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門倒了,有人驚駭y 絕,有人興奮莫名,也有人茫然若失,更有人躍躍y 試。
楊浩然就是茫然的那個,他x ng子直,情商也比較低,可卻不傻,見了烏鴉這一系列的舉動,他也開始慢慢的回過味來了,吳兄弟顯然是有備而來,而且目標明確啊。
「大人,您看……」正發呆的工夫,他手下的親兵有湊上來了幾個,試探的著說道。
「嗯,吳兄弟手下有不少馬賊出身的,不奇怪。」楊浩然下意識的答道。
參將大人這是怎麼了?誰問你這個了?咱們又不是讀書人,馬賊不馬賊的理他去死,大伙兒在意的是別的事兒。這幾個人既然敢湊上來,也都是平時就親厚的,很多話都可以不用忌諱。
「參將大人,您看,吳將軍他們已經攻進去了,咱們是不是也……呵呵,您懂的。」
「啊?」楊浩然徹底回過神了,抬頭一看,可不是麼,烏鴉等一票人已經攻進寨子了,伴隨著慘叫,里面殺聲四起,已經打得熱鬧了。
轉過頭再環顧自家的手下,只見這幫人一個個都是躍躍y 試的神情,顯然都是按捺不住了。楊浩然也明白里面的門道,沒有文臣跟著,對付的又是韃子,寨子里面那點抵抗更是就微不足道,顯然是為所y 為的大好機會,這幫悍卒能不j 動嗎?
「既然來了,又動上了手,那還看著干什麼?去,都去?分點人出來,把四面都堵住了,一個也別放跑了。」楊浩然大手一揮,命令也是很有章法,顯然還深諳斬草除根之道。
「喏!」一眾親兵都是大喜,急忙分頭去傳令,隨即,四下里也是歡聲四起。
從烏鴉下令到攻破寨子,花費的時間很短,不過對遼鎮的邊軍們來說,一個個早就看得心癢難撓了,听得參將大人一聲令下,立時便如潮水一般沖了上去。
等到楊浩然帶著大隊沖進寨子的時候,烏鴉的人已經全面佔據了上風。
這個時代的建州女真並沒有他們的後代吹噓出來的勇武,否則就不會在成化年間,被朝鮮軍隊血洗了。而烏鴉等人搶到了先手,又都是精銳,所以佔得上風本也在楊浩然的意料之中。
「舉刃相向者皆殺,不想死的跪地抱頭,就能活命。」烏鴉殺氣騰騰叫道,他喊的是語,如今勢大,所以語在草原上是通行的語言。
「吳兄弟,你能不能給老哥交個底,今天這事兒,到底是怎麼個章程?」楊浩然並不關心戰局,有了他麾下兵馬的加入,那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有意外了,讓他有些緊張的是這事兒的手尾怎麼料理。
「二一添作五,咱們一家一半。」烏鴉很豪爽的一擺手。
「……」盡管早就有所預計了,可楊浩然還是沒想的會得到這麼一個答案,合著吳兄弟根本沒打算做戲?
「嗯,楊大哥來的人多,不然這樣好了,女人算給楊大哥做添頭,牛馬糧食咱們平分,如何?」沒听到楊浩然的回應,烏鴉也不生氣,想了想,又提出了第二個方案。
「呃……」楊浩然明白了,真的明白了,「吳兄弟,難不成你一開始就是這麼打算的?你要知道,這可是擅開邊釁!巡按大人知道後,不會罷休的,朝廷那邊若是……」
「朝廷?」烏鴉哈哈一笑,道︰「楊大哥,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外間都道我家侯爺聖眷極隆,可到底隆到什麼程度,多半都是不知道的,我告訴你吧,我家侯爺和皇上那是拜把子兄弟!別說咱們佔了道理,就算沒有道理,皇上也會幫侯爺圓出來個道理的,怕什麼?哈哈。」
「啊!?」楊浩然真的嚇到了。
謝宏和正德結拜的事兒不是什麼秘密,內外朝知道的人都很多,可哪邊也不會著力宣傳,外朝更是嚴密的了消息,原因無他,太丟朝廷的體面了。謝宏也犯不上大肆宣傳這種事兒,以他和正德的關系,沒這個必要,做了,反而有恃寵而驕的嫌疑。
所以,這件事在京城都算是秘密,何況在遼鎮這種偏遠地方,楊浩然當然一點風聲都不知道,這時听到也是驚駭無比。
正像謝宏原本說過的一樣,皇上的義兄?這個身份比什麼侯爵伯爵高貴多了,天底下就沒有什麼官職比這個更大,畢竟結拜對象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啊。
對于楊浩然這樣的武人來說,殺傷力極其巨大,原本他就已經半推半就的往巡撫衙門靠攏了,這時一顆心更是活泛了。
重磅炸彈奏效,烏鴉又繼續解釋道︰「楊大哥,先前小弟倒也不是有意相瞞,只是事先如果走漏了消息,恐怕會有變數。如今楊大哥你全師而來,又仗義出手,足見盛情,小弟也是感佩于心,日後必當稟明我家侯爺,詳述今日之事。」
「只是馬兄弟……」楊浩然腦子有些混亂,下意識的回答道。
「馬兄弟大概是被別的寨子抓去了,侯爺說過,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哪怕把建州翻過來,咱們也得把人給找著了,否則侯爺要怎麼對夫人交代?」烏鴉意味深長的說道。
「 !」楊浩然倒抽了一口冷氣。
他並不在乎烏鴉之前的欺瞞,雖然誤會是對方刻意造成的,不過跟出來是他自己的選擇,而且現在看來,也未必就是什麼壞事。讓他震驚的是烏鴉話里的殺氣,很顯然,對方沒打算就此收手。
楊浩然不知道馬昂到底在什麼地方,但可以想象的是,這人現在肯定是毫發無傷的,而且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不會在遼陽出現了。
而馬昂只要一天不公然l 面,這個借口就一天有效,那麼,只要巡撫大人那邊頂住了朝廷的壓力,對建州女真就可以放手去搶……
楊浩然低聲問道︰「吳兄弟,莫非你打算把建州韃子趕絕?」
「趕絕倒也未必,不過至少得攢足了牛馬和人手才行,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開拓遼東,實在是任重道遠啊。」烏鴉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咱們遼東軍民這麼窮,不搶又能怎麼辦呢?」
「人手也要?」听烏鴉大喊跪地抱頭者不殺,楊浩然還當對方是為了減少自家傷亡,瓦解對方斗志呢,結果居然是為了抓人。
「當然了,伐木和挖礦總得有人吧?這種工作既累又危險,讓咱們大明自己的百姓干多不好意思啊?所以,抓點韃子來干,死了咱也不心疼,多好啊?」
烏鴉本來就不是啥好鳥,謝宏更是跟善人扯不上關系,受了後者的燻陶後,他的心腸這叫一個黑,足可以跟後世開黑煤窯的黑心礦主相比了。
「這樣啊……」楊浩然沉吟片刻,再說出來的話也證明了,他也只是個貌似忠厚,實則月復黑的家伙,「那就承m ng吳兄弟的關照了,老哥我下道手令,再從遼陽調幾千步卒過來,然後咱們帶著騎兵從北邊兜過去,步卒從南邊推上去,就這麼一夾……」
「好,楊大哥果然謀事周全,就這麼辦吧!」烏鴉一拍大tu ,高聲贊嘆。
兩人相視一笑,同時抬起頭來,耳畔時起彼伏的慘叫絲毫不能影響他們的好心情,透過這修羅般的殺戮場,他們仿佛看到了沉甸甸的麥穗,和遼東百姓富足的生活。
有人幸福,就得有人犧牲,既然侯爺選定了你們,那你們也只有怨自家的命不好了。
……
蓋州,參將府。
「要本將率本部人馬去遼陽補防?」遼南參將毛倫看著手里的調令,很是茫然。
這是出了什麼大事兒了,居然連遼南的兵馬都要動用了?要知道,遼陽和廣寧是遼鎮最重要的兩個據點,都有重兵把守。相比而言,遼南這點人馬實在不足為道,調令怎麼就下到這里來了?
「是楊參將下的將令,巡撫衙門也有附署……」他的幕僚提醒道。
「本將知道了。」
就算只有楊浩然的命令,毛倫也不打算抗令,對方雖然只是一個參將,但實際上和副總兵也差不多了,就差個頭餃而已,只是他覺得這事兒太過驚秫,因此才發了會兒愣。何況這道命令還經了巡撫大人的手,那就更加不是他能夠違抗的了。
「問過送信的人沒有,遼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回大人,那信使沒說,只說您到了遼陽就知道了,另外,巡撫大人還給您帶了口信,讓您在蓋州這邊做好安排,莫要誤了春耕。」
「嗯,這麼說來,難道畜力已經夠用了?侯爺的手段果然神鬼莫測……來人,傳令下去,讓鐘游擊,王守備他們來見本將,另外,把金州來的那位趙小哥兒也請來。」
「是。」
……
「查,給我查!楊浩然那個混蛋究竟在什麼地方,在干什麼?把騎兵帶走了不說,居然把戎守的步卒也都調走了,這里面一定有貓膩,對,巡撫衙門那里人也少了很多,肯定有事兒!」遼陽巡按衙門中回d ng著一陣陣的咆哮聲。
巡按陳世良有如被關在籠子里的野獸,不停的走來走去,鼻孔中噴著粗氣,雙眼里全是血絲,樣子很是駭人,全然沒有了從前溫文儒雅的風範。
那謝宏果然是瘟神,就算到了遼東這樣的地方都不肯消停,這才過了多長時間啊,他就搞出了一個什麼墾荒令,又要推行新政,順便還把除遼西之外的幾名重將全給收服了!
這些事叫自己如何給京中匯報?這已經不是辦事不力那麼簡單了,在之前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收到,到了現在,應變已經來不及了,朝中的大佬們收到信時,想必連生吃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他惶恐,他氣憤,他憎惡著世間一切跟謝宏相關的事物。
「大人,東門……東門……」一個下人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可手卻一直指著東面,臉上的神情也極是震駭。
「東門怎麼了?快說!」
「東門……送來了大批的牛馬糧食,押運的……正是前幾天調出去的那些步卒。」
「啊?」陳世良傻眼了,那瘟神難道真是有鬼神附體,不然他從哪里變出來的這許多牲畜糧食?太邪門了吧?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