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保護秦湮成了一種自然而然的習慣了呢?舒靖炎看著懷中的人,眼神空茫起來,很顯然這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妹妹已經忘記了很多關于魔族皇宮的事情,舒靖炎不確定她還記得多少,只能以近乎于無賴的身份接近唯一的妹妹,以各種稀奇古怪的理由接近他們現在這個小團體。
可惜呢,舒靖炎忽然想起來小時候經常對秦湮嘲諷,曾經指著她的鼻子大喊︰「你要是還學不會零度系列的能力,將來要是被羽族人追殺死掉了,可別指望我會來救你啊」
可是看看現在呢,現在即使他相救估計也救不了,這種懊惱的心情以及不知從何而來的沉悶感,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湮這個時候完全處于和群蛇交流的狀態,對于外在的感知為零,即使忽然沖進來的水流宛如鋼刀一樣劃破她的肌膚,秦湮也毫無知覺。
舒靖炎這個時候站在秦湮先前所說的轉彎處,這里是一個十字路口,甚至于上下都有通道,他不知道該走哪一條,「妹子快醒醒,我們現在已經到了第一個轉彎處了,下一步應該走到哪里?」
無奈秦湮像是忽然睡著了一樣,久久不見回應。
舒靖炎焦急,剛想直接往前沖過去的時候,秦湮忽然像一個嬰兒似的大哭起來,舒靖炎不由心底一涼,「鑰匙」秦湮哭著大喊,聲音嘶啞。
「什麼鑰匙?」舒靖炎愣住了,不明白秦湮所指為何物。
「鑰匙啊,哥哥你所說的那個鑰匙啊」秦湮忽然無比依戀地伸手環住了舒靖炎的脖子,撒嬌似的說著。
舒靖炎全身一震,猛地想起曾經說過秦湮就是他的鑰匙,是他能夠離開那個冰冷皇族,遠離他們同樣厭惡的哥哥姐姐們的鑰匙,那麼秦湮的意思是……
以汝之血,喚醒彼之秘門
舒靖炎懊惱地嘆了口氣︰「搞什麼嘛,在這種情況下還要放血,真是的。妹子,你不暈血吧?」舒靖炎這句話是廢話,只是無意識地重復他們二人在幼年時代經常出現的對白。
只是如今驕傲的少年已經長大,那個孱弱的妹妹也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舒靖炎拿出隨身佩戴的匕首,對著自己的手臂劃下去。
青銅之城內的禁術被開啟,無數精密咬合的金色齒輪現在轉動地越來越快,舒靖炎急不可耐地一刀下去,一滴血珠緩緩從傷口處散溢出來,漂浮在空氣當中,血珠呈現出詭異的赤紅色,近乎于黑色,舒靖炎苦笑︰「真是的,怎麼是這種顏色,老子難道中毒了麼?」
舒靖炎將秦湮向前一推,自己在後面支撐住秦湮的身形,秦湮一直微閉著的眼楮,忽然睜了開來,眼楮深處閃過一抹淡淡的光,她深處縴細蒼白的手指,輕輕點了一點舒靖炎的血滴,此刻,在秦湮的眼中,這個完全由管道所組成的世界當中忽然閃過一絲紅光,秦湮看到了那一絲光,目光緊緊跟隨,終于,在周圍不斷變化的管道之中,一道由紅色高亮顯示出來的道路出現在眼前,秦湮的身軀忽然猛地一震,幾乎將身後的舒靖炎推倒。
「怎麼樣?妹子,找到了麼?」舒靖炎看到後面的一面青銅之牆像是一個人類一樣向著他們走了過來,周遭的牆壁同樣向他們逼近,要是再不走開的話,他們這能被壓成肉餅。
秦湮忽然再次放聲大哭,舒靖炎一顆心立刻跌落谷底︰怎麼?難道沒有路了?
秦湮就在此刻像是魂魄返身一樣地醒了過來,手指向著他們所之地的下方平平一直,舒靖炎立即領會,秦湮的聲音萬分疲憊︰「向下,一直向下,下方有一條出口,兩分鐘之內不會受到復活之城的干擾。」
舒靖炎立刻明白了剛才的秦湮為何會大哭,不是沒有找到逃生路線,而是時間很有可能來不及,秦湮剛才不是在悲傷,而是因為恐懼,她在催促一直愣在原地的舒靖炎
舒靖炎不再說話,抱起站在前面像是一片落葉一樣的秦湮向著腳下的地道猛地俯沖,就在他們進入下方通道的那一瞬,原先所站著的地方立刻被從四面八方擠過來的牆壁所填滿。
「該死」舒靖炎的眼角余光瞥見了身後已經被阻塞的退路,暗暗咒罵了一句,「妹子,現在能不能勘測出這條道路的長度?按照我們的最大速度能不能出去?」舒靖炎知道自己在問廢話,秦湮已經開始偵測了。
「共有兩千六百米。」秦湮睜開眼楮,剛才已經接受了從四處的蛇類當中所接受到的海量信息。
「兩千六百米?」舒靖炎的眼楮一亮,「太好了按照我們的最大速度,恰好趕在兩分鐘之內出去」舒靖炎的周身開始發出淡淡的紅光,那是他體內的靈力正在以極限爆發的結果,他興奮的聲音歡快地幾乎要飛到天上去。
秦湮人物已經結束了,她打開自己的零度能力,力量恢復,心跳重新開始,血液逐漸溫暖,她向前方微微一傾,想要掙開舒靖炎的懷抱,可是舒靖炎的手臂沒有動,此刻像是鐵箍一樣環在秦湮的身旁,秦亞明詫異回頭,看到舒靖炎慘白的臉,和呈現詭異紅色的周身。
舒靖炎慘然一笑︰「沒辦法,妹子,我的手現在暫時不能動,只能暫時委屈你一下了。」
「我想起來了一部分」,秦湮的頭沒有辦法回過來,只能對著眼前的空氣說話,「只有一部分,但是,舒道友,我剛才是不是叫你哥哥了?我記不太清楚……是不是?」秦湮的話語宛如夢囈,但是身後的一怔,輕輕點了點頭,又想到秦湮看不見,于是輕輕應了一聲。
按照常理來說,秦湮應該記不得處于零度能力完全釋放狀態下所做的事情才對,舒靖炎的心頭閃過一絲疑惑,但是很快又被一點點的小開心所覆蓋,「妹子終于想起來你老哥了啊?哎,知不知道老哥我為了找到你花了多少心血。」
秦湮微微嘆氣,周圍的黑暗當中找不到任何參照物,他們無法判斷是不是在前進,只有耳畔的風聲告訴他們這一切都在真真切切的發生著。
他們已經越來越接近那個出口,遠處的光亮依稀可見,舒靖炎的腳下忽然傳來一陣響亮的拍水聲,他立刻反應過來,被西勤良那伙人掘進來的水源已經蔓延到地下了,而且根據秦湮的判斷,他們所在的地道很有可能處于一個類似于「U」形的結果當中,現在舒靖炎明顯感覺到自己在逐漸改變方向,向上方奔去。
秦湮也覺察道孔道之中的積水,然而此刻那一團象征著生命的光亮似乎就近在眼前了,秦湮忍住周圍以同樣速度高速飛奔的水霧,這些水霧打在臉上就像是鋼針劃過臉面,「哥哥,再快一點,我感覺我們的速度似乎不夠。」
舒靖炎默不作聲地捂住自己右側的大腿根部,那里有一絲不易覺察的紅色正慢慢滲透出來,深色的外套掩藏了血液可怖的顏色,他咬了咬牙,一鼓作氣地往前沖去,「呼,妹子,現在這個速度可以了吧?」
舒靖炎沒有看到的是,秦湮的眼楮里忽然涌出了大顆的淚水,一滴滴落在了風里,融進了周圍的水霧之中,腳下的積水已經越來越深了,估計等到他們臨近出口的時候,就身處于水道之中。
秦湮知道,身後的舒靖炎已經受傷,他以為自己掩藏的很好,然而秦湮的嗅覺遠遠異于一般的純血種,風中傳來的細微腥氣泄露來了身後那人的秘密。
狂風中傳來「嗡嗡」聲,從這一處寬廣水面上看向青銅之城,仿佛是一個沉睡的巨人,遠處由石小苔和孟連決二人所制造的火燈籠在狂風暴雨之中頑強燃燒,將方圓百里之內的水域照耀地如同是白晝。
西勤良站在不知從哪里拽來的大船甲板上,努力從銀色的雨絲之中,黑色水面上辨別秦湮和舒靖炎的身影。
在秦湮剛剛啟動那個巨大的青銅之城的時候,阻隔在西勤良幾人和那座山丘之間的不明黑色山巒就消失了,他們幾人立即按照舒靖炎臨行時的交待,找到青銅之城南部存在的這一片水域,炸開那個缺口,然後這個未名水域上就開始狂風大作,暴雨傾盆,惹得這毫無防備的幾人全部變成了落湯雞。
舒靖炎曾說如果這個水域真的能夠倒灌進入青銅之城的話,他們很有可能從水域之中逃月兌,石小苔聞言不滿道︰「什麼叫‘很有可能’?那另外的可能是什麼?你知道我們必須作出精密細致的部署才能確保你們二人的安全哪。」
舒靖炎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剩下的可能指揮使我和妹子兩人被困在青銅之城里面活活餓死。」說罷便義無反顧地跳進了自己的「零度.創世」之中。
西勤良站在大船的桅桿上,舉目四顧,時而揮手拂開額頭上細密的汗水,暗自在心底里嘀咕︰「女乃女乃的,別不真是掛了吧?」
就在甲板上的水仙兒準備在附近的水面上都走一遍的時候,一道水柱忽然從大船的右前方向天沖出,水柱中的兩個人影籠罩在淡淡的紅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