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放映室(求月票!求定閱!)
3月11日,傍晚時分,陳默然便走進了勤政樓的小型電影放映室,這間電影放映室與其說是電影放映室,倒不如說只是一個普通的房間,實在不算是大雅之堂,里進簡單擺著的幾只的綠布沙發是為少數幾個頭面人物準備的,內閣成員以下的人只能坐放在四周的鍍鎳折疊椅上
觀看這部片子的人有帝國情報局局長張靖和相關的人員,還有國務宰相張之洞和陸軍大臣蔡鍔、海軍大臣葉祖圭、財政大臣管明棠以及外交大臣梁敦彥和他們各自的部下,還有皇宮內的一些近侍大臣。
當陳默然走進來時所有人都肅然起立,人們先向陛下鞠躬致敬後,在陛下在第一排正中央的一只沙發上坐下來,眾人方才再次落坐,隨後電燈關上了,放映室內一片黑暗,帝國情報局的局長張靖站在屏幕旁準備解說。
片子一放,黑白的無聲電影,電影畫片里盡是一片混亂,大街上到處都是游行示威的民眾,再到後來,民眾一座宮殿前停了下來,又過了一會畫片越發的混亂起來,可以看到騎兵在驅散民眾。
十幾分鐘後,電影停了下來,張靖便開口說道。
「陛下,這是1月22日流血星期天中,發生在俄羅斯首都的請願游行的記錄,是調查局駐俄情報人員用電影機拍攝。」
黑暗中響起了張之洞的聲音。
「只是這麼段畫面,很難證明什麼。」
在黑暗中,有一個項城腔調嚷到。
「張局長,繼續放吧。」
听著黑暗中傳來的聲音,坐在角落里一張折疊椅上的戴效泉則在黑暗中把這一切都在記事本上記了下來。他常常對別人說,能在黑暗中寫字是一個人具有管理才能的標志,而作為陛下的近侍,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成為帝國的重臣,現在他只需要學習。
「繼續放吧」
黑暗中傳來了陛下的聲音。
下一秒畫片切換到另一個場景是一群暴分子佔領一座建築的畫片,接下來不斷參雜著游行示威、大罷工和燃燒的街道的電影畫片,這個電影是新近才從駐俄公使館由外交郵袋送回,是駐俄公使館內的情報局特工,冒著九死一生的風險,才從俄羅斯各地拍攝並帶回公使館,在現在的俄羅斯,人的行走並不安全。
見放映室內的氣氛嚴肅了許多,張靖這會才開口繼續說。
「以上的畫面均是情報局特工在俄羅斯各地拍攝,時間截止至2月18日,「流血星期日」在俄國國內的直接影響就是一場暴力的狂飆,俄國人的指責對象從沙皇周圍的官僚朋友賞直接轉身了俄國沙皇尼古拉二世和沙皇制度本身,根據駐俄公使館昨日發回的電報,從1月截止至3月10日,俄國各地已經發生564起起義,在不少地方,甚至是在聖彼得堡、莫斯科這樣的大城都出現了蘇維埃,暴動者和罷工者奪取地方政權,盡管一再的遭受鎮壓,但現在俄羅斯帝國正在滑向毀滅的深淵,」
在他作著介紹的時候,這部片子繼續放映磁卡,從銀幕上可以看到那些罷工的工人和游行示威的的婦女兒童,以及被焚毀的鄉間莊園雄雄烈焰,所有人這時都能從這電影中,最直觀的感覺到俄羅斯的變化。
黑暗的放映室內,張靖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這部片子和其他一些情報表明,俄羅斯帝國表面上是一個強大而可怕的帝國,但實際上,現在的俄羅斯不僅在過去幾十年間,不可避免的衰敗,同時戰爭激化的矛盾使得俄羅斯國內日趨不穩定,我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在未來十個月內,俄國國內的動蕩會繼續持續,同時,俄羅斯帝國政權已經受到質疑,即便是在戰爭結束後,如俄羅斯帝國未能解決國內的實持性問題,我們有理由相信,俄羅斯帝國將可能毀于一場。」
雖說是杞人憂天,但張靖的話卻並未得到任何人的反對,而陳默然在看到電影的畫片變化時,則是輕輕道了一句。
「繼續看吧」
畫片變成了的,甚至有些熟悉的畫片,這是日本的一座港口,在港口上,大批的日軍正在上船,而在碼頭上數以十萬計歡迎的人群中,攝影師特意將鏡頭對準那些狂熱的民眾時,又把鏡頭一移,「祈戰死」3個墨黑的大字在陽光下泛著油亮,顯得格外耀眼,接著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個舉國一致的日本,歡送部隊的日本平民,勇躍參軍的日本人,高呼著「祈戰死」的日本士兵,自願趕班加點生產軍需物資的日本工人。
此時呈現放映廳內的眾人眼前的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極端,一個看似強大的國家的國民用暴動的方式反戰,而另一個看似弱小的國家,卻是舉國一致的團結如一,這場戰爭誰勝誰負或許從民間看待這場戰爭的方式即可以看出來。
這一次沒有講解,只有最直觀的畫面,終于長達兩個多小時的電影放完之後,在電影放映室內的燈亮起的瞬間,所有人依然保持著沉默,而在沉默的背後卻是無盡的思索,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有著太多的問題。
「你們曾經問我們的敵人是誰?為什麼是他?我沒有給出太多的解釋,我想在大家看過這部電影之後,也許可以得到一些答案」
陳默然的語氣顯得有些深沉,他坐在沙發上,雙眼依然看著白色的電影熒幕,這是開戰前,最後一次通氣了,準確的來說,是統一內閣的認識,他們必須要認識到日本才是中國的第一大敵,至少是現在的。
「對于中國來說,無論是俄羅斯或是日本,都是我們無法繞開的一個問題,或者說是無法繞開的假想敵,你們曾經告訴我,俄羅斯是中國最大的假想敵,的確,我們有陸地接壤,俄羅斯佔領我們太多的領土,而且還對我們的國土虎視眈眈,所以他應該是我們的假想敵不是嗎?」
這時陳默然才站起身,走到熒幕前,轉身面對著自己的內閣大臣們。
「但是,在我的心中,卻一直有一個問題,是一個虛弱的而且自身布滿惡疾的敵人對中國的威脅大,還是一個蒸蒸日上、舉國奮進的敵人威脅更大」
眾人啞啞半晌說不出話來,這是一個所有人都知道的答案,虛弱的帝國無力擴張自己的勢力,而後進之國卻需要踩在他國的肩膀上才有可能強大。
「這個蒸蒸日上、舉國奮進的敵人,他的國土狹小、資源不足,為了發展他必須要對外擴張,必須要奪取海外市場與資源,這麼一個國家從他崛起之日起,擴張早已經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誰能告訴我,對于這麼一個國家而言,他的擴張對象是誰?是向南洋的諸國列強挑戰,還是向他們眼中,一個虛弱的大國擴張?」
依然只是沉默,而在這沉默的背後所有人卻都知道陛下這個問題的答案,對于日本而言,沒有中國更最合適的擴張對象,這個國家虛弱已久,他們可以據著舊有的特權,一點點的耗盡中國的財富。
「對于俄國人來說,克里米亞戰爭斬斷他們向西方擴張的鷹爪,而日俄戰爭又斬斷他們向擴張的鷹爪,雙頭鷹的擴張已經被斬斷,甚到自身早已變得虛弱不堪,在未來二十年內,他都無法對中國構成實質性的威脅,但是日本呢?」
逼視著眾人,陳默然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整個放映室內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戰之後,憑著擊敗俄國人的成就,其一躍成為亞洲第一強國,黃種人擊敗了白種人,不僅將成為亞洲各國所學習之對象,同樣擠身世界強國之列,其勢必會攜新勝之威,行擴張之需,請問諸位,到那時我國當如何處之?」
起身移步站在掛著厚毛毯簾子的窗子旁邊,陳默然陷入沉思,然後他輕聲說道。
「梁卿,駐日大使館每天都會通報日本的情況,我想你把現在日本的情況告訴諸位。」
「是陛下」
梁敦彥站起身來,先向窗邊的陛下的鞠了一躬。
「目前,因戰爭消耗遠超過日本預期,截止至今,日本已開支軍費近17億億日元,5倍于其財政收入,僅每月償還利息,即接近日本每月財政收入,戰費已遠超其國家所承受償還能力,目前,雖然日本國內尚未出現如俄國一般反戰團體,但日本國內已經出現了經濟危機,由于農村中許多勞動力被征召到前線戰,牛馬、車輛也被征走參加「聖戰」,農業因而陷入衰落,大多數鄉村的稻田已經荒廢大半,為了前線作戰,日本將糧食強征強購,造成國內糧食短缺,為了保護商業階層利益,又采取了高米價的政策,全國已經出現大規模饑荒……」
在梁敦彥就日本國內的形勢作完解釋後,一直不明所以的張之洞、袁世凱等人明白了陛下的意思,陛下的意思是想趁火打劫,也許用火中取栗更合適,利用日本已經在戰爭中耗盡財富的有利時機,斬斷日本向大陸擴張的野心,從而確保未來十幾年內的國家安全。
在梁敦彥介紹了日本國內面臨的形勢後,陳默然又把視線轉身蔡鍔。
「蔡卿,下面你來介紹一下日軍的情況」
「當前,日軍自奉天戰役後,雖全力追擊俄軍,根據我們目前所掌握的情報,盡管大山岩命令部隊以強有力的進攻掩飾其補給困難造成的無力再戰,但奉天戰役結束後,日軍參戰部隊傷亡大、消耗多,丞需補充或補給,因而無力追擊俄軍,長達13個月的戰爭,已經耗盡了日軍的銳氣,現在的日軍雖在東北有近34萬軍隊,然其傷亡十七萬人,現在的日本陸軍,遠非十三個月前的精銳之師而且持續一年的戰爭,已使不少日本官兵產生厭戰心理,根據我們的情報,日軍一些部隊在接到追擊命令時,表現的並不積極,從軍官直到士兵都渴望結束這場戰爭。」
點點頭,陳默然方才開口說道。
「好了,我想現在大家都清楚了原因所在,對于我們來說,無非只是一個問題,就是趁著日本虛弱無比,無力再戰的時候,集中精銳將其從遼東趕出去,以及國內自身無力再戰之事實,迫使其我們簽定和約。」
「陛下,可俄國方面」
盡管早已經同意了這個計劃,但這個計劃還有一個變數,就是俄國人。
「五個小時前,張浩已經同俄國達成了協議,俄國已經表示接受我國「武裝保衛中立」的舉動,並願給予配合,同時俄國承諾將在「中立戰」結束後,履行兩年前與滿清簽署撤軍協議,另外……」
陳默然稍沉默了下,他的眉宇擰成了一團兒,那份協議是由他似定的,但這時真的要履行的時候,卻又讓人如此難以接受。
「俄國人同意無償將南滿鐵路交給我國,但是前提是,我們必須要贏得這此戰,否則一切都是空談,至于中東鐵路,俄國同意以中東鐵路公司全部資產包括中東鐵路及沿線設備、火車站之造價售于我國,兩億四千一百八十九萬三千一百四十九盧布三十八戈比……」
「俄國人這次做的倒是還算公道」
黑暗中傳來一陣輕微的嘀咕聲,這間屋子里的人大都知道,即便按兩年前評估,整個中東鐵路價值為3.75億金盧布。除鐵路資產外,中東鐵路公司還有20艘輪船、數個碼頭及所屬運河等共價值1150萬金盧布的資產。此外,該公司還有自己的電信局、礦山、林場、學校、醫院、法院、護路隊等,現在中東鐵路公司的市值至少值5億金盧布。
用兩億四千萬盧由買下中東鐵路五、六億盧布的資產,不能不說是非常劃算的「生意」。
「公道?」
沒有追問是誰說的話,陳默然只是冷笑一聲。
「那條中東鐵路,是在中國的土地上修的,所有的資產原本都應該是中國的,而在條約中,同樣還有附加條款,若中國收回南滿鐵路,並收購中東鐵路,不得更改路軌,鐵軌寬窄應與俄國鐵軌一律,在戰爭時期俄國有權用鐵路免費運兵、運送過境物資,這就是所謂的公道」
在發泄心中的不滿時,陳默然在心下忍不住長嘆一聲,至少現在解決了一個國家的問題,盡管不滿附加條款,但他可以想象張浩在聖彼得堡同維特秘談時,能夠基本上讓俄國人接受自己開出的條件,怕不是據理力爭四字可能講述的,甚至于俄國人能夠接受以造價出售中東鐵路公司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原本他甚至考慮過,用五億盧由的貸款贖回這條鐵路,可最終,這條鐵路只用了不到一半的預算,就已經成功贖回,盡管其間還有一些不確定因素。
「不管怎麼說,現在至少我們可以不需要再考慮俄國人的問題,而且在適當的時候,俄國還會成為我們的助力,他們同意中俄兩國之間,在戰爭打響之後,建立最高渠道的直接聯系,以便雙方的配合,當然這並沒有寫進條約,這一點是符合我們要求的。」
在沉默了一會後,陳默然突然開口問道蔣方震。
「百里,還有多長時間?」
一直做著記錄的戴效泉在听到陛下的這個問題時,心頭不禁一顫,這場會議給了他太多的震驚,在觀看這部「電影」之前,他從未想到,決定帝國命運的一戰,竟然在悄無聲息之中,已經進入了倒記時。
「兩天」
參謀總長的回答,讓這個房間內直到今天才得知這個消息的人們,心頭皆是一震,在黑暗中,戴效泉隱約听到有人倒吸著氣,他完全可以想象他人的震驚,這場戰爭竟然帶著投機色彩,但到了戰場上,最終還是要靠實力說話,中國能打贏嗎?
在這種思緒之中,戴效泉接連在筆記本上用鋼筆寫下幾個大大的問號,他把視線投向一言不發站在那里的陛下,這時他才注意到,陛下今天並沒有穿著白色的海軍式軍裝,而是換上了茶綠色陸軍軍裝,這是陛下第一次身著近衛陸軍軍裝。
帝國擁有近衛陸海軍,但兩者全稱卻各有不同,帝國近衛陸軍、帝國皇家近衛海軍,這兩字之差,使得陛下的戎裝大都是白色的海軍軍裝,而今天他卻換上了陸軍軍裝,望著陛下領餃上的金絲繡龍在燈光下閃爍的光彩,戴效泉隱約意識到,或許這一戰之後,帝國近衛陸軍的軍旗上或許會增加五爪金龍的旗冠,如同海軍一樣,成為皇家之軍。
「嗯」
點點頭,陳默然看了眼蔣方震和蔡鍔兩人,然後才開口說道。
「此仗若是得勝,我將在南京光復大道舉行勝利校閱拜托諸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