，都說是真跡。我要是被一個小青年不知天高地厚的話嚇著了，反倒顯得我心虛了！想驗就驗吧！」
廖老點點頭，將這畫角泡在水里。
眾人的目光都是緊盯著，要知道，這可是1300萬和30萬的差距啊！
沒多久，這泡在水中的畫角逐漸浮現四個字︰仇英臨摹。
轟！
如天雷轟頂，黃冠覺得天旋地轉，好久沒回過神來。
「不可能！不可能！」黃冠真的無法相信自己這一生最得意的撿漏拾遺之作到頭來竟然只是贗品，盡管臨摹之人也堪稱傳奇畫家，但畢竟不是唐伯虎真跡。而實際上，仇英的畫價值也很高，價值千萬的作品也有。但這幅《孟蜀宮妓圖》畢竟是唐伯虎的名畫，仇英就算臨摹的再好，也總歸是臨摹之作，這價值可就差之千里了！
就在這時，黃冠的電話突然響了。
「什麼事？」黃冠幾乎是咆哮道。
「黃老，剛得到的消息，咱那幅《孟蜀宮妓圖》貌似被人捐給了故宮博物館，並被珍藏起來了。上剛剛發布的新聞。到底怎麼回事啊？」一個男音在電話里響起。
黃冠當場愣住了。《孟蜀宮妓圖》故宮博物館哈哈哈哈
「假的，自己珍藏了幾十年的寶貝，竟然是臨摹贗品？而且還是被一個毛頭小子發現破綻的！哈哈。「黃冠嘴角苦澀︰「如果自己不那麼墨跡，在那個小青年鑒賞《孟蜀宮妓圖》之前就果斷拍板，1300萬也好，1200萬也好，1000萬也好，甚至300也好，都算超值了啊。但是現在」
「30萬就30萬吧，我也不想再收藏這令人傷心的東西了。」黃冠像是戰敗的公雞，有氣無力道。
「就算是臨摹之作，但畢竟是仇英的作品，30萬有點貶值了，50萬，黃老，您看？」廖華清沉吟片刻，淡淡道。
「隨便，什麼價都行。」黃冠嘆氣不斷道。
「那小劉，你領黃老去財務一趟。」廖老倒沒有安慰黃冠啥的，直接淡淡道。
等黃冠離開後，屋里留下的諸人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柯樂。尤其是起初內心月復誹柯樂無知的鑒寶師更是臉露羞愧之色。
「江山代有人才出，我們真的是老了。」其中一個鑒寶師突然長嘆聲，笑著道。
「是啊，有這小青年坐鎮，招財貓的牌子幾十年也倒不了啊。」另外一個鑒寶師也是感慨道。
廖華清淡淡一笑︰「廟小可留不住大神，柯樂這孩子早晚會離開招財貓。外面才是他真正的世界啊。」
柯樂小小汗顏了一把，原來傳言中仇英留下的破綻是隱形字體，幸虧自己沒直接挑明說自己發現的所謂的破綻是這個‘寅’寫的不規範。要不然，這事情就變得歡樂的無法圓場了。
「歪打正著，女乃女乃的，過去那麼多年，老子雜就沒這個命？」柯樂心中郁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