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豪,保叔說讓我周三晚上唱壓軸,還要我準備新歌,怎麼辦?鳳菲那里還有什麼歌沒有唱過嗎?」
被突如其來的喜訊弄得暈頭轉向的姚小蝶清醒之後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找沈家豪商量」,沈家豪知道事情經過後微皺起眉頭,他翻閱完手上的十來張曲譜眉頭擰得更緊了。.從藍鳳菲那里拿到的歌詞譜成曲子的滿打滿算只有七、八首,且藍鳳菲有言在先,每隔一個月左右拿一至二首新歌出來給客人換換花樣。如今半年了,所有的歌都已唱過,他因為要動身去紐約進修音樂沒有再幫著藍鳳菲譜過曲,突然之間要他去哪里弄一首新歌出來。
「家豪,你想想辦法,保叔終于願意給我機會了,我現在什麼都不差只是差一首新歌,家…」沈家豪抬手阻止姚小蝶繼續說下去,看著那張急切的小臉他猶豫一下後還是拿出一張曲譜來。「你試試看這首,這是我自己寫的。」
姚小蝶鄭重的雙手接過,隨著曲譜哼了一陣旋律後化憂為喜,「我就說家豪你最厲害了,這歌很好听,為什麼現在才拿出來?」「因為這首歌還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本來想去紐約前再給你的,不過你現在急沒有辦法了,我今晚回家趕出來,明晚六點你來麗花一起練這首歌。」
新歌有了,還差一件登台服。金露露得知姚小蝶要登台唱壓軸的消息喜上眉梢,拍著胸脯保證明天幫她從頭到腳置辦齊全。「所有開銷我露露全包了。」
第二天一早,金露露叫來了陸達生當司機載著姚小蝶、洪蓮茜去了露西的成衣店。從上午一直到中午,幾十來套衣服換下來累得姚小蝶頻頻出汗連手腕都抬不起來,就這樣金露露還不放過她直叫換到最美的一件才行。
「不行了,好累啊,我不換了,蓮茜救我。」被金露露再次押進更衣室的姚小蝶伸手朝著洪蓮茜的方向呼救,听到求救的洪蓮茜眼皮都不抬一下,繼續翹著二郎腿喝茶翻著英文雜志完全不管不問,隨便她們怎麼折騰,她肯犧牲早上的睡眠時間陪來這里已經不錯了。
約莫一刻鐘後,姚小蝶穿著一套淡藍色的長裙走出來,無袖款搭配著一條同色的披肩。洪蓮茜瞟了她一眼又動手翻了一頁雜志問道︰「午飯我們吃什麼?日本料理還是吃西餐牛排?」
「蓮茜啊。」姚小蝶劈手奪過雜志一在洪蓮茜身邊坐了下來抱怨道︰「你到底是不是陪我來買裙子的?」「是啊,不過你負責試穿,露露負責付錢,大雞負責開車,我負責考慮大家吃什麼午飯,分工明確,算起來我還是比較辛苦的那個,一個人負責四個人。.」
姚小蝶盯著洪蓮茜眯起美目盤算著朝哪個地方下手可以一擊必勝,洪蓮茜見她眼神不對猛地跳起身擺出笑臉高聲叫道︰「露露啊,不要再拿衣服了,小蝶現在身上這件很不錯很美,就這件了。」
「啊?不會吧,還有十幾件她沒有試呢。」金露露抱著一堆衣服匆匆趕過來想讓姚小蝶再換卻是不能了,二比一,陸達生等在休息室沒人挺她只能在洪蓮茜的瞪視下乖乖地去付錢。
周三晚上將近十一半時,姚小蝶對著更衣室全身鏡調整好面部表情又做了幾次深呼吸終于走了出來,在外面急切徘徊了好半天的金露露見她出來上下左右細細打量夠了比出一個大拇指笑道︰「簡直太完美了,爭取今晚一炮而紅。」
「哪里有這麼容易紅的,保叔只是讓我試一下。」「誰說不能紅,我們說你能紅就一定能紅!你是不知道,露露逼著大雞把他所有的同學都叫來捧你場了,前排十幾張桌子都是自己人,就連麗花門口都放滿了花牌,舞台下面也滿了,那場面真是氣派。婉碧氣得臉都黑了,現在還在外面纏著保叔鬧呢。」洪蓮茜越說金露露就越是得意,姚小蝶勾住金、洪二女的胳膊正想道謝順便討好一番保叔已經來催了。
「我打前陣,給你做司儀介紹你隆重出場。」該出面時洪蓮茜絕不會退後,邁著大步率先上台,介紹完姚小蝶出場後走至舞台旁邊與金露露肩並肩給她打氣。站在姚小蝶後方幾步之遙的沈家豪吹著薩克斯風格外的賣力。
「你你你為了愛情,今宵不冷靜,你你你為了愛情,孤單的看星…」
《你你你為了愛情》唱完陸達生站起身帶頭鼓掌,由他帶來的一批人一起造勢,在場的賓客都被帶動著抱以熱烈掌聲。得到肯定的姚小蝶按耐不住興奮一下台就摟著金露露、洪蓮茜開心的大喊大叫,同樣守在舞台旁邊的保叔上前一步點點她的肩膀笑道︰「算是唱的不錯,以後每周三晚上壓軸這場固定就讓你唱了。」「謝謝保叔。」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保叔有意讓姚小蝶露臉出頭,白浪很快有所耳聞,他輕扯嘴角似笑非笑看著前來假意報信實則看好戲的陳婉碧不屑到極點。
「找幾個人送幾面牌子來,這麼容易能捧紅一個歌星?如果是這樣,婉碧你不早就大紅大紫了,還用得著每晚穿的暴露應酬那些干爹?」
陳婉碧臉上精致的妝容出現一絲裂痕,幾秒後重新揚起笑容虛搭著白浪的肩膀繼續說道︰「長江後浪推前浪,總有一浪蓋過你白浪。如今你身邊沒有人給你伴舞了,赤手空拳到底單薄了些,不如你考慮考慮和我聯手,現在流行男女對唱…」白浪譏諷一笑,陳婉碧見談不攏不再多言拂袖轉身離去。
新來的經理馬莉莉核對完麗花所有的帳目終于前來接手,保叔帶著馬莉莉四處巡查,到了後台他集合了所有的大小歌星、樂隊班子見了見這位新經理。
馬莉莉保養得宜貌若四十來歲,穿著打扮皆很洋派,舉手投足間說不出的韻味,眼里時不時露出的精光讓眾人心里清楚這位也是個狠辣的角色。
洪蓮茜看看馬莉莉再看看姚小蝶,覺得這兩人眉眼間未免太相似了一些,尤其是馬莉莉微笑時眯起的雙眸以及嘴邊顯露的酒窩和姚小蝶笑時簡直一模一樣。洪蓮茜盯著姚小蝶看了一會兒,等見她和所有人一樣很好奇這位新經理便把這份疑惑壓了下來,不過人有相似罷了。
「大家以後可以叫我Lly,我需要你們填一份資料,了解一些你們基本的情況。保叔,麻煩你把他們的資料統一收上來。」馬莉莉發布第一道命令就是讓麗花所有員工填寫員工基本資料,金露露拿著筆遲遲無法落下,「這個要怎麼填?我不會啊,怎麼這麼麻煩。」
「建議,還要寫什麼建議?蓮茜姐,這里你怎麼填?」翩翩抱著表格去請教洪蓮茜,見她紙上一片空白只字未寫時不禁咋舌。「費這腦筋干什麼,除了姓名年齡性別這些東西自己填,其他的誰寫完了拿過來改幾個字抄一抄就行了。」洪蓮茜的建議得到大家一致認同,金露露更是贊她聰明腦筋轉的快。
姚小蝶拿著表格晃了晃笑道︰「我寫好了,誰要抄。」「我要。」「我也要。」金露露為首的一群人呼啦圍了過去,姚小蝶拍著雙手無事一身輕走到洪蓮茜身邊坐下,「還是鳳萍命好,不需要填這種東西。」「你也不錯,保叔肯讓你出頭,很快你就能出名的。對了,家豪什麼時候走?」洪蓮茜終于開始動筆了。
姚小蝶表情黯淡下來,「還有一個月就要去紐約了,家豪說走前要帶我去見他師傅。」「不錯,見家長了,你家里人見過家豪沒有?」在表格填完基本信息後洪蓮茜丟開筆模出口袋里的香煙,姚小蝶搶過香煙丟到桌子上,「鳳萍讓我監督你,少抽一些吧,還要繼續唱下去的。家豪要去紐約的事情我還不敢告訴爸爸和女乃女乃,目前只有仙阿姨知道,不過她也不贊成我等家豪三年。」
「很正常,我如果有女兒也不贊成她浪費三年的青春。」「你別說的家豪不回來一樣,三年很快過去的,而且說不定等他回來的時候我已經是家喻戶曉的大歌星了。」
「三年…」洪蓮茜看著鏡子里形單影只的自己眼神迷離起來,三年後藍鳳萍應該有自己的孩子了,金露露一定早與陸達生喜結連理,姚小蝶會等回學成歸來的沈家豪雙雙步入禮堂,自己呢,John又在哪里呢。
「蓮茜?」伸手在洪蓮茜面前晃了晃,等洪蓮茜看向自己後姚小蝶拿著表格轉移著話題,「原來你和翩翩小時候是呆在聖瑪麗女孤兒院,父親這一欄怎麼是一個英文名?」
「他是孤兒院的神父,Nancy這個名字就是他替我取的。我爸爸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我根本記不清他們叫什麼名字,也許姐姐會知道。」「姐姐?是親姐姐嗎?一直都沒有听你提過,她現在還在孤兒院嗎?」洪蓮茜取回表格一折為二丟到一邊,她坐正身體拿了桌上的香煙抽出一根點燃了卻不抽,看著繚繞的青煙她開始出神。「不,她很早就被人收養了,走了就沒再回來過。露露,你抄好沒有?!」洪蓮茜高聲叫來金露露忙著照抄表格其他內容。
原來洪蓮茜不是舉目無親,這世上她還有一個至親的血脈存在,得知這個重要消息的金露露興奮起來。「小蝶,我們幫蓮茜找姐姐吧,讓她們姐妹團圓,登報怎麼樣?」「人海茫茫怎麼找啊,報上的尋人啟事真有用就不會一登好幾年了,你別說得那麼輕巧。」姚小蝶沒想到金露露會神經大條到這種地步,如果藍鳳萍在這里還可以提一些實用的意見,遇到上金露露是沒辦法了。
麗花所有工作人員的信息表格全部上交,保叔守在辦公室門外等待新的吩咐下來。內室里馬莉莉一目十行看了幾張發現內容相似不禁連連搖頭,等拿到姚小蝶的表格時她一手無意識的輕撫著照片上甜笑的姑娘,視線更是停留在父親一欄「姚君奇」三個字上陷入沉思中。「小蝶已經這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