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呆在結界里的秦湮微微一笑,哼,本來听到這幾個人說什麼蒼山古神的傳說,秦湮就暗暗羞愧了,覺得自己回去要好好補習一下書上的知識,闢天听到主人的心聲,鄙視︰「文盲!現在知道補了,以前干嘛去了。」不過又听到三哥說傳說是錯的時候,秦湮果斷決定,還是不踫教科書的好,「果然書上說的都是騙人的廢話,我還是專心修煉我的道吧。」
闢天無語︰「主人,不想讀書就明說嘛……」
結界外的五人還在討論。
「三哥,那我們要做的和之前一樣吧?在這里埋下咒印?」六弟問道。
「由于是母脈的緣故,所以我們要做的不僅僅是埋下咒印」,三哥向來淡漠的臉上浮現出莊重之色,「這一次的獸潮非同小可,木無歸前輩再三叮囑,我們這一次要催動的是整個蒼山法陣,必須以吾等靈體為媒,求得和古神的些微連通。」
「可是,三哥」,七弟道︰「就算到時候那個上古的凶獸來襲擊,想要催動蒼山法陣的話,我們這些羽族人也不能留在這里,那……」
「哎呀,七弟,你怎麼什麼事情都要親力親為啊?三哥的意思是,我們現在不僅要在這里留下咒印,還要留下一扇聯通古神力量的虛幻之門,到時候只要老頭子打開這道門,自然就能催動法陣了,三哥你說是吧?」
「恩,跟四弟打的比方差不多,到時候催動法陣的可不是我們這些羽族人,所以七弟你不用擔心。」
三哥的長劍泛著冷冷的碧芒,一躍而上,懸浮于這處峭壁上唯一平坦處的中央,灑下一片清冽的輝光,將眾人都籠罩于其中。眾人不再言語,五人急急散開,結成一個五芒星的陣勢,眾人的腳下道道金色光芒迅速流轉,瞬間,一顆繩索旋繞的五芒星立刻出現在草地上。
「那是什麼陣法?」這種陣法秦湮從未見過,闢天道︰「是羽族的五芒陣,專門用于連通之術的。看到他們腳底的那顆五芒星了嗎?當上面的繩索盡皆斷開,便是連通成功之時。」
此刻,其余四人的長劍都已出鞘,圍繞著三哥的流光兀自旋轉震顫,老四的敦煌散發一派渾厚的淡淡黃色光芒,溫和卻有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七弟的陌泉,六弟的墨蓮,老五的沉語,五柄仙劍形成掎角之勢,在眾人的頭頂緩緩移動,華彩綻放,瞬間又消失了蹤影,亦真亦幻,一明一滅之間,仙劍營造出的寧靜祥和氛圍使所有人都安寧愉悅起來,秦湮暗道︰這才是真正的仙家法寶,那些羽族的幕家少年們根本就是在糟蹋好劍嘛。
五芒星上的五人開始念動咒語,繁復冗長的咒文听上去繞口無比,頭頂上仙劍轉動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眼前的景物開始出現扭曲,秦湮只覺的眼楮一花,瞬間便來到一片廣袤天地之中,天地似乎都籠罩在一片躍動的明朗霞光之中,放眼望去盡是山巒起伏,雲霧縹緲,沒有太陽和月亮,也沒有任何人聲,寂靜地有些可怕,「闢天?這是哪里?喂,你在哪兒?」
「主人,這是仙劍里的世界,他們幾個人要施加咒印了,主人呆會就能出來。」
「我怎麼跑到劍中的世界里來了?」
「哼,誰叫你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瞪著那五柄仙劍?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靈識跑到里面去也很正常。」
「諸神在上!漠漠黃泉,重歸力量!煌煌電鳴,以劍引之!」
秦湮所在的世界里沒有絲毫變化,然而闢天卻大呼小叫起來︰「啊呦,這群瘋子!居然引來了閃電,天哪,他們到底在搞什麼咒印啊?」
「闢天,外面發生什麼事了啊?」
「沒什麼,就是幾道小閃電下來,我們周圍的樹木花草什麼的都焦枯了。」
「小閃電?你確定是‘小’?」
「對啊,不過就幾根古樹合抱粗的閃電而已。」秦湮開始懷疑闢天關于大小的概念,這麼強烈的閃電,居然說……小。
「闢天,你沒事吧?」
「笑話!我一個得道老劍還會怕幾個後生晚輩引來的閃電。」
秦湮干脆就在這劍中的世界躺了下來,長這麼大,還從未感受到過這種寧靜,人說仙劍有情,有情便會造出異相世界,此話果然不假。這個世界實在太過寂靜了,靜到讓人開始懷疑自我的存在。而人在最靜的時候心是最亂的,秦湮忽然想到了很多,很多平日里沉寂在心底的事情,在這個時候都靜靜浮出了水面,等待著女主人來一一慰問。
「天!果然是瘋子啊瘋子!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想當年我叱 風雲的那個年代,沒有人會這麼不愛惜自然媽媽哪……唉,人心不古!」闢天還在喋喋不休,嘮叨不已,秦湮忽然覺得闢天在某些時候真像個和藹可親的大媽。
就在秦湮正在靜心養神的時候,這片劍中世界忽然猛烈地震顫了一下,「怎麼回事?」
闢天沒有回應,秦湮神色一凜,立刻將一身修為提升到七離境第七層的巔峰狀態,以掌為刀,向著虛空就是輕輕一斬,劍中世界立刻土崩瓦解,「世外桃源終是虛幻。」當從那個世界跳月兌出來的時候,秦湮不自覺地這樣想著。
重新回到結界中,秦湮明白了為什麼闢天不給她回應了,因為他現在正以一副鄉下人進城的姿態瞪著半空中仙劍劍氣縱橫的場景,「嘖嘖,雖然是華而不實的招式,不過,真是比我們那個時候好看的多哪!」
闢天所在的那個時代,講究純力量的對抗,從來沒有什麼外表漂亮的招式或者劍氣出體之類的法術,萬年後,後世人創造出的絢麗瑰麗的仙劍和武學招式、道家法術融為一體,著實讓闢天這個老骨頭新鮮了一把。
結界外,早已是風雲變色,空間動蕩,天空中聚集了大片的烏雲,無數電閃雷鳴都降落在這片小小的峭壁之上,五人沿著五芒星的不同方向,向後急急飛了出去,與此同時,電閃雷鳴中,五柄仙劍回到了主人的劍鞘之中。
「劍氣入體!人劍合一!」
五道瑰麗的光芒瞬間大盛,人影瞬間淹沒在凌厲的劍芒之中,而腳下的金色五芒星圖案旋轉地越來越快,眾人在一次齊齊念決︰「諸神在上!漠漠黃泉,重歸力量!煌煌電鳴,以劍引之!」
天空中所有的閃電匯成一道,向著五芒星的中央,狠狠砸了下來,默念真訣的五道光芒夾雜了五道人影,在閃電砸下的一刻齊向中央涌過去,五芒星的中央立即升起一團巨大的火焰,火焰當中隱隱似有一只巨大的手臂朝著天空遙遙一指,那是古神虛幻的手臂,隔了滄海桑田,即便只是幻影,也依然有著震懾人心的威嚴,秦湮和闢天的臉上(雖然闢天實際上沒有臉)同時浮現出敬畏的神色。「成功了!」火焰中,五位九殤高手激動地高聲道。
古神手臂的影子漸漸消散,火焰依然在燃燒,五芒星的繩索在火焰當中片片爆裂,隨著火焰的漸漸熄滅,腳下掙月兌了繩索束縛的五芒星也隨之隱沒入土,高空中的五柄仙劍發出一聲淒厲的長鳴,頹然跌下,直插入土中,劍柄仍然震顫不已,劍芒中緩緩走出五位少年,臉上盡是疲憊之色。
「流光、敦煌、陌泉、沉語、墨蓮,都是些絕好的神兵利器啊,哎,羽族的神兵閣竟有這麼厲害?他們怎麼搜羅到這麼多寶劍的?」
「騙!偷!搶!哼。」
「什麼?」
「信不信拉倒。反正上一次我一不小心睡了一覺之後就發現自己呆在神兵閣里面了,要不是陶……」闢天忽然頓住不再說下去。
「陶什麼?」秦湮覺得闢天一定知道關于他自己是怎麼從魔族跑到羽族去的,也認定闢天很清楚那一次在竹林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不明白闢天為什麼一直不肯說。
「沒什麼沒什麼,反正主人你只要知道羽族里面沒什麼好人就行了。」闢天擺擺手(劍氣所化)。
閃電和雷聲迅速退去,天空中的烏雲也迅速散去,當陽光重新灑遍這片青青碧草地,秦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那些已經焦枯的花草樹木都恢復了茂盛蓬勃的樣子?
在那片五芒星消失的地面,秦湮的靈識隱隱看到一層模糊的白色物體,蟄伏在底下,冷冷凝望著蒼穹,當這個想法掠過腦際,秦湮不由一驚,難道那個東西有眼楮?
闢天道︰「你緊張個屁啊,那是剛才那幾個瘋子施下的特殊咒印,這個咒印能夠在至少一年內保護古神的力量不流失到別的地方,而且這個咒印能夠連通那個世界,到時候就能借助遠古的力量催動蒼山法陣。」
「要怎麼催動?」
「這種具體細節的東西,我哪能記得那麼清楚。」
目送著那五個羽族人離去,闢天撤掉了堅實的結界,然而甫一出來,秦湮的心髒就是猛地一跳,那是殘余的正壓激發了秦湮身上尚弱的守護力。
秦湮拍拍背,哀嘆自己什麼時候才能不這麼慫,便在此刻,闢天對著自己的主人一通狂敲。
「闢天!你又想干什麼!」
「不是我要干什麼,主人你趕快進來吧!」闢天將守護結界重新撐起,這時秦湮已經明白了闢天的用意,在這里遙遙可見一個人影正向山上急速走來。
「可惡!這個破地方平時連蒼山最勤奮的巡山神鳥----白頭海雕都懶得來,怎麼今天這麼熱鬧!」
來者及至近前,秦湮看清楚了,是白墨辰。
「是墨辰!喂,別躲了,快出來吧!」
「等一下,笨蛋主人,你不覺得墨辰大哥今天有點奇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