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匠訪,那邊是船塢,船在那,南邊是碼頭,穿都在那邊,現在有不少已經去了天津。你若是來得更早的話,能看到的更多。
畢竟是小女孩,玉兒的起來的快,去的也快,進到工業區後,她馬上就把不愉快的事兒拋到腦後。腦袋轉來轉去,一雙眼楮幾乎都不夠用了。這次她也不跟父兄分享感受了,干脆找上了引路的明軍。
無論什麼時代,美女都是有優勢的。軍士們對韃?(zi)沒有什麼好感,可對上這麼一個可伶可愛的小女孩,他們也沒什麼脾氣,加上玉兒問的也不是什麼機密,干脆就為他解說起來。
「這麼多匠訪啊,真好」玉兒的眼楮閃閃發亮,羨慕極了。
草原民族的性格比較怪異,在草原上的時候,他們對工匠,尤其是鐵匠是非常的重視的,部落里要是有個好鐵匠,往往就是興旺在即的好兆頭。
不過當他們成功的入寇中原之後,大概是成功來得太過僥幸和突然,也或者是太多了就不值得珍惜了。所以,蒙古人一反在草原的作風,對工匠和技術都不屑一顧了,給歐洲的送禮行動,就是很好的體現了這一點。
現在他們又回到草原,于是也再一次的記憶起了曾經的優良傳統,對工匠也禮敬,甚至有些期盼起來。
當然,現在為時已晚,除了偶爾從大明這邊掠奪的人丁中,有少量的工匠之外,他們在這方面一直沒什麼進展,因此才有了玉兒的感嘆。
至于技術含量更高的海船,蒙古人都沒什麼感想,即便是在中原那會兒,他們對海洋也沒多少概念,更遑論已經被趕出中原百多年的今天了。
「這麼多的匠訪,難怪有那麼多的鐵甲」哈桑的疑問倒是得到了解答,可卻沒能令他的心情好轉,他心里反倒是更加沉重了一些。
「這里就是侯爺的府邸,你們且等等,等我通報一聲。」
「軍爺,只管去。」
花當是隱匿了身份來的,所以也沒覺得如何被怠慢,實際上,即便是他擺明了兀良哈酋長的身份,受到的待遇也不會有什麼區別。而有了一路上的見聞,加上從前對謝宏的了解,他一樣也不會有被怠慢的感覺。
實力,是草原人最為看重的東西,有實力的人不論做什麼,都被認為是天經地義的。禮儀這種東西則完全不被放在心上。弱者即便在有禮貌,也依然是羊,狼狩獵的時候,是不會因此而留情的。
所以,在等了老半天,通報的軍士回轉後,告訴他們,侯爺現在正忙,所以讓他們另行前往校場,花當父子也沒表示任何異議和不滿,怪怪跟在了對方身後。
「爹,他讓咱們去校場干嘛?難道要演兵給咱們看?」沒有異議不代表沒有疑問。哈桑湊在老爹的耳邊,小聲嘀咕道。
「別管那麼多,既然之則安之,少說話,有什麼就看什麼。」花當搖了搖頭。
打心里講,他不覺得的有這個必要,一路上自己看到什麼,那些從廣寧一路就送過來的明軍心里肯定有數。但是千人左右的操演,一路上就看到不過不下十起,到了地頭要有必要在重復一次?
校場在侯府的西北面,是一塊不算大的空地。
看到這種情形,花當心里的念頭更篤定了一些,在這里操演的話,頂多也就是一兩千人,就算都披上了鐵甲也沒什麼特別的,應該不是示威。
不過當他到了校場中央,看到大咧咧的坐在主位上的江彬時,他心里還是‘咯 ’一跳。這就是傳說中的冠軍侯?這個形象確實听凶悍的,很有瘟神的架勢。
「使者,楊吉努,瘋了花當台吉的命令,為了參見侯爺而來」雖然外形很一般,可花當的演技還是不錯的,把使臣的身份扮演的惟妙惟肖。用蒙古語唱出的歌謠也是字正腔圓。
「好了,好了,別嚎了。」江彬很不耐煩的一擺手,喝道「本將乃是昭武將軍江彬,侯爺還沒到呢,楊吉努十八?某給你個提醒,我家侯爺脾氣很大,有精通音律所以你少把你們部落的那一套搬過來,有話說話,別嚎,就你這喉嚨,某听得都滲得慌。」
「呃」江彬說的是蒙古語,花當听起來沒有任何障礙,可就是因為听得分明,所以他也有些惱火,因為這話說的太不客氣了。不過人在屋檐下怎麼敢不低頭。這當口也只能忍了。
「要某說,對付韃zi
又何必這麼客氣?直接點起兵馬殺過去便是,就憑咱們手中這刀,身上這甲,對上小王子不好說,這朵顏三衛還不是手拿把掐的?」把花當一家晾在一邊,江彬意猶未盡的和身邊的幾個將軍議論起來。
「可不就是麼?弟兄們都囔著要立功呢,江將軍,侯爺說以軍功授田的事兒,到底是不是真的?」
「侯爺金口玉言,說出來的話還能有幾個假的?」江彬咧嘴一笑,眾將聞言都是大喜,可看在花當等人眼中,他這笑容卻有些猙獰。
「眼瞎啊,最大的軍功就是你們懂得。」江彬沖著花當揚了揚下巴。
「懂,怎麼會不懂!」幾個軍將眼楮里都泛著綠光,像是一群狼。
這群人說的當然是漢語,跟遼鎮大了多年的交道,花當也听得懂,聞言心里發冷的同時,也不由暗暗冷笑。
對方若是以為這樣就能嚇住自己,那也就太天真了,區區下馬威罷了,這種把戲沒什麼特別的,草原人也很擅長,有了一路的見聞,現在這樣只不過是畫蛇添足罷了。
沒錯,遼鎮的實力今非昔比,別說兀良哈,就算朵顏三衛加在一起,也為並能奈何的了,可真要是逼急了,自己難道不回頭拷韃靼部嗎,好歹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孫,又有共同的敵人,伯顏猛可未必就會對自己趕盡殺絕。
「唉,只可惜啊,侯爺仁慈,說什麼刀兵不詳,又說上天有好生之德,說要指給他們一條明路,否則」江彬的聲音越來越低,那兩個關鍵字卻讓花當心中一動,明路?魔妃瘟神是打算恩威並施?嚇完了要收買自己。
那樣的話最好,花當思前想後,覺得這事兒應該差不了,這套路不就是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麼?以為本台吉就不懂,切,那你們可真是小覷了草原上的漢子了,要知道,成吉思汗的子孫都是智勇雙全的。
有了後招,又自覺猜到了對手的真實目的,花當的心越發的篤定了,听到江彬等人的恐嚇嘲諷,也只當是清風拂面。全然不當一回事,穩穩地坐在那里,顯得氣定神閑,倒是反襯得蔣斌等人有些做作了。
過了一會之後,也許是看到花當這邊沒反應,自覺無趣,江彬等人也不再說話,這讓花當心中得意,對自己的沉穩的應對很是滿意。
因此,他也沒注意到,又有人走進校場,知道江彬等人起身抱拳施禮,他這才驚覺。
「參見侯爺!」
慌忙起身,抬頭看時,花當卻愕然驚覺,走到最前面,蟒袍玉帶的卻是一位少年,年輕的簡直有些令他發指,看面相,怕是跟自己兒女中,年紀最小的玉兒都差不多,這麼一個少年,就是名滿天下的瘟神?
好歹是一部的汗王,雖然震驚異常,可花當發了一會兒愣之後,還是很快回過了神,名人素來講究德高望重,完全沒有作假的必要,八成這少年就是瘟神真身了。
至于對方到底如何能以弱冠之年闖下這麼大的名頭,花當一時也無從做評斷,鐵木真當年起家的時候不也是少年?也許這人也是跟那位天之驕子差不多?他心里閃過一個讓自己驚悚的念頭。
「小的,楊努吉,受花當台吉的命令,代表兀良哈,」到底如何,也不能就此定論,見禮才是最終呀的。
這次花當沒唱,二十字正腔圓的說起了漢語,說完,他還略有些得意的瞥了江彬一眼,表示自己听懂了對方的恐嚇,可就是不怕。
「嗯,使者來的剛巧,本侯正要演示新兵器,听說,朵顏三衛俱是能征善戰之輩,正好一起參詳參詳。」謝宏也不多做寒暄,坐下後,想花當略一致意,便直接下令道︰「江將軍,吩咐下去,開始吧。」
「遵命!」江彬抱拳領命,然後轉身大喝一聲「兄弟們,試刀!」
「喏」眾軍士轟然應諾。當下有十余人應聲出列,快步跑到校場中央,將十幾根木樁敗在哪里。
這是要炫耀刀利,花當依然在冷笑。明軍的刀肯定是比蒙古的好,草原上鐵匠少,鐵礦更少,難得能打幾把報道,也很少會拿到戰陣上用。
不過,即便是這樣,蒙古勇士對上明軍的時候,還不是勝多敗少,沒什麼了不起的。幾把寶刀下不到蒙古勇士,更嚇不倒自己這個台吉。
只是在目光掃過那幾根木樁的時候,他的眼神還是微微一凝,這木樁有點粗啊,而且好像是柳木,想要一刀砍斷的話,不光得刀要好,操刀人手上的功夫也要精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