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刻,天空還是黑鴉鴉的,彷佛就在眨眼的一瞬之間,天空開始有了顏色,先是深紫色,然後再來慢慢變淡,當顏色像是淡到快沒有顏色的時候,又出現了淡橘色、粉色。
廣場開始有了人聲騷動。
廣場的正中央搭起了一個大型的木柴堆,中央立著一根粗木,大木柴堆旁邊有一堆小的木柴堆,不過是已經燃盡的,現在正冒著青煙,旁邊一堆空酒瓶和動物的骨頭。
幾個海盜醉倒在火堆旁邊,呼呼大睡著,鐵籠子里瘦小的人仍然縮成一團,只是發抖地不那麼厲害了,也許是沒了力氣,也許是接受了自己的命運,總之,他即將赴死。
通往廣場的小路上來了幾個海盜,他們一看到廣場中的景像,不禁怒火中燒,他們幾個身上都還帶著未乾的血跡,而且還有大大小小的傷口。
廣場上地海盜醉生夢死的樣子,那些走過來的海盜又連想到昨天晚上他們和敵人戰斗、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其中一個塊頭特別大的,往旁邊啐了一口痰,帶著怒氣走上前。
往其中一個離他最近的海盜,用力的踢了一角,嘴巴里還熟練地吐出了一大串的髒話。
其他人跟著紛紛上前往那幾個熟睡的海盜踢上幾腳。
被踢醒的海盜還不曉得發生什麼事,模模糊糊之間,又一好幾腳重重踢在身上,原本酒還沒醒的,現在也都省了大半。
他們也跟著大吼大叫,順便賞那些將他們從美夢之中踢醒的家伙幾個又大又重的拳頭。
兩批人打成了一團。
一批才剛經歷過一場緊張的戰斗,身上的傷口有都還沒有處理;另外一批則是前一晚喝醉了酒,又沒有睡夠就被吵醒,頭都還痛著,身體還有點酸軟無力。
因此兩批人馬倒是打地難分難解、平分秋色。
雙方各有優劣勢,顯然他們也都注意到了,這樣打下去可不會有什麼結果,所以他們都掏出了他們的武器,就像是面對生死仇人一樣招呼了上去。
幾個剛剛收工的佣兵玩家們躲在一旁看著。
「倒是挺熱鬧的嘛」一個大肉球體型的玩家有點幸災樂禍地說道。
「是挺熱鬧的,你說,為什麼那些海盜天天這樣打架,人數卻好像沒有減少一樣?」另外一個也是一樣圓滾滾的玩家附和,「別跟我說系統生成這玩意兒,海盜跟也外的怪物可不一樣。」
第一個說話的胖子聳聳圓滾滾的肩膀,要不是在場地人都很熟,也許還看不出他做了這個動作,因為他實在是太胖了,連脖子都看不到了。
「嘿,別管他們的人數怎麼不會減少了,听說影子陪著老大來了?」一個年輕的女孩聲音從旁邊的暗處穿了出來。
第二個說話的胖子臉上馬上露出了做作的、嚇一大跳的表情,「唉呦,人嚇人會嚇死人啊,月晦大小姐。」
「哼哼,這種演技,還敢叫大騙子?」月晦冷哼。
「嘿嘿,我們也別管大騙子的演技如何,來說說月晦大小姐倒追咱們的影子大人的最新進度吧?」另外一邊的陰影中又走出了一個高高瘦瘦的陽光男孩,他笑地一臉燦爛。
在陽光男孩秋葉旁邊的,正是第一個開口說話的胖子,小騙子,他正捏著鼻子、一臉嫌惡的看著秋葉,「秋葉,拜托你從那個墮落的地方出來的時候,先清一清你身上的味道好嗎?我快吐了」
秋葉似乎毫無所覺,「有什麼不對嗎?」
大騙子也聞到了,濃重的脂粉氣,香到會讓人覺得廉價、反胃,他翻了翻白眼,捏住鼻子說道︰「兄弟,別說了,這家伙比我們還像騙子,他可能沒有聞到那味道。」
月晦也在旁邊跟著附和,「秋葉的鼻子永遠只聞地到八卦的味道。」說著聳聳肩。
「是說,不是說老大和影子都來了嗎?怎麼不見人?」小騙子看看四周,他選的職業是弓箭手,不過他更擅長的是刺客,不過他就是喜歡穿著不是刺客職業的裝備,做著刺客該做的事,而他感覺到這里就只有說著閑話的他們幾個人,並沒有其他人。
「我覺得他們應該不會出現,毒蛇也沒出現不是?」大騙子聳聳肩膀。
「別提毒蛇那家伙,他是個變態。」月晦皺皺鼻子,厭惡地說。
秋葉卻是無奈地看著月晦,「妞兒,我們都是變態,好嗎?」變態這個詞兒對秋葉而言可是個稱贊的辭匯,他十分不滿,月晦只把這個稱贊套在毒蛇身上。
月晦翻了個大白眼,她實在搞不懂、也不想搞懂這個滿腦子八卦、卻有一張騙人的陽光大男孩般的臉的「變態」。
「好了,廢話結束,我們該干活兒了。」大騙子打開了自己的訊息面板,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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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字叫做「加索」,天生就是個膽小鬼,他出生在一座小島上,他的父親管理著島上唯一一座小小的圖書館。
里頭的書,說實在的,不多,因為島上的經費有限,比起書籍,島上的居民更想要讓全家都能夠填飽肚子。
不過那對小加索而言,那是個最美妙的地方,他在那座小圖書館度過了他的童年,甚至在那邊發現了關於煉金術的奧妙,以及煉金術如此讓人迷戀的地方,他一頭栽進了煉金的世界,就算他生長的小島又小又窮,他仍然義無反顧。
煉金實驗需要很多材料,那些都要錢,而且還得去跟那些貪婪的商人們討價還價,他們才肯用他們的商船替他運送他所需要的那些東西。
加索不禁慶幸,他的父親去世了,不然這些事情肯定是不成的,這可能是他這一生中最大膽的一個想法。
但是好景不常,他很快地就花光了他父親留下來的財產,他變地一無所有,好在島上的居民都還純樸,若是加索替他們做些活計,居民們就提供加索吃住,加索到是不至於流落街頭。
直到有一天,他遇上了一個海盜,他落難了,漂流到他的小島上。
在加索單純的生活里,他遇過最狡猾的,莫過於那些乘船而來的商人,他對海盜一無所知。
他對那個海盜伸出了援手,卻沒有想到竟然隨之而來的就是這座純樸小島的惡夢,海盜們模著黑上岸了,他們殺了村長,宣告這座島歸他們海盜了。
所以加索就變成了海盜的一員。
但是他十分地膽小,就連幫隔壁大嬸殺只雞,他都要抖上著半天,更何況當個凶神惡煞的海盜,他本來是第一批要死去的人,因為他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他又瘦又小,沒什麼力氣,種田什麼的他完全做不來,他能夠活到今天,全都歸功於他的煉金才能。
海盜大部分都不識字,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怎麼寫,更別提研究煉金知識,海盜里逞凶斗狠的人才很多,但是像他這樣靠一顆聰明的腦袋活下來的人卻是很少。
掠奪加索家鄉小島的海盜船船長很賞識加索的能力,就算他很膽小,膽小到令人想要一刀了結了他,船長飛勒仍然很賞識他,飛勒轉念想想,也許……膽小更好,膽小就不會因為多學習了些煉金技術就生起了反抗的念頭,一個不會反抗、膽小的、聰明的煉金奴隸,飛勒覺得自己賺了。
但是這個膽小鬼加索卻狠狠地打了飛勒一個巴掌,他公然地卷了他給的煉金物品逃跑了,而且還和水之都的人通了消息,一個和他關系不錯的船長遇害了,現在還把整個海盜小鎮搞地風聲鶴唳、每個人都緊張兮兮,而他變成了小鎮的笑柄。
甚至處以火刑都還不能消除他心頭之恨。
飛勒來到了廣場,卻看到他的屬下和其他船的海盜們打成了一團,飛勒認出了有幾個是薩努的手下,飛勒耳邊頓時只剩下血液怒流、奔騰的聲音。
「還在這邊看著做什麼還不過去幫忙」飛勒對著他身邊地人大吼打叫,他身旁的心月復早就看不下去、正磨拳擦掌著,一听到自家頭頭怒吼的聲音,他們隨即大吼了一聲,掏出了武器加入戰圈。
飛勒認出了薩努的手下,飛勒的心月復們自然也認出來了,昨天晚上被人暗算就已經憋了一肚子的火,自然要好好泄泄火才行。
已經有幾個海盜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飛勒看都不看一眼,他走向那個關著加索的鐵籠子,惡狠狠地看著里面縮成一團的人影。
影子和冷曜正藏在離他們很近的一個角落,影子看向冷曜,用眼神問他,是不是要開始行動了。
只見飛勒一臉地獰笑,他打開了籠子,走了進去,手上的匕首發著寒光。
而加索似乎是感到了寒意,他抬起頭怯怯地看了飛勒一眼,此時太陽已經升起了,原本應該充滿希望的朝陽,照在飛勒的臉上,形成的陰影卻是令加索感到害怕又絕望,他哆嗦著嗚咽了一聲,試圖把自己縮地更小。
加索認得飛勒手上的那把匕首,只有在他最最生氣的時候,飛勒才會拿出這把匕首,因為他需要有個發泄的對象,讓飛勒用匕首把對方的肉給一塊塊割下來,加索記得上次看到這把匕首,飛勒正用著它在一個比他壯碩上好幾倍的大塊頭身上「尋找他的快樂」……加索當然也記得那個大塊頭的慘叫聲和痛苦的表情,現在,就要輪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