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公子馴化論 不奸不詐 第一百四十章 安寧日(二十四)

作者 ︰ 妃色琉璃

話是這麼說,人都走了,棋局都另開兩回了,想找證據,上哪里找去?

七爺郁悶地捏著那顆黑子甩手走人。

花之雲和孟雪俊雖是好奇擔心皆有之,但去追凝寶吧,瞧她那樣兒今晚上肯定是問不出什麼來了,去問七爺吧……

他們又不是活膩了

只不過這時候瞌睡蟲早是跑得干淨,回去了也睡不著,何況花之雲跟七爺住一個屋,方才他看了七爺的笑話,而今七爺又不曉得為什麼惱火,就算睡得著他都不敢回去。

他死皮賴臉跟著孟雪俊回屋去,還不忘把花牌也帶去纏著孟雪俊陪他斗牌,孟雪俊也是睡不著,實在拗不過他,歪在羅漢床上懶洋洋地陪他耍,但一直都是心不在焉,不時捏著牌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斗牌這種事單一個人哪里玩得起來?沒多會兒花之雲就沒了興致,把牌一丟,使婢女去錦芳苑的小廚房下清湯面條做夜宵,見孟雪俊還是沒反應,只得四仰八叉地倒在羅漢床上,拿手臂枕著頭望著屋梁發呆。

等婢女把兩碗加雞蛋的清湯面送來,他一骨碌爬起來,拿手在孟雪俊面前晃啊晃,楞把神游的孟雪俊喚回魂來。對坐吃面吃到一半,他無意中抬眼一看,孟雪俊居然拿著筷子又開始神游了,促狹心起,便要拿瓷勺過去把孟雪俊碗里的雞蛋撈過來。勺子剛觸到碗邊,忽然靈光一閃,他就放棄了即將到手的雞蛋,在碗沿上輕輕一敲,發出「叮」地一聲響。

孟雪俊思想正酣,冷不防又被他打斷了思緒,心中不快,當下便皺眉瞪他︰「你吃你的就是了,見天鬧什麼?」

花之雲縮回手來,沖他嘿嘿一笑,壓低了聲音意味深長地道︰「你那表妹不是省油的燈,你那徒兒更不是,陽嘉都踫了釘子,莫不成你也想學他踫上一回?」

孟雪俊愣了一下,臉色就有點不大好︰「平白無故說這些做什麼?我何時說我想去踫釘子?」

花之雲也不惱,挑了一筷子面慢吞吞地吃下去,低聲道︰「我就是提醒你一聲,免得你又沒事給自己添堵……你家表妹主意大得很,她派人出府自有她的道理,她不想說的事你想破頭也白搭,不如安安心心吃了面歇下。指不定明兒她心情好了,不用你東打听西試探,她也會把事情告訴你。」

心事被揭穿,孟雪俊卻沒發火,愣愣地看了這個新朋友半天,放下筷子模了模自己的臉,自嘲地笑道︰「就這麼明顯,連你都瞞不過?」

花之雲給他個白眼︰「什麼叫連我都瞞不過?說得我好像很蠢似的。」抱怨完了卻忍不住又要笑︰「就算我不懂察顏觀色,這世上能叫你牽腸掛肚的有幾人?你爺爺如今吃喝不愁,夏侯王爺也不去為難他了,只要他謹言慎行,安生日子長著呢。而安嬪娘娘雖與你母子分離,但春熙行宮不似京都事多,她在那邊倒比在外頭叫人放心——你看,這可不是就只剩個小丫頭能叫你這般愁眉不展魂不守舍了麼?」

他把話說開了,孟雪俊便不去反駁遮掩,苦笑一下,喉頭發癢,別過臉去抬袖掩口低低咳了一陣,才輕聲道︰「我並不是愛操心,論理,我這個劉家子也沒資格插手夏侯家的事,只是她那身子……我爺爺說,一旦她能順利入眠,惑神法之遺患過些時日就能全消,可她舊疾未除,再仗著年輕不管不顧地耗心勞神,只怕盛極必衰,一朝如山傾,那就……」

「你既是不放心,瞅空叮囑你那徒兒讓他多留神就罷了,何必自苦說這樣的話?」花之雲不以為然地道,「再不然,你找個機會跟小丫頭單獨聊聊,把想說的話都說了,正好也把之前的事做個了結。」頓一下,又道︰「你還別說,你那徒兒說得確實有道理,那丫頭不是個喜歡故弄玄虛的主兒,你與其在這兒替她憂心,胡思亂想跟自己過不去,不如有話跟她當面說。你真想知道她是怎麼想的,直接問她,她要真把你當一家人看,決計不會跟你打馬虎眼。」

看孟雪俊低頭沉思,似乎有些動搖,他忙趁熱打鐵伸手抓起孟雪俊的筷子遞到孟雪俊面前去︰「你看她自回府以來做的這些事,有哪一件是只對她自己有利的?又有哪一件不是為你們打算的?她要真想把家主之位和北宣王位都抓到自己手里,就她四叔六叔私下里做的那些事,她只要隨便在夏侯王爺面前挑撥幾句,夏侯王爺就是不忍心取了他兩個的性命,自此之後夏侯家哪里還能有他兩個的位置?她要真記恨你們,那天晚上她撒酒瘋,憑她的本事,別說你們,就是陽嘉估計都無法全身而退。她既是一心要把這個家攏起來撐起來,給你們一個不存隱憂的庇護之所,你們這些被她視為家人的,是不是至少應該吃好睡好把自己的身體養好,不求幫上忙也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給她添亂?」

孟雪俊怔了一下便接過筷子,看看碗中那沒動幾口的面,又看看滿懷期待的花之雲,笑了笑,埋頭吃起來。

花之雲心下一松,也把嘴巴留給食物,不再言語。

他們在這廂吃得歡,那廂凝寶與瑞明兩個佔了外間靠牆的兩張太師椅,相隔僅一張花幾,卻是半晌無言,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

里間架起了浴桶,婢女們進進出出不斷將熱水注入桶中。金果如今從三等婢女一躍升為凝寶的貼身婢女,領的一等月錢,不必親力親為,只站在一旁輕聲指揮,偶或扭頭一瞥不知望著哪里發呆的凝寶,神情就有些緊繃。

待得浴桶中熱水半滿,有婢女挽了花籃進來要往水中撒些梅花瓣,看似魂游太虛的瑞明卻忽然開口阻止,凝寶隨即也揮手讓一干準備伺候她入浴的婢女驅退。

這兩位的事府中上下都已清楚得很,夏侯臨輝余威猶存,凝寶那天晚上又大展神威,這些下人私下里雖也說些于理不合的話,卻不敢往外傳,更沒膽子當面找不痛快。凝寶要她們回去休息,她們出了門就往後院的下人房去,唯獨金果出去了也不走,從外將門合上就站到一旁,看起來是防著有不長眼的人亂闖,實際上耳朵早是豎得直直的,心思全在屋里的那兩個人身上。

凝寶累極,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七爺多年來拿靈丹妙藥給她堆出來的那身內力一恢復,這偌大的錦芳苑哪里有人、有幾個人,她單用耳朵一听就能知道得清清楚楚。此時听得門外的金果放輕了呼吸,明顯是打算偷听,她頓時火起,起身快步走過去將門猛地拉開,面沉如水,眉宇間煞氣驟聚,沙啞的嗓音里有著毫不掩飾的殺意︰「今晚值夜的都給我听明白了,即刻退至外院,沒我的命令,誰敢踏入內院一步,別怪我心狠手辣」

靜夜里,這一聲好比炸雷,響徹整個錦芳苑。外院巡夜的護衛立即止步,內院守夜的暗衛立馬撤出,尚留在內院里的婢女們回過神來就慌不迭往角門奔,那金果站得最近,耳朵嗡嗡響了半天還吃了凝寶眼刀一記,驚得手抖腳軟,禮都顧不上行就急忙轉身跌跌撞撞地跟著婢女們跑向角門那邊。

內院東西廂房里的那幾位住客也听得分明,曉得凝寶動了真火,誰都不出來探看。須臾,內院兩邊的四扇角門齊齊關閉,落鎖之後,內院一片死寂,凝寶沉著臉側耳再听一回,確定院中再無閑人,這才轉身回屋把門關上。

瑞明知她心緒極差,也不說她,只柔聲道︰「去洗吧,一會兒水涼了。」

凝寶嗯了一聲,神色漸緩,掀簾子進了里屋,卻不忙著除衣沐浴,倒把收攏靠在牆角的屏風拿過來拉開擺上,又來外間搬了把太師椅進去,這才開口說道︰「進來說話。」停了停,又解釋︰「我不想一個人待著。」

瑞明好笑︰「我就在外間,哪里也不去。」

她不管,過來把茶水都收了拿進去。瑞明只得跟進去,但見里間六聯艷紫棲蝶金花屏風將浴桶擋住,屏風這邊擺了太師椅和小幾,竟是已經安排好了。

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要同他說什麼正事,許僅僅是去過小包墳上,薛長子又跟她說了些什麼,她心中難過,不願一人獨處吧……瑞明暗暗嘆了口氣,不去听那屏風後窸窣的褪衣聲,坐定了端起茶盞輕啜淺抿,她不開口他便也陪著沉默。

這種時候凝寶自是不會去想這樣做有什麼不妥,下午回來時候的事也早是丟到腦後去了,她本就不是個忸怩的,且此時心里頭不好過,害臊兩個字根本擠不進她腦子里去。

溫水漫上身,她在浴桶里呆坐了一會兒,忽然道︰「不必用藥了嗎?」。

瑞明一愣,明白過來她的意思,雖知她看不見,還是搖了搖頭︰「此一時彼一時,須得觀察數日再看還能不能用那種藥。」

凝寶沒吱聲,稍許,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我今天去上墳了,沒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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