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m.honeypot,B型變種,」狄登看著艾德琳突然說,
莫名其妙的名詞讓露娜和納達都愣住了,為什麼狄登說的每一個詞她們都懂,但是連在一起卻听不明白,
只有艾德琳笑了,「你為它取了一個不錯的名字,」真想不到狄登這麼有專研精神,或者說較真,
「破解的方法,我已經找到了三種,」狄登兩年前廢寢忘食的研究那個‘小病毒’,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向艾德琳證明他也不差,「而且它有一個致命的缺點,攻擊機沒有辦法隱藏,這一點我已經改進,並在局域網里實驗過,」
有誰會不解風情的在醫院,在病人面前討論這些高深而傷腦筋的東西,
但艾德琳卻覺得這孩子非常可愛,執著于自己所熱愛的,這股沖勁她很欣賞,
「你用了反匯編罷,」艾德琳問,
狄登微不可見的點頭,
艾德琳自嘆弗如,她現在比狄登強,不過仗著自己多活了三十多年,再過幾年,這個男孩一定會超過她,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露娜實在忍不住插進來問道,艾德琳與狄登的對話真讓她覺得是外星語,未免專業的太過了,
一直以來艾德琳在露娜心中就是一個病弱可憐的小女孩,但剛才那一番話卻明擺著告訴她不是,
「與‘電腦使用相關的’是什麼比賽?」露娜又問了一句,她直覺並不如艾德琳說的那樣簡單普通,
「IISC,」回答她的卻是狄登,「國際青少年信息安全競賽,」
納達睜大眼楮看向她要照顧的病人,而露娜更是吃驚的連嘴都合不上了,
「天啊,艾德琳你就是傳說中的超級天才嗎,」露娜激動的都站起來了,
艾德琳失笑,「我不是天才,狄登才是,」她說的是實話,但在狄登耳中卻成了諷刺,
若是換成別人,以狄登的性子,定是立刻甩起臭臉,但他面對的是艾德琳,對弱者,誰都會寬容幾分,更何況艾德琳現在的樣子,足以讓狄登心軟,
倔氣硬是被狄登強行壓下去,他既沒承認也沒有否認艾德琳的話,
露娜看看艾德琳又看看狄登,就好像在找天才的相同點,直到狄登臉拉著老黑,才移開目光,
之後狄登便一直沉默,本來是他要來看艾德琳,最後卻成了露娜的個人秀,她恨不得把學校里所有的新鮮事都跟艾德琳分享,
「都這麼晚了,」露娜一看手表,立刻站起來,「艾德琳,我們現在得回學校,」她還有好多話沒說,
「趁著天還沒黑,」艾德琳說,
狄登倒看不出著急,學校對他來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我寫了一個引導boot扇區的病毒,…」清傲的男孩說到這里,目光有些不自然的從艾德琳身上移開,瞟著遠處的建築,「你想看嗎?」。
明明心里不知多想讓艾德琳知道,卻故意裝成一副施舍的樣子,真是別扭的不像話,
艾德琳想逗逗他,于是說,「不想,」
果然狄登的臉馬上拉得老長,嘴巴抿得緊緊的,抬步就走,不再理會艾德琳,
男孩氣鼓鼓的臉頰讓在場另外的兩位女性都想捏捏,
「等等,我開玩笑的,」艾德琳叫住狄登,這孩子真不經逗,「你有時間就拿給我看看吧,」
可狄登並沒有停下,但他的腳步卻放慢了,
眼看狄登都走出了醫院,露娜也站不住,那我也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好,」艾德琳笑著點點頭,
看著兩個孩子走過欄桿,艾德琳才收回視線,
「看來下次醫院電腦壞了,院長都不用再找維修公司過來,」納達說,「我們有艾德琳就夠了,」
她的話頗有幾分打趣的味道,
「那我可不能浪費這份厚愛,不把所以機器弄崩潰不罷休,」艾德琳心情很好,順著納達的說起了俏皮話,
其實納達到現在對艾德琳參加世界級的信息比賽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畢竟艾德琳的外表分明就是一位病弱小姐,和那些高深的計算機完全搭不上邊,
只能說上帝還是公平的,太聰明,必然有其他缺陷,
露娜和狄登回到學校,舍監老師站在教學樓旁的台階上已經等候良久,
「校規第六條是什麼,」
「學生到校後不得無故離校,因故離校需有家長或者監護人的簽名文件,…
學生中途離校將會受到緊閉,強制性的家長會議和停學處分,」露娜完完整整背了出來,
「背的很好,那麼為什麼明知故犯,」老師嚴肅的臉讓露娜有些害怕了,
「米勒老師,不是你想的那樣,」露娜試圖辯解,
而狄登卻事不關己的站在一旁,不知在想什麼,
來來往往上課外活動課的學生從他們身邊走過,都要打量好幾眼,
因為談戀愛偷跑出學校的學生不在少數,幾乎所有人都認為狄登和露娜也是如此,
但學校不抓‘早戀’,只抓逃學,
「都是那個狄登害的,」夏奇對穆塔莉說,她們就在操場上,夏奇手上還戴著棒球手套,兩個女孩都是學校女子棒球隊的成員,
「說幾句好話,應該可以過去,」穆塔莉說,「湯普森老師的脾氣並不壞,」
「告訴我,你們出去做什麼,」老師看著兩個孩子問道,
這個問題讓露娜和狄登一樣沉默了,
「這是我們的隱私,也是我們的自由,你沒有權利干涉,」狄登的語氣倒是平靜,但說出來的話可就太不好听了,
他從管理相對寬松得多的學校轉過來,本就不適應這里封閉生活,為此他對父母還有一肚子的氣,
這下,湯普森老師真的生氣了,「你,還有你,」他指著狄登和露娜,「明天不準上課,」
「我很滿意你的決定,」狄登火上澆油,他本來就不想上這些無趣的課,
「你,」狄登太囂張,沒有哪個老師還能維持風度,湯普森甩手便走,他要去告訴校長,這個新來的小子有多麼張狂,
「你在做什麼,」露娜對狄登怒聲大叫,「我好心好意帶你去見艾德琳,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狄登不理她,轉身就走,
露娜一把拉住他的衣服,
「你馬上和我去跟湯普森老師道歉,」停學一天听起來不算什麼,可這畢竟是處分,月末學校寄給家長的報告單里,必將會提到它,到時候她媽媽追究起來,可就不是簡單的說教了,
她在家里已經夠沒有存在感,露娜真不願意當著凱瑞米的面被母親數落,
拉拉扯扯的兩人自然更打眼,
「看來狄登還是有眼光的,他不要你姐姐了,」凱瑞米的朋友勾著凱瑞米的肩膀,「我從不知道原來露娜這麼難纏,瞧她的表情,就跟怨婦似的,」
另一個女孩說,「說到底還是凱瑞米做的聰明,舍監老師被稱為‘戀情殺手’果然名不虛傳,」
真不知如果露娜听到會如何感想,她的親妹妹居然給老師‘打小報告’,來對付自己的姐姐,
「誰讓她吸引了狄登的注意,居然還一起逃課,」說到這里凱瑞米的面部被嫉妒所扭曲,
狄登最終還是沒有去道歉,而是回到宿舍,沒有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麼
第二天,被迫停學的兩個孩子︰露娜被帶到了專門的教室面壁思過,而狄登老實了一天以後,又離開了學校,
……
「第三百五十七行,不要用系統調用,」艾德琳右手握筆,左手拿著一小疊資料,
狄登立刻在自己的那份資料上做了一個記號,「為什麼?要進入核心態,怎麼能不用系統調用,」男孩等不及的問出自己的疑惑,他自己都沒注意自己的語氣多麼謙虛,這是前所未有的,
「或許你需要一本沃爾維特?洛佩茲的《系統的構架與原理》,」艾德琳說,「在短時間里,我恐怕解釋不清楚原因,」
狄登再次過來的時候還提著自己的筆記本,他想為艾德琳展示他寫的病毒程序,
但納達強硬的阻止了他,艾德琳不能使用電腦可不只是說說而已,
于是狄登回去了,第二天就拿著一份紙質的源代碼過來,
原本狄登只是想向艾德琳證明他也能寫好的病毒,可當艾德琳在只花了半個小時看完的情況,竟還能犀利的指出代碼里所有的缺陷時,他的初衷徹底改變了,
所以醫院里的小花園里新開設了一門‘一對一的輔導課’,
兩個孩子一位做老師,一位做學生,有板有眼的講授著一些連大學生都不懂的知識,
艾德琳倒不在意狄登打擾她的靜養,因為路易斯告訴她,適當的活躍腦子,對腦部神經的愈合有很大的好處,
「我讀過這本書,」短短的幾天,已經足以讓狄登對艾德琳佩服得‘五體投地’,當然以他好面子的性格是不可能表現出來的,而與其說是佩服,其實更多的是吃驚,
因為艾德琳計算機的知識面出奇的廣而全,狄登從小對電腦編程有極大的興趣,一直都是自己看書自學,他不是沒有听過網絡課程,但大多夸夸其談,沒有實質性的幫助,還不如靠他自己,
但艾德琳不一樣,應該說太不一樣,她能迅速找到他的錯誤,還能對癥下藥,所運用的理論都是狄登從未听過的,有些甚至在網上都找不到,
艾德琳給狄登一種錯覺,她與他根本不在同一層面,她就好像站在一個制高點,在她看來,他辛苦的成果和小孩子的打鬧沒有兩樣,
狄登的錯覺沒有錯,前世艾德琳帶的是博士生,所以教導一個初中學生真是綽綽有余,
「書上似乎第五章專門講過這種情況,」艾德琳記不得太清楚了,「你回去好好看看,」
狄登隨意問了一句,「系統架構你看了多少遍,」
艾德琳也沒多想,「三遍,沃爾維特?洛佩茲的書是經典,多讀總歸是沒錯的,」
狄登額前略長而凌亂的碎發,遮住他眼里的驚駭,那本書足足有兩千七百多頁,其枯燥程度不可想象,他以為自己領悟能力已經夠強,也花了四個月才讀完,而且不想再看第二遍,
他和艾德琳的差距居然這麼大,是不是永遠都趕不上了,
「這個程序里的缺陷,基本上只有這些,」艾德琳說,
「你連著三個下午不上課,學校那邊真的沒問題嗎?」。狄登雖然說他請假了,但艾德琳並不十分相信,
比起學校里的課程,狄登更喜歡艾德琳的講解,至少他能學到自己想學的,
「下周我要代表學校參加一個數學競賽,」狄登話只說一半,因為他知道以艾德琳的智商足以明白他的意思,
對聰明的學生總有區別對待,不管在世界哪個角落都是如此,狄登那樣頂撞老師,可最終也不了了之,
所以狄登逃課更猖狂了,
「對你來說,這種比賽很簡單,」艾德琳說,
「艾德琳,你的手機在響,」納達快步走過來把手機遞給艾德琳,
「是喬恩,」艾德琳對納達說,
望著女孩臉上那抹喜悅的笑,狄登心里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如果認真算起來,他與艾德琳接觸的實際上並不多,而她從未對他這樣笑過,
沒有打擾通電話的艾德琳,狄登疊好資料站起來,
「準備回學校嗎?」。納達問道,
「是的,」狄登說,他至少需要花費兩天的時間來消化艾德琳今天告訴他的,
卻見納達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
「下次逃課,用這個,」
這是一張醫院證明,
「不要嗎,」納達說,她也是從中學生過來的,狄登的話可騙不了她,逃課固然不好,但納達看得出來男孩是在學習,雖然她完全听不懂艾德琳和狄登所說的那些拗口的東西,
狄登難得微微勾起了嘴角,「謝謝,」這聲道謝不再是那種不情不願,
「不過千萬不要拿著它干壞事,否則我可要收回來,」納達笑著說,
「當然不會,因為我的時間很寶貴,」他要學的還有很多,
狄登往外面走去,
艾德琳拿著電話還朝他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