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蘿拉和亞德里恩開始了幸福的莊園生活,兄妹兩人在各自的學業開始前,每天只需要盡情的玩樂和冒險。姑父肖恩先生莊園後面帶著面積巨大的樹林,里面甚至還有一個不小的湖泊,馬廄也被建在了這個位置。
男孩的天性之中都帶有沖動的冒進情緒,當徹底了解到亞歷山大對他和奧蘿拉的縱容、愛護之後,亞德里恩作為一個男孩的天性冒了出來,他偷偷的扯著奧蘿拉在清晨躡手躡腳的鑽進了馬廄之中,試圖征服一匹性格暴烈的棕紅色公馬。
剛剛登上馬背的時候,棕紅色的駿馬顯然還記得這是肖恩先生的親人而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盡管它暴躁不安的不斷用鼻子噴著氣,並且前腳一直刨著地面。
「里恩,下來吧,這太危險了,我害怕。」奧蘿拉遠遠的站在了一邊絲毫不敢靠近這批油光水滑的公馬,即使它看起來神駿非常,對現今還沒到六歲的奧蘿拉來說也是身高恐怖的「龐然大物」了。
「怕什麼,奧蘿拉,一會哥哥帶你去跑一圈。」亞德里恩毫不在意的說,成功的開頭給了男孩過多的自信,他滿不在乎的揪了一把駿馬的鬃毛,伴隨著一聲嘶鳴,駿馬憤怒的立起了身體。
「比迪,我是不是听見了什麼聲音?!」老紳士臉色一瞬間蒼白了起來,即使他剛剛用著妻子站在客廳里尋找著又偷跑出去玩樂的兩個孩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鎮定一些。
比迪的臉色比亞歷山大更加糟糕,她不顧那些繁瑣的行為禮節,拉住丈夫的手掌就沖向了後院,看著不停扭動著身軀試圖掙月兌鉗制的棕紅色駿馬,比迪慘叫了起來。
「哦,不!亞德里恩!!」還沒等肖恩先生帶著比迪達到屋外,就已經听見了奧蘿拉的尖叫。
當亞歷山大和比迪狂奔進入馬廄的時候,男孩已經躺在地上緊緊抱著自己的頭哆嗦著——比迪和亞歷山大親眼目睹了亞德里恩被甩下馬背的一幕。奧蘿拉甚至已經嚇暈了過去——真正的嚇暈,她認為亞德里克會葬身馬蹄之下,畢竟他們此時都太小了。
事情並不像三人擔憂的這麼糟糕,亞德里恩閃躲非常及時並且恰當,他只是折斷了手臂,對此心急火燎的比迪不得不驚魂未定的拽著丈夫一定要去城里最先進的醫院找醫生給佷子治療。亞歷山大安慰著妻子,一邊高聲呼喚著僕人把馬車準備好。當一切就緒,老紳士立刻帶上了妻子和佷子佷女一起向倫敦駛去。
鄉間的小路顯然是不可能平整的像是二十一世紀的柏油馬路一樣的,坑坑汪汪的路途不但為肖恩先生的馬夫的前進速度帶來了極大的挑戰,也增加了亞德里恩手臂上的痛苦,男孩一直趴在姑姑的懷中流眼淚並且不停的痛苦低吟著。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小雨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這更增加了駕車的難度,出于安全的考量馬夫不得不把車速降低了。
比迪焦急的抱著佷子流眼淚,亞歷山大的臉色也非常不好,即使他還算鎮定的一直安慰著妻子,但是他蒼白的臉色根本掩飾不住什麼。奧蘿拉安靜乖巧的坐在一邊不出聲的望著窗外單調的綠色,馬車猛的一陣搖晃,亞德里恩忍耐不住疼痛的發出了一陣痛呼。
「外面發生了什麼,約瑟夫!」亞歷山大憤怒的咆哮了起來——亞德里恩如果出了什麼事情,那麼比迪的後半生悲慘幾乎是可以預想的,愛護小妻子的肖恩先生絕對不允許這種可能性發生。
「先生,有一位騎馬的先生向我們沖過來了,他的速度太快了,我只能這樣才不會撞在一起,很抱歉。」馬夫恭敬的聲音從門外傳了出來,合理的解釋讓肖恩先生的臉色好多了,可馬夫話中透出的意思卻讓亞歷山大的憤怒轉嫁給了另一輛馬車的主人。
亞歷山大動作極重的推開了馬車門,門外停著另一輛馬車,顯然那輛馬車的主人也從車上走了下來。奧蘿拉從窗口好奇的看出去,那是一名不到二十歲的年輕男人,長相並不出眾看起來卻非常溫和並且十分眼熟。奧蘿拉憑借著不清晰的印象並沒有確定這個年輕男人就是婚禮上她無聊之中搭訕的男人,但這仍舊讓奧蘿拉產生了好奇心。
一名從氣質就能看出來是紳士的年輕男人為什麼會這麼急匆匆、不顧安全的在下雨天疾馳呢?
亞歷山大上下掃了一圈年輕的男人就皺起了眉心,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帶著一些不確定的口吻詢問到︰「布萊登先生?」
年輕男人臉上帶著歉意的表情,不過輕而易舉就能看出來他的心情並不好——不僅僅是為了差點撞到另一輛馬車造成事故——他蹙著眉心禮貌的說︰「是的,先生。請問您是?」
「亞歷山大•肖恩,歡迎您的到來,布萊登先生,米克達•馬歇爾上校正在軍營等著您。我佷子摔傷了手臂,我正準備送他去倫敦治療,恕我不能接待您了,祝您在惠特維爾過得愉快。」亞歷山大禮貌並且快速的說完一大串話立刻轉身登上了馬車。
奧蘿拉看著年輕的布蘭登先生伸手似乎還要說些什麼,卻被亞歷山大忽略了的樣子,立刻笑了起來,小女孩特有的清脆笑聲從肖恩先生的馬車中傳了出來,這讓布蘭登先生帶著不解的眼神向里面望了一眼——畢竟按照亞歷山大剛才的說法是佷子而不是佷女,突然出現的小女孩笑聲顯得十分突兀。
「約瑟夫,去倫敦的醫院,快!亞德里恩手臂疼的忍不住了!」比迪尖叫了起來,年僅九歲的亞德里恩已經表現的異常勇敢了,在顛簸之前他已經不停忍耐著自己的痛苦,可是現在痛苦顯然超過一個九歲孩子的忍耐極限,男孩小聲的啜泣著。
肖恩先生的馬車重新飛馳了起來,年輕的布蘭登先生看著快速離去的馬車輕輕嘆口氣重新回到馬背上,這一次他的駿馬速度終于緩慢了起來。
亞德里恩的手臂經過醫生的治療確定是骨折了,厚厚的石膏固定住男孩細瘦的手臂,這讓正處在調皮搗蛋時期的男孩日子變得很難過。唯一值得高興的就是同樣因為手臂骨折他不必馬上離開姑姑和妹妹去寄宿學校了,亞歷山大仁慈的讓亞德里恩居住在家中靜養直到他能自由的書寫。
無所事事的奧蘿拉每天都不顧比迪的反對偷偷鑽進亞歷山大的書房,隨便抽一本書就躲進房間的角落里面閱讀起來。每天都來處理城里生意的亞歷山大幾乎是驚奇的發現小佷女的閱讀範圍非常廣泛,即使有許多的單詞奧蘿拉都不認識——可她並不是像普通的貴族小姐那樣僅僅是為了能在以後表現出自己的出身高貴能讀小說、能給情人寫信。
奧蘿拉竟然是認真的在吸收著她能從書本中得到的一切知識,這讓亞歷山大對奧蘿拉已經過世的母親教育孩子的方式充滿了興趣。可惜,在和佷子溝通的時候得到的結論卻讓亞歷山大失望了——亞德里恩很符合一個被女僕養大的男孩的樣子,既不懂的太艱深的的文法也對這個社會沒有什麼了解。
看來只能說是奧蘿拉天生就比較奇怪,這也難怪為什麼奧蘿拉此時還不到六歲已經以希望能去城里的公學念書了——開闊思維的女子自然眼界也會比一般的女子更寬,她們也就需要更廣闊的天地去生活和經營自己的幸福。唯獨可惜的是,奧蘿拉不是一個男孩子,而這個社會是不允許女孩子有如此深厚才學的和奔放自由的思想,她們必須像是完美的玩偶一樣標準。
才智和天賦對女孩而言不是什麼優秀的品質,至少肖恩先生見過不少學識深厚的女子最後只能孤老終身或是被這個社會所厭棄。不過,這並不影響肖恩先生培養小奧羅拉的興趣,佷子以後自然有伊頓公學的教師們教育一切,而總是一副小大人樣子、說話頭頭是道的奧蘿拉卻能帶給他和比迪無盡的家庭溫暖——女孩是陪伴父母的,即使他和比迪不是奧蘿拉的父母也一樣。
趁著天氣還暖和,肖恩先生對這段日子充滿了計劃,房子後面的湖泊顯然成了游玩的重要地點,只要是晴朗的下午就能看見肖恩先生帶著妻子和佷子、佷女去湖面上劃船,老紳士甚至容光煥發、興致勃勃的帶著小佷女開出了一塊花田,甚至還搭了秋千架。
肖恩先生的莊園里面每天都充滿著比迪和奧蘿拉歡快的笑聲,不能活動手臂的亞德里恩日子則要艱辛不少。打從亞歷山大發現佷子連拼寫語句都不怎麼流暢、甚至許許多多簡單的詞匯都不會拼寫之後,亞德里克的活動範圍就被局限在了書房,每天他都有肖恩先生布置下來的許許多多的功課——比如詞匯的拼寫、又比如大量的閱讀功課。
可憐的男孩還沒享受夠家庭的溫暖,就已經身體康復如初的被狠心的姑父直接送進了寄宿學校,亞歷山大在亞德里恩坐上馬車撅著嘴生悶氣的時候高聲說︰「親愛的亞德里恩,你在伊頓公學可要好好學習啊,你每年的學費有二百多英鎊!哦,上帝啊,這是多麼大的一筆財產!」
曾經的困苦生活早已經在格雷兄妹身上打下了烙印,即使姑姑和姑父對他們非常慷慨,兄妹倆也從沒打算更改自己節儉的美德。此時此刻肖恩先生每年給亞德里克學業上提供的高昂學費,終于讓不想離開親人的亞德里恩徹底安靜了下來,老老實實的讓姑父提供的一名男僕裝好行李帶著他登上了去伊頓公學的馬車。
「亞德里恩,要記得想我,我會給你寫信的!」奧蘿拉一邊喊著一邊追著哥哥的馬車,雖然亞德里恩和她相比總是顯得更加年少無知,兄妹兩人也沒有什麼共同語言,可即使在最貧窮的時候亞德里恩也愛護著自己的妹妹,這早已讓奧蘿拉對亞德里克產生了豐沛的親情。
「奧蘿拉,在家里等著我回來,我會給你回信的!每天一封信,我保證!」亞德里恩從窗口探出頭用力揮舞著手臂不斷和妹妹道別。
看著這一幕多愁善感的比迪再次撲進丈夫懷中低聲抽泣了起來,無可奈克的亞歷山大只能吹胡子瞪眼的暗示著佷女老老實實的過來哄哄她淚眼朦朧的姑姑。奧蘿拉俏皮的吐吐舌頭一把抱住比迪的細腰大聲要求了起來。
「比迪,比迪!我想吃你做的水果蛋糕了,烤給我吃吧,哥哥剛離開家,我真是太難過了,只有甜食才能安慰我。」奧蘿拉在比迪華麗的衣裙上磨蹭著,小腦袋一拱一拱的樣子說不出的逗趣,女孩的行為瞬間轉移了比迪的注意力,她彎下腰親了親佷女嬌女敕的小臉,立刻擦淨臉上的淚水興高采烈的走進廚房。
奧蘿拉回過頭驕傲的看著亞歷山大,老紳士笑呵呵的伸出了拇指贊美著佷女無敵的討喜能力,奧蘿拉蹦蹦跳跳的跑回書房繼續,沒多一會樓下傳來了比迪好听的聲音,她呼喚著佷女趕快來之能治愈她悲傷的水果蛋糕。
奧蘿拉高高興興抱著厚厚的書本沖下了樓,可女孩立刻愣在了二樓樓梯上,透過玻璃窗她能看見門外站著一個高挑的年輕人——他不得其門而入。
這個人似乎是幾個月前見過的無比眼熟的布蘭登先生?