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道友?你怎麼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的?冥想什麼呢?」後面的舒靖炎站在緩緩閉上的青銅之門前面,從後面照射過來的光線恰好勾勒出的剪影,舒靖炎的身姿就出現在光影里,隨著光線的暗淡漸漸模糊。
秦湮努力晃了晃頭,驅散眼前不切實際的幻覺,「舒道友?你怎麼會在這里?這里現在應該是我的思維世界,除了我自己別人無法進入。」
舒靖炎嘆息,「小湮,你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呢,你大概忘了,我們的血緣使得所有使用‘零度’系列的純血種都能夠連通各自的世界,這一重思維世界的壁壘只對除了我們血脈之外的人有效。」
「我能說一件事情麼?」秦湮躊躇。
看到舒靖炎在黑暗里緩緩點頭之後,秦湮道︰「我總感覺我有一部分關于小時候在魔族皇城之中的記憶缺失了,你知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舒靖炎回答︰「能夠消除記憶的只有大司命才能做到,尤其是我們這種直接繼承了古老王族力量的皇室成員。」
「大司命是誰?」
舒靖炎的目光忽然變得深不可測︰「我們的父親,也是當初驅逐你們的人,不過我不知道父親大人會不會故意抹掉你的記憶,畢竟前任大司命還在,修習黑魔法的高手也大有人在。」
秦湮不語,沉默回頭,先前那個以舒靖炎形象出現的活靈已經回到了門上,門上那張臉的表情又恢復成了最初的沮喪。
青銅之城內似乎非常空曠,秦湮二人的腳步聲回蕩著,愈發顯得這里有多靜謐,舒靖炎召喚出火元素聚集,在二人的上空形成一個閃亮的五星形狀,
在五芒星的火焰照射之下,周圍半公里之內的景物一覽無余,秦湮震驚抬頭,看向那些巨大的齒輪,前面的一只精巧的齒輪咬合在一個大齒輪上,放眼望去,閃耀的金屬光澤在暗夜里閃著微光,煉金術所造就成的巨大機械一眼望不到盡頭。
「這是……」秦湮瞠目結舌地愣在當地。
舒靖炎不無感慨地說道︰「這就是青銅之城,和血鶴玉雕在同一時期被造就,後來據說是被鑄造匠以非認之法放到了玉雕之內。」
「可是造就這麼一座沒有用處的青銅之城有什麼用呢?」秦湮問。
「這個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曾經在資料當中見過一些學者的研究,青銅之城很可能埋葬著純血種的秘密。」舒靖炎忽然頓了頓,奇怪道︰「小湮,你剛才怎麼一直站在門這兒卻不移動?我好不容易進來了,結果你不挪地兒,我差點都進不來。」
「什麼,難道你沒有看到?剛才有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活靈就站在我面前。」秦湮有些詫異。
二人一邊聊著一邊向著青銅之城的更深處走去,恰在此時,舒靖炎終于看到隱藏在黑暗里的一處物事︰那是一個只有半人高的人像,手持一個護板,容貌端莊慈祥,眉目低垂。
「小湮,你剛才看到是不是這個東西?」舒靖炎伸出手去輕輕地踫了一下。
「別踫」秦湮驚呼,然而已經晚了,就在舒靖炎雙手輕輕踫到的那一瞬間,整個巨大的青銅齒輪緩緩轉動了起來。
「糟糕」舒靖炎心知不好,趕忙拉起秦湮向著隧道的盡頭走去。
「舒道友,剛才我看到那個小人像一直沖著你微笑,像是活了一樣」
「我知道」舒靖炎懊惱的回答,「該死的,我早該想到,青銅之城里面有很多出人意料的精巧機關,這個城堡最初就不是為了給人們觀賞而造就的。」
就在舒靖炎和秦湮說話的間隙,周圍的空氣里傳過來陣陣毛骨悚然的嘶啞聲音,那是被塵封許久的煉金機械終于開始新生的聲音,秦湮听得心里陣陣發涼,這些齒輪開始緩緩地轉動起來,像是帶著無限歡愉,又像是遠古的生物在喁喁細語。
「听,他們好像在說話。」秦湮提醒道,心知自己對于這個所謂的青銅之城遠不如舒靖炎熟悉,只得跟著前面的人影向前奔跑。
「知道」舒靖炎听上去萬分焦急,「這些東西都是活著的死物,等他們完全醒過來,注意到我們這兩個不速之客,也許就真的出不去了,小湮,剛才你進來的時候剩下多少時間?」
「唉,不多了」,秦湮嘆了一口氣,「剛剛進來的時候還有十二個時辰,現在只有不到三個時辰。」
「怎麼會這麼快?」
「我當初踫到那個活靈的時候就浪費了很多時間,現在看來那個活靈還有讓時間加快的特殊能力,哎,不過我們現在正在往哪里跑啊?」
舒靖炎的手掌溫暖而有力,「向東方,我們現在必須找到這個巨大煉金機械的源頭,然後阻止它復活」
「就憑我們?」秦湮狐疑。
「別猶豫了,我們現在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秦湮,用你的零度微塵試試看,也許能夠找到那個起點」
微塵釋放,秦湮現在使用這個東西的能力越來越嫻熟,強大的微塵以蛇類的形態向周圍的空間四面八方地游過去,秦湮匆忙閉上了眼楮,海量的信息通過「蛇類」涌向秦湮的大腦,就像是整個海洋的水逆流涌入長江。
秦湮的大腦此刻就像是一台超頻到過熱的電腦,巨大的痛楚像是要把人撕裂開來一般,信息里包含了一副三維地圖,巨大的青銅城市,也許是歷史上真正的出自于神族之手的大作品,此刻在秦湮的大腦之中完全是透明的。
舒靖炎察覺到手掌上那個縴細手掌上迅速下降的溫度,不自覺地緊了緊,開口道︰「秦湮?」
身後的秦湮沒有任何反應,此刻思維深度的力量被強化到極致,所有的五官的感覺都已經被弱化,近乎到零的狀態,秦湮感覺到自己思維深處的蛇類已經依附在所有的要道之上。
舒靖炎一臉緊張和興奮的看著身後的秦湮,似乎比秦湮本人還要興奮,「找到了麼?」
秦湮點點頭,「找到了,就在這條道路的盡頭,怎麼樣嗎,沒有想到吧,居然會這麼近,而且看來我們不用費勁從這兒出去了。」
「此話怎講?」舒靖炎好奇道。
「剛才我看到青銅之城的外面已經有大量的水源涌了過來,鋪天蓋地都是白茫茫的水。」
「唔,估計是西勤良那幾個人引過來的,沒想到這些家伙看上去這麼弱的樣子,做起事情來還是很靠譜的嘛。」舒靖炎不自覺地模了模下巴,眯著眼楮說道。
「不,就算是他們能夠成功地引來水源,我們也未必能夠逃月兌出去。」秦湮有些頭痛地晃了晃腦袋,「我們逃離的路線一直都在變,該死的,必須在兩分鐘之內沖到那個轉彎的地方,天哪。」秦湮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頭顱。
舒靖炎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能沉默著加快速度,向秦湮最先指出的方向全力前進。
數千萬年之前被建造的機械活了過來,看似整塊的青銅牆壁分裂了,數百萬立方空氣穿越那些裂縫逃逸,帶著刺耳的風聲,下方洶涌的水流擠進來填補空氣流逝造成的空隙,蛛網般的青銅甬道旋轉之後重新對接,就像是左輪手槍在射擊的瞬間滾輪轉動,新的彈倉被送到了槍口的位置。
每時每刻,逃離的路線都在變。,秦湮要瘋了,秦湮那些听話的微塵也快要瘋了,他們在秦湮的指示下,幾乎以光速在整個變化的甬道之間穿梭不息,蜿蜒不止,身後二十米高的青銅牆壁增在緩慢傾斜,看起來像是天穹在傾斜,舒靖炎用手臂勾著秦湮的脖子往前奔跑,秦湮已經近乎虛月兌。
舒靖炎能夠明白那種感受,零度的力量本身極為耗費靈力,更何況是對于秦湮這樣的新手,當初他舒靖炎第一次使用的時候最終也在床上休息了三個多月才逐漸恢復。
「小湮,在堅持一會兒,我們就要到達那個轉折點了。」舒靖炎一路安慰著,一路看著周圍不斷變化的風景,以及齒輪仿佛宿命般轉動的咯吱聲響,心里幾乎越來越沒底,「可惡,西勤良、石小苔還有孟連決、水仙兒,你們就不能快點把水引過來,淹沒這座青銅之城麼。」
秦湮的腦海里面一團亂糟糟,她忽然想起來最初和舒靖炎相遇的時候,似乎是在一個沒有門的裝飾典雅的古董房間里面吧,那個時候對于舒靖炎的印象還是「一個依賴于強大手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而已,除了個自己長得像,毫無可取之處」,那麼從什麼時候開始似乎對這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漸漸信任起來了呢。
正在這個時候,青銅牆壁入水中激起一陣巨*,推著秦湮和舒靖炎撞在對面的牆壁上,舒靖炎即時轉身將秦湮護在自己的懷里,這一撞幾乎讓他的腰椎移位了,舒金燕咬著牙,抱著懷里如同嬰兒一般脆弱的女子,嘴角滲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